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心头一惊,差点就大叫出声,还好立马想到不能吵到江慧,才压住了声音。
我赶紧挂掉于峰电话给彪哥打过去。可一连三遍都是无法接通。
我蹑手蹑脚赶紧穿好衣服,未洗漱就赶了过去。
于峰也起了床,正在等我。
“彪哥说了什么吗?”
于峰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昨晚你回去后不久,我就睡下了,睡着前还跟彪哥打了下招呼,彪哥就让我先睡,啥都没说。”
“好吧……”
我思来想去,看来彪哥一定是有了自己的主意,也就不再纠结他去了哪。我想,他或许就像我当初一样,现在也是逃犯身份,害怕别人知道他要去哪里。
从于峰房间出来,在街上买了早餐后,我就回了住处。
江慧在我出门时,就醒了。但她没有给我打电话,也没给我发信息,她很懂事,估计知道我有事才出去,不想影响我。
正因为此,我才更内疚、更心疼。我明白,自从她知道我的事后,睡眠就浅,有一点风吹草动什么的,她都要担心。
吃完早餐,我们照常结伴走路去上班,就当什么事没有。
下午的时候,我突然收到了陈磊的信息,很简短——“我回来了!”,就四个字,一个感叹号。
隐约中,我感觉一定发生了什么,可就是说不出来。
下班后,一送江慧回到住处,我就又迫不及待地赶到于峰和陈磊住处。
我刚进去,刚一关上门,陈磊就说道:
“彪哥自首了!”
“啊?”我立时就懵了!
其实陈磊发信息说他回来了的时候,我内心就有隐约的担心,想着彪哥会不会去自首了,现在果然是这样。
“雄哥呢?”我赶紧问道。
“他应该也不会有事……只是,他现在还在里面。”陈磊喃喃地说道。
接着陈磊跟我们说了下他听到的情况——据说今天一大早彪哥就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派出所,一进去就大喊着他是来自首的,而后他就被控制了。
而陈磊和昨天最先被按倒的雄哥那个舍友则因妨碍执法被拘留满了24小时后且被证实与那事无关才被放了出来。
我早该想到的,并且根本就不用怀疑,彪哥性格豪迈、重情重义,绝不会让兄弟蒙难而自己跑路的。以他的性情他一定会包揽下所有的罪名。
彪哥肯定是凶多吉少、大概率会被判刑的了,只是不知道雄哥还会不会有事。
我和陈磊的心情都很沉重,虽然我们和雄哥、彪哥结拜才几个月,而且以前还颇多龃龉,但他们俩的性格和人品,我向来觉得不差,只是以前形势使然才令我们彼此冷酷戒备。
经过解救雄哥一事,他们俩也彻底认可了我和陈磊,我和陈磊也相当敬佩他们,双方自然而然地就有种英雄惜英雄且相知恨晚的感觉。
结拜后的几个月里,雄哥、彪哥更是待我和陈磊如亲兄弟一般,时不时地就请我们过去相聚,还经常关心我们,我们之间的感情无形之中就日益深厚了起来。
如今,兄弟四人突遇这样的变故,现在他们俩还在里面,我们心中很不是滋味。
“坤,我…被开除了。”和我说完雄哥、彪哥的情况,陈磊又停了一会才说出了这句。
“啊?”我猝不及防。
“我被开除了!派出所联系厂里去接我的,他们直接带我到办公室当面递给我的开除通知。”
陈磊摊了摊双手,面带着微笑,轻松又带着点无奈说道。
“那工资呢?”我担心他的钱被扣。
“要罚两百,其余到了发薪日会发给我。”
“哦…唉……”我叹了口气,“那怎么办,你去哪?”
陈磊被开除了,我很失落,不想从此我们天各一方。
陈磊想了想,道:“我先找找附近的工厂看看,应该还是待在这个工业区,毕竟我还要住在这里呢!”
