“哥哥闭关也就算了,怎么把夫子也带走了,我们还怎么上课!”
进学堂内,陆清芷抱怨着道。
钟明远整理着书桌,宽慰道:“清芷妹妹,儒家基础知识,早在两月前夫子就教完了。”
“现在只是复习罢了,基础已经打下,未来就要靠我们自己了。”
陆清芷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道:“我知道。”
“之前上课多了觉的烦,现在突然停下来,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一旁的范新闻言,忍不住出声道:“我看现在是雨天,你不能出去玩,觉得无聊吧。”
陆清芷猛地转头,恶狠狠道:“范小胖!”
“你知不知道拆穿人是个很不好的行为?”
范新缩了缩脖子,把玩着手中积木,嘀咕道:“还不让人说了,又没说错...”
“范小胖!”陆清芷“气急败坏”道:“我看你是欠揍了!以后我不给你带吃的了。”
范新脸色一变,连忙道:“我错了,我闭嘴。”
见他道歉,陆清芷气也散了:“这还差不多。”
“行了,别闹了,说点正事。”钟明远岔开话题道,“夫子说让我们想好以后的路,你们是怎么想的?”
陆清芷不假思索道:“我就跟着哥哥啊。”
“修行的话,秦姐姐教我的功法挺好的,以前是懵懵懂懂的修炼,现在倒是明白其中一些道理了。”
钟明远笑道:“这就是读书的好处了。”
陆清芷点点头:“以前不明白,现在知道哥哥一直在为我着想。”
“也许是因为有了儒道根基,书库中的道家典籍看着很有感触,我现在修行的可快了,马上就要五品了!”
言语中是止不住的骄傲。
“明远哥哥你呢?”
“我啊...”钟明远思索道,“我神魂有异你也知道,儒家练神,是一定要修行的,但我还想修行武道。”
陆清芷惊讶道:“文武兼修?可哥哥说修行之始,专精一道才是正理。”
钟明远点点头:“没错。”
“我一身双魂,如今神魂也逐渐完善了,最近感觉身体有凝滞之感,所以需要修行武道来锻炼体魄气血。”
陆清芷关心道:“那你和蝉音姐姐没事吧?”
钟明远微微摇头:“暂无大碍,等体魄气血充盈了,自然就好了。”
“修行武道一事,也是蝉音的要求。”
“我修儒道,她修武道,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分心一事。”
陆清芷神色一松:“那就好,这样的话,明远哥哥你修行的时间怕是常人的数倍了。”
钟明远笑道:“我心中有数。”
“修行速度可能比不上那些天才,但文武双道之剑,会成为我最大的底蕴。”
陆清芷挥了挥拳头:“明远哥哥加油,我相信你。”
“好。”钟明远笑了笑,然后看向范新道:“胖胖,你呢?”
范新一愣,茫然的看着二人,不是,你们说你们的,提我干嘛?
我天赋最差,文不如陈茜,道不如陆清芷,武?你看哪个胖子喜欢运动?
当我不存在不好吗?非要问我这么深奥的问题?我想不出来啊!
看那茫然的眼神,两人对视了一眼,齐齐一叹。
“没了,胖胖怕是废了。”陆清芷双手一摊。
钟明远语重心长道:“范弟,该学的都学了,你也不小了,该想想未来了。”
范新疑惑道:“想什么?”
钟明远脸色一僵。
陆清芷噗嗤一笑:“当然是想以后做什么,能做什么,难不成想吃什么?”
这一问,宛如重锤砸在脑海,范新顿时宕机了,思绪飘远。
是哦,不上学能做什么?我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见他神色,陆清芷心中一惊,不会话说重了,刺激到他了吧。
“胖胖,我说的玩笑话,我给你道歉,你别在意啊。”
范新恍惚道:“哦,没事,只是我以前没想过,现在要好好想想。”
“呼,吓死我了。”
范新看着手中的积木发呆。
.......
“雨停了,走,出去逛逛,你们去不去?”
“算了,你去吧,我看会武道书籍。”
“胖胖你呢?”
见他还在发呆,陆清芷也不打扰了,快步离开。
钟明远有些心不在焉的看书。
一道妩媚的女声在脑海中响起:“你想修行武道的念头,不仅仅是因为我吧。”
“还有那句,文治武功,上上之选?”
钟明远神色微慌:“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蝉音咯咯直笑:“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练剑去了。”钟明远急匆匆离开。
蝉音笑的更欢了。
三日后。
陆文渊从强烈的饥饿感中“醒”来,书房中文光散去。
“不知不觉已经三日了吗?”
