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赵卫国就起身了,看到孙贼依然是坐在桌子前看书,招呼了一声,就出去厂里巡视了。
“孙儿,你在和看书,我去转一圈,有人来了就你看着给开门,看着不是厂里的人了就等我回来。”
厂里的工人都有穿工服,还是很好认的。
“嗯,叔我在这看着,你去吧。”
孙贼抬头看了一眼出门的赵卫国,又地头看起了书,
这次赵卫国在厂里转的时间很长,也许是门口有孙贼给看着,赵卫国在厂里面可能是在和别人聊天,一个多小时了才回来。
看着快四点了,回来的赵卫国开始打扫起了卫生,准备交班了。
孙贼也放下书,上前帮忙,两人干起活来很快,几分钟就搞定了门房和厂门口的卫生。
回到门房的赵卫国看着孙贼又拿起了书,赵卫国给他倒了一杯水,
“孙儿,上学的事情和你婆商量的怎么样了。”
还没来得及翻开书的孙贼,干脆就放下手里的书,转身看向赵卫国。
“叔,我婆的意思其实也是想让我来镇子里面上学,可是我拿不定主意,一走一周的话,我放心不下我婆,”
看到孙贼有些两难的状况,赵卫国笑了一声。
“看你这娃想的还多,活人能让尿憋死,既然你放心不下你婆,又想来上学,那每天就来回好了,来还有点时间,咱俩别坐这里了,你和叔来。”
说完就带着孙贼出了门房,在房门的侧面推出了自行车,
“想骑车不?你来镇子里面上学,骑着叔的车不就解决问题了。看把你难为的。”
看到自行车的孙贼眼前一亮,是啊,自己来回跑路的话,路上可能需要三个小时的往返,可是赵卫国不止一次的带过自己往返,骑的快的话,半个多小时,四十分钟就可能来回了。省出来一半的时间,这样的话就和他刚开始去小学的时候用时差不多。
“额,叔,这个车子好像太大了,我坐在上面好像蹬不着。。。”
站在自行车前面,比自行车高不了多少的孙贼有些纠结,
“这不是问题,你不坐上去不就完了。”
说着,赵卫国推动车子,让车子滑行了起来,然后腿从大扛的底下穿过去,车子有些倾斜,人也在车子上面微微有些倾斜,可是人和车却保持了一个奇怪的平衡,
赵卫国的穿过大扛的脚不能完整的蹬满一个圈,只能蹬一半,然后回到原位在蹬一半,就这样,车子在厂门口的空地上也跑了起来。
孙贼看到后,心里也活络了起来。
当赵卫国转了一圈停在孙贼的面前时,孙贼接过自行车,没有急着尝试着穿过自行车的大扛,而是先一个脚踩着,慢慢的推着车滑动的起来。
从一开始的歪歪曲曲的滑行,滑动了三圈以后,孙贼就掌握了平衡的要点,等车速在滑动的时候快了起来,开始尝试着用那个另外一只蹬地的脚穿过大扛。
第一次穿过开始蹬的时候,没有掌握好平衡,差一点就摔倒了,吓得孙贼连忙收回脚回到滑行状态来调整平衡。
第二次尝试,在脚穿过大扛开始蹬了起来的时候,还是没有掌握好平衡,这次的孙贼没有这么幸运,车子倒了,人倒是没事,在车子倒以前,孙贼就跳了下来。
“叔,我把你车给摔了。”
孙贼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赵卫国。
“没事,你继续,”
看着才转了几圈就已经基本掌握平衡的孙贼,赵卫国暗自点头,这小子学的可真快,自己学的时候,也没少摔跤,看到他几圈下来才摔倒,心里的一点恶趣味得到了满足。
孙贼扶起车子,又开始了新的尝试,这次滑行的时间更久,孙贼的小腿也在不断的进行着尝试,终于,在滑行第十个圈的时候,孙贼掌握了腿在自行车上蹬起来的平衡,战战巍巍的在厂里的空地上蹬了起来。
看着前后不到半个小时,才摔了一次的孙贼已经掌握了要领,赵卫国想了一下当初自己学习的时候,也只能默默的念了一句,小孩子学东西就是快。
正在练习的时候,有人来接班了。
是上次孙贼见过一次面的那个。
“孙儿,过来叫人,这是你李建国李叔上次你见过的。”
把自行车稳稳的停在了赵卫国的面前,跳了下来的孙贼向李建国问好,
“李叔好,”
李建国比赵卫国看着要小一些,看着二三十岁的样子。
“班长,这是上次来看你的那个孩子吧,亲戚家的?”