陈磊可能看出了我的失落,所以最后特意加重语气强调了下他还要住在这里。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确实放松多了。一路逃亡到现在,难得有了这么几个好朋友、好兄弟,我实在舍不得分开。
几天后,陈磊顺利找到了新工作,在我们厂附近的一个规模中等的电子厂。那边的工作时间和我们厂差不多,也是两班倒、周天休息,只是据说他们那的劳动强度要比我们轻松很多,工资也低一些。
陈磊特意调到和我们一样的班,所以虽然没在一个厂了,但每天的生活和以前还是差不多。他的厂到住处比我们近,有时他还会到我们厂门口等我们下班。
但雄哥一直没消息,我们每天都在焦虑的等待中。我本想让陈磊或者于峰去派出所问一下他和彪哥的消息,但考虑来考虑去都觉得他们不太合适,陈磊是刚从里面出来,而于峰也参与了我们那天救雄哥的事,我怕他说漏嘴。
最后还是清茂想到了主意,他找了个和雄哥同一个地方的原正义会兄弟在一个周天下午前去派出所询问。
个把小时后那兄弟就回来了,他告诉我们雄哥、彪哥的案子已经移交给公安局了,公安局会通知他们的家属前来,并不需要我们这些老乡、朋友操心。
看来事情小不了了,我们只希望他们能判轻一点,人生才还有希望。
可这件事到从他们一开始被抓进去算起的一个多月后,我竟然接到了雄哥的电话——他出来了!
他也被厂里开除了,我和陈磊去宿舍帮他收拾了东西,然后带他到陈磊和于峰的住处,让雄哥和他们住一起,暂时先安顿下来。
经过雄哥的详细述说,我们才知道,彪哥是要被判刑了……
当初也不是被彪哥剁手指那人报的警,而是溜冰场老板怕担责叫别人报的警,那些人也是缺根筋,知道有人报警了,还懵懵懂懂地在那等警察。
结果,经过一番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全部都弄清了。那些人因砍断雄哥手指在前,都会以寻衅滋事罪和持械故意伤人罪被判刑。
彪哥的罪名应该也是差不多,只是不知他是为兄弟报仇才那样做的再加上有自首情节能不能酌情减轻量刑。
另一方面,彪哥一口咬定他前去报仇并未告知雄哥,雄哥也并不知情,而雄哥因为极其了解彪哥、深知彪哥会怎么做,也矢口否认知情,所以经过了三十多天的拘留审查,最后因为证据不足,雄哥才终于被放了出来。
只是雄哥和家里闹翻了,他父母一接他出来就要求雄哥跟他们一起回河南,但雄哥惦记彪哥,执拗地拒绝了,最后他父母一气之下立马就回河南了。
我和陈磊、于峰听雄哥讲完这些,也是一直叹气。谁也没想到当初的事情竟演变到了现在这种境地。
“对了!”我突然想到,“为什么彪哥剁下那人手指后警察没有立即找上彪哥,过了几个月却又找到彪哥了呢?”
雄哥听我这么问,神情黯淡下来,眼神中浮起了恨意,他捏紧了拳头,咬了咬牙齿,愤愤的说道:
“是黄毛供出了他!”
“谁?阿全?”我有些诧异。
“嗯…”雄哥怒意渐浓,“阿全上次被阿彪扫了耳光之后没多久就辞职了,然后好巧不巧偏偏去到了那人工作的美星服装厂。
前段时间那杂种碰到了阿全、认出了他,报了警,只是他不会想到最后连他自己也要被抓。”
原来如此,这么巧的事都有,可真就是命了!
接下来雄哥也重新找了工作,他特意去了陈磊工作的工厂,彼此都有个照应。
日子渐渐平静了下来,我们都在等候着彪哥的消息。
然而,形势只是看着平静,背地里却又掀起了波澜——不知道是不是跟雄哥、彪哥这案子有关,雄哥出来后不久,我们这一片区开始大范围的清查出租房、查暂住证。据说被查到没有暂住证的话,会被强制收容教育,而后遣返原籍。
这又令我胆战心惊了,我一个逃犯怎么敢去办暂住证!我让江慧还有陈磊、雄哥他们早早地就去办了,但我自己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唯有祈求千万别查到我们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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