看着周围遍地的典籍,约莫快百本了,三日不吃不喝,他和墨文的面色都不怎么好。
“陈伯,带点吃食上来。”
陆文渊慢慢的舒缓着僵硬的四肢,心中盘算着收获。
功德点。
有墨文相助,入梦演化之法的效率和时长倍增。
“一下子感悟太多,反而有点混乱了。”
陆文渊揉着眉心喃喃道:“这样不行,感悟太深会忘了时间流逝,肉身承受不住。”
不能长时间沉浸其中,可以和墨文分时间段,各通感悟,得有节奏,有计划,一步一步来,细水长流。
陆文渊喊醒墨文:“感觉如何?”
墨文满脸疲惫,但眼神中很是兴奋:“很好,公子,此法当真是妙!”
并指一点,文光化剑,十几种剑势在变化。
陆文渊笑道:“不错。”
他和墨文神魂相接,感悟共享,参悟剑法的速度极快。
“可惜,不通浩然,在剑意领悟上差了不少,文光只能模仿,性质不能转变。”
大周神朝五百年下来,除了女帝,再无人能通浩然剑的真意。
陆文渊是因为“正气歌”加持,真切的感受到儒家浩然,加上功德点感悟先贤经义,才领悟浩然剑的一二。
而墨文,自己也将“正气歌”传给过他,但始终不得真意,通过神魂也感应不到浩然真意。
也是由此,陆文渊意识到,他脑海中的“正气歌”非同寻常,是独属于他的另一个金手指。
十几年修行,一路顺遂,看似多亏了功德点,但最根本的还是靠这“正气歌”,脑海中藏着正气浩然,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才有了他现在的成就。
墨文摸了摸脑袋笑道:“公子,这样已经很好了,常人可没有墨文这样的机缘。”
“我快要八品了。”
陆文渊有些意外,修行到上三品之后,每一品,都是天壤之别,修行越发艰难。
就拿九品来说,这里面就有很大的差别,自己不就是在九品中磋磨多年么,也是因此,儒家的那些大儒年纪普遍比较大。
“不错,继续努力。”
得了夸奖,墨文顿时眉开眼笑。
在外面,他是庄严肃穆的夫子,在陆文渊这儿,还是当初那个天天抱着书的懵懂孩童。
本性从未改变。
陈管家端着吃食上来了,两人大快朵颐,陆文渊询问着近况。
“这几日无事吧。”
陈管家回道:“无甚大事。”
“进学堂虽没开课了,但他们三个每日上午都会一起温书。”
“其他时间就...”
陆文渊边吃边听,等他说完,也吃的差不多了,想着这两日变多的功德点,问道:“这几日清芷挺开心?”
陈管家闻言一笑:“说到这个,也是有趣。”
“小姐前两日去了周县丞府上回礼,县丞夫人带着周公子当面致歉,又拿着茜茜的文章教育了一番周公子。”
“小姐与县丞夫人相谈甚欢,县丞夫人见小姐言谈举止,学识不凡,想着认个干女儿,教导周公子读书。”
“小姐还专门做了个戒尺,兴冲冲的去,满脸开心的回来。”
陆文渊也是一乐:“戒尺?那周小子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可不是呢,周公子现在对戒尺都有阴影了,看见小姐就怕,这几日都瘦了好几斤。”
“哈哈,看来这丫头有小跟班了。”
吃完收拾了一番,陆文渊和墨文制定了个计划,然后好好休息了一晚,明日再开始悟剑修行。
接下来的日子就有序单调的多。
前院和后院分为了两个世界。
六月底。
这日梅子巷弥漫着一股悲凉之气,家家户户门上都挂上了白绫。
“陈伯,这是怎么了?”
“小姐,昨日巷中胡家有丧,在丰和私塾教书的胡夫子过世了,梅子巷许多人家的孩子都受过胡夫子教诲,感念其恩德,梅子巷家家家户户都挂上白绫。”
“是那位总是笑嘻嘻的胖爷爷?”
“是的,那是位德高望重的先生。”
陆清芷站在门口,入目白色连绵,往日嬉笑打闹声不断的梅子巷,此刻却很是寂凉。
她内心很是震动,不知怎么,也生出一股悲切。
“陆丫头,去送胡老先生?”
“嗯,婶婶,我们一起吧。”
“好,你把这白绫系上,往年梅子巷谁家老人走了,都是默默地发回乡里,胡老先生不一样,你应该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事,婶婶和你说说注意的地方...”
范大娘连忙跟了上去,陈伯则是去了库房挑着东西送去。
一场丧礼,从早到晚。
陆清芷看着脚下的青砖路,内心十分复杂,忽而问道:“范婶婶,胡老先生不怕吗?我看他是笑着的。”
范大娘叹道:“生老病死常有,到了婶婶这个年纪,也是慢慢看开了,不留遗憾,寿终正寝,就很好了。”
陆清芷轻轻应了声。
她忽然有些明白人为什么要读书了。
不是为了争强好胜,也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富贵荣华。
而是开智,明德。
建立良好的秩序,让死者有所安,让生者有所念。
是为,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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