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自窗外射入,斜斜打落在枕边脸颊侧面,初辛猛的起身,黑暗中张大嘴无声粗喘着。
是梦,依旧还是涂涂,梦中涂涂光着脚狂奔着,不住高声叫喊着朝旁人求救,却是一张张冷漠的脸。
离开赤凇后,初辛几乎每夜都要梦到涂涂几次,她晓得是自己心情原因,却半点办法都没有。
枭川整个庄园都是半疯,她单是应付这群疯子都耗尽心神,除了来当日见了面许青阳,这几日边叶展都见不到,半点涂涂的消息都没有。
看时间已过午夜,初辛知道今晚又睡不着,索性下床披了件外套出门,顺着道路漫无目地的走着。
原若航的焦急不比她少,奈何力量有限,他几乎每天呆在医院,为的也是涂涂的事,可据她所知,他也没有在见到许青阳。
她知道原若航尽了力,奈何有心无力,现如今的他们连在这座大宅里存活下去都难,何谈救人。
初辛心绪烦乱,也不知走到何处,等她反应过来面前已来到湖边,竟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唉,家太大未必是好事,枭川庄园几乎抵的上赤凇镇,她不迷路才怪。
初辛正想着要不要跳进湖里,引起保镖的注意,否则今晚她可要活活挨冻。
‘扑通——’石块落入湖中的声音传来,初辛扭头,这才看到高处的亭子上有个人影,她朝前几步,看清背身而立的人。
初辛怕惊到他,拐上楼梯朝故意放重脚步。
许汶溢扭头,神情稍怔,笑道:“初辛,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她躬身,不好意思道:“大哥,我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许汶溢拉过旁侧手杖,缓步轻言:“我失眠惯了,坐。”
初辛在旁边坐下,他坐在斜对面的圆椅上,不经意道:“怎么样?可还习惯这的生活。”
“呃,不太习惯,咱家太大了,我老是迷路。”
她认真的样子令许汶溢不自觉勾起唇角,摇头:“我虽说自幼在此长大,可也不习惯,若不是家里规定早搬出去住了。”
初辛在他面前,完全没有平常的嚣张,默了默终是起身欠声:“大哥,我是乡下长大的野丫头,无意间撞上原若航才有机会踏进这里,失礼之处还请你见谅。”
许汶溢偏着脑袋,戏谑:“如果你是指在餐桌上,我不觉得那是失礼,初辛,若航要有你一半泼辣,断不至深陷现在境地。”
原若航不适合生在豪门,他太重情,尤其是骨肉亲情,或许是因着幼时的缺乏,让他极在意珍惜眼前这些所谓的亲人。
然而,所谓的豪门里最容不得的却是骨内亲情,他在这的日子岂能好过。
他看初辛有些瑟缩,便起身道:“寒气重,回吧!”
“好,幸好遇到大哥,不然我都不知该怎么回屋。”初辛斜身让他走在前面,自己跟在背后。
许汶溢指着旁边淡声:“那个标志随处可见的,上前按下,自会有人前来接你。”
“哇,太棒了。”初辛瞪大眼看向那个如花绽般,似是雕刻在石块的图案,没想到竟是专治迷路的。
许汶溢昂头,闲闲道:“园子里,老夫人日常除了呆在房间就是去看珍珠,她不喜人打扰,所以你即便看到,避开她就是。”
“哦。”初辛听明白了,反正她对那个让人跪的老妖婆没好感,巴不得避开她。
许汶溢继续道:“至于其他人,你只需记得,这家是许青阳的,而你是他允许住进来的家人,就可以了。”
“好。”初辛也听明白了,这是让她把所有人都当狗使唤。
许汶溢扭头而笑:“你平日多交教若航,他若有你一半聪明,我就放心了。”
初辛道:“他本就缺根筋,不过他说有大哥在,也不用担心。”
许汶溢脸色稍凝,突的问道:“你和若航怎么认识的?”
初辛有些泄气:“怨我手贱,赤凇的亡灵之崖大哥听说过吧,我是在那遇到他的。”
许汶溢脚步顿在原地,稍顷才继续抬腿向前,看不到他脸上表情,可能明显感到有寒意自周边扩散,初辛自觉的闭了嘴。
房门外,许汶溢停步:“休息吧!”
初辛点头,推开门后忽的转身道:“大哥,我给你带了礼物来,你,要不要看看——”
许汶溢顿步,笑意有些勉强:“劳你费心了。”
初辛顺势推开门,笑道:“你坐会,我去拿。”
家里房间装修的都差不多,除了已结婚的许汶霖和父母另住在月楼外,其他少爷都住在三楼,可她住的这间房明显不一样。
许汶溢抬步进入,就感到股淡淡的缕香萦绕在鼻尖,很温馨,可又不似花香,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香?”
初辛跪在地板上拉箱子,回道:“哦,是我从赤凇带来的熏香,据说是提神的,可每次我闻着都昏昏欲睡。”
她将箱子翻了遍,跌在地板懊恼:“糟了,应该是放在阿航箱子里,不好意思,大哥。”
许汶溢便道:“你们带的什么?”
“呃,我听阿航说大哥平日睡眠不太好,是他在老中医那求来的安神方法,回来后也不时常看到大哥,一时就给忘了。”
许汶溢笑道:“那就明天再拿。”他按着手杖起身,看到床头柜上的玻璃罐子,抻手道:“那是什么?怎么闻着有股茶香。”
看起来就是些小花苞,可即便隔着罐子都能闻到里面浓浓的茶香。
初辛上前拿起:“是茶,不过是种特殊的花茶,大哥,你饿不饿?我去厨房拿些吃的,顺便泡壶茶。”
许汶溢迟疑下,点头,她朝外跑去,喜笑颜开:“大哥,床头的相像里有阿航的录像,是在赤凇时的,你稍坐下我马上就来。”
原若航的东西,他都感兴趣,许汶溢拿过摄像机,顺势在床头坐下打开,就看到满脸油污的原若航蹲在一堆零件当中,无措的看来看去,禁不住失笑出声。
原若航最喜摆弄东西,偏生是个半吊子,他记得最清的一次就是上初中时,俩人骑着山地车去山上游玩。他不过说了句,脚蹬有些重,原若航就跳下车,非要修,结果是两辆车都被他修坏,手机又没电了,俩人就扛着自行车硬生生走了几十里。
初辛端着瓷盘回来时,许汶溢半倚在床头,双手握着尚在播放的相机,已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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