李建国也有些好奇,和赵卫国同事也好几年了,没怎么见过赵卫国和他人有过多的来往。
“这是我姨的孙儿,叫孙贼。现在跟着我,算是我半个侄儿,半个徒弟。”
听着孙贼的名字,李建国楞了一下,随后就缓过神来,看着孙贼,
“嗯,贱名好养,那我以后也就和班长一样叫你小孙儿了啊。占你便宜了,呵呵”
孙贼已经习惯了,比起贼娃子什么的,占便宜就占了吧。
“嗯,李叔,咋叫都行。”
“这是跟着班长学自行车车呢,班长可宝贝他的自行车车了,我当初可是央求的他好久,他才让我骑了几次,你可好好学啊。”
听到李建国的说法,回头看了刚刚摔倒在地上,车子上有的地方都被碰花了。
抬头又看了一眼赵卫国,
“别听他瞎说,有啥好宝贝的,行了,走,下班。”
看着进门房收拾东西赵卫国,孙贼也跟了进来,
“你去把自行车还放在刚才那地方上,咱两去逛逛市场。”
说着,把书籍也归位的赵卫国,又迟疑了一下。
“孙儿,你晚上还看书不,看书了就顺便带点书回去。”
“叔,晚上太黑,就不看书了,”
突然想到孙贼家里用的还是煤油灯,
“没事,带一本,叔那边是电灯,晚上也不算黑,等会逛完了,你回去的早了看看书还是好的。”
突然反应过来的孙贼也有些自嘲,是啊,赵卫国这边都是电灯,拉开以后很亮,看书完全没有问题。
顺手就拿起了下午还没有看完的书,和李建国打完招呼跟着赵卫国出门了,
下午的镇里,人要比早上上来的时候多了很多,有刚下班的,也有带着娃出来闲逛的。
整个镇子好像又生动了起来。
跟着赵卫国一起悠闲的走在马路上,踩着地上的沥青路面,脑海里面又想到村里的土路。以及大队里面的石板路。
镇子上面的代步工具无疑要比村里多很多,在路上不时的能看到自行车路过,偶尔还有拖拉机冒着黑烟突突突的过去。
再一次感受到镇子里面和村子里面的差距,孙贼心里的落差感还是很强烈的。
来到了农贸市场,这次赵卫国带着孙贼来到了一家看着门面不错的饭店,国营饭店,
进去后,找了一张桌子就和孙贼坐了下来,
“你好,欢迎光临,你看你要吃些什么,”
看着服务员拿着菜单递给了赵卫国,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点餐的孙贼又有些发呆,
“孙儿,别发呆了,看你想吃什么,上次我说请你好好吃的,你没吃上,这次放开吃,叔请客。”
赵卫国把菜单递了过来,接过菜单的孙贼,瞅了一眼菜单上的菜品,当时就不知道如何点菜了,每个菜后面的价格,对他来说,无疑都是奢侈品。
又连忙把菜单递回去,
“叔,我吃啥都行,吃饱就好了,你看着点。”
看出了孙贼的意思,赵卫国没有说破,对着服务员就说道
“那就先来说两斤水饺吧,要猪肉大葱的。”
听到赵卫国点了饺子,孙贼想到刚才的价位,一斤水饺要八毛,两斤就一块六了。
这顿饭奢侈无比啊,
“叔,要不点完面吃一下好了,”
孙贼还想挽回一下,赵卫国招呼服务员去做。
“孙儿,你今天运气不错,饺子可不是天天有的,今天他们刚好供应,你有口福了。”
“可是这个贵的。。。”
还没有说完,赵卫国就打断了他的话,
“孙儿,你知道叔为什么要带你见世面不。”
孙贼点头,
“嗯,知道,要让我知道更多的事情,”
“你说的不全对,你家境不好,所以让你的性格有一些自卑,这个是家里环境带来的。
但是做人要有骨气,家境贫寒,身上没有钱,你长大了就会赚,你见的东西太少,就会一直用着你知道的东西去评价其他东西,这样不太好,
这顿饭虽然贵,但是我们还吃的起,为什么,孙贼你想一下。”
