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端来椅子,扶着叶晚秋落座。
周婉试图救下叶舒月,却被青黛再次打了回来。
见情势不妙,她转头朝身边侍女使了眼色。
那侍女悄悄跑出了院子去找救兵。
“小姐,可要抓回来?”
青黛附耳轻言,叶晚秋摇摇头。
笑着道“人多热闹嘛,让她去吧。”
“孽障,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妹妹身子弱,都是你占尽她的天运,才导致她现在这个样子,你不愧疚也就罢了,现在你还要杀了你妹妹么?”
“杀了她?”叶晚秋冷然反问道。
随即不等周婉说话,她摇了摇手指“大错特错,若是我想杀她,她早就去见阎王了。”
“那你想怎么样?你放了你妹妹,你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可她却说。
“听闻,若是恨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不是杀了,而是要让她生、不、如、死!”
“我想试试看。”
听到这话,浑身被绑着的叶舒月,原本刚小产,身子很是虚弱。
精神高度紧张,身子根本使不上力气,眼里的泪水无声的掉落。
直到叶晚秋这话一出口,她便害怕极了。
“姐姐,求求你,是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原谅我。”
“呜呜呜呜,姐姐,你要什么你说,我都给你,都给你—”
“要什么都给我?”叶晚秋戏谑的看向她。
叶舒月忙不迭点头,以为是要放过自己。
却不想叶晚秋转瞬看向周婉“倘若,我要你杀了她呢?”
闻言,周婉想冲上去扇巴掌,青黛径直拦在叶晚秋面前。
“你们两个想活命,便看好夫人,否则,我不介意拧掉你的脖子。”
青黛朝那两家丁吩咐,那家丁忙点头,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将周婉押着。
“放肆,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对本夫人动手,放开本夫人。”
“母亲还是省省力气吧,毕竟我要是发起火来,母亲怕是小命不保。”
叶晚秋这话说给周婉,也是说给院里的奴才听。
“孽障,你敢弑母?”周婉是完全不相信叶晚秋敢动手的。
可叶晚秋不再搭理她,径直瞪着叶舒月道“考虑的如何了?”
叶舒月闻言不敢出声,不可思议的瞪着叶晚秋。
不敢想象,这眼前的人竟是以前那个叶晚秋。
她有时候甚至怀疑,这个人根本不是真正的叶晚秋。
“姐姐,她是我们的母亲啊,你怎么可以要我弑母呢?姐姐快放开 母亲啊。”
叶晚秋看到她哭花的脸,忍不住啧啧道“你看看你这个小脸蛋儿,刚才不是还说什么都愿意做么?”
她站起来,走到叶舒月身边,狠狠甩了一巴掌,随即捏着她的下巴。
强迫她看向周婉道“你看看眼前这个人,配当本小姐的母亲么?为母不慈,生而不养,我活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根本不配为人母,她就该死。”
“青黛,掌嘴。”
青黛闻言,抡起袖子左右开弓。
“啪啪啪啪啪啪.......”
“姐姐、不、姐.......”
才寥寥十几巴掌,叶舒月便嘴角溢出了血。
“嘁,真是不经打。”她把玩着手指,讽刺道。
她的眉目间似是冰川,融化不得,凝结成的寒冰,做了利箭,直戳周婉的心脏。
其实她今日本不想这般,只是她忽然明白一句话。
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怎么样妹妹,考虑好了吗?”言下之意,今日你们只能活一个。
可周婉却忽然冷静下来,直勾勾盯着叶晚秋确认道“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你就可以放过你妹妹,保她余生无忧?”
闻其所言,叶晚秋周身气温凝固,寒光直射周婉,忽然粲然一笑。
放开叶舒月的下巴,双手重重的鼓掌。
“啪啪啪啪”
“真是好一出母慈女孝的感人场景啊,真好,真好,真好啊!”
这样的她,看在青黛眼里,却有些乐极生悲。
知道小姐心中定然是悲痛万分的吧。
同样都是女儿,可自己的母亲却一心只爱妹妹,为了妹妹竟然一心想让自己死。
换成谁,谁都地被逼成这样。
“唉”青黛的叹息,让芍药红了眼。
她看着小姐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若是旁人早就想不开自缢身亡。
可小姐却活了下来,但其实心底还是难过的。
“我还有一个问题,我想问问我亲爱的母亲一句,为什么?”
周婉却像是看淡生死般,静默须臾“什么为什么?”
语气算不上好。
“为什么同样都是孩子