“因为赵叔的工资高,”
“这是一部分,因为你不是天天吃这个,你平时一碗饭在外面吃可能一毛就够了,在家里做,可能更少就能填饱肚子,但是你要知道,还有更好吃的东西,或者说更美好的事物在你的前面等你,你不能只看到眼前的。”
赵卫国继续忽悠着孙贼,让他安心的吃下这顿饭。这些说辞几乎用尽了他所知道的知识点。
听得半信半疑的孙贼点了点头。
“嗯叔,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让我看的长远一点,可是我现在还是吃不起一顿饺子,就是叔请客,你要是不请客,我在外面吃碗面也吃不起。”
听到净说实话的孙贼,赵卫国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孙贼是实在,还是说他耿直了。
“所以,你还小,别想那么多,叔的意思是,我给你买吃的,你就吃,别管那么多,”
“哦。”
孙贼不时的抬头打量着饭店的环境和周围的人,饭店现在人也坐的不少,上座率有八成了。有一起刚下班衣服还没换就来搓一顿的工友,也有一家三口的家庭人员。
有的高声谈论,有的地头窃窃私语。一个饭店里面充斥着各式各样的不同人群。
其他桌子上的菜肴是孙贼长这么大没见过的,问着香味,孙贼嘴里的口水直冒,收回目光的孙贼看到赵卫国看着自己笑,
孙贼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没是不好意思的,我记得我刚上班的时候,一个月是五块钱,刚发工资,我就来搓了一顿,一顿饭吃了我一块好几还有我几张肉票。我也把盘子都舔干净了。”
听到赵卫国自曝家丑,孙贼也来了精神。
“叔,你也把盘子舔干净了?”
“嗯,没吃过,第一次吃那么好的饭菜,一点都不想浪费。”
一想到赵卫国的年纪,是啊,那时候大饥荒的年代,不停的要交公粮,人人都吃不饱饭,听奶奶说,有的人饿的吃树皮,
赵卫国好歹是工人阶层的。吃上饭还是很容易的,但是吃好饭就不容易了。估计和自己现在才差不多,没吃过几次肉。
看到孙贼终于不在自我怀疑了,赵卫国无疑又帮他建立起来了一些自信心。
饺子上来了,满满的两大盘,看着桌子上的两大盘晶莹剔透的大馅饺子。
孙贼又不争气的咽了一口口水,
这次赵卫国没有笑他,把一盘推到他跟前,
“吃吧,这一盘都是你的,不够了再要。”
说完,自顾自的就开始吃起了饺子,
看到赵卫国吃了起来,孙贼也开动了,饺子沾着醋汁,一口下去,差点没让孙贼把舌头都咽下去。
一个饺子下肚后,孙贼开启了狼吞虎咽的模式,一口气把一大半饺子都吃完了,突然他停了下来,
“咋了,咋不吃了呢。”
赵卫国也停下手里的筷子。
“我想给我婆把剩下的饺子带回去。”
孙贼想起了家里的奶奶,奶奶以前过年的时候给他也包过饺子,可是是萝卜的,素饺子,在他的印象里面,奶奶也没有吃过肉饺子。
“傻孩子,赶紧吃,这个带不回去的。这天气带回去都坏了。”
看着孙贼还没有下手,赵卫国叹了口气。
“月底我就发肉票了,发了肉票叔带着肉和你去家里给你婆包饺子吃,好不。”
听到这个话,确认了这不是赵卫国的虚话。
才开始大口大口的把剩下的饺子也刨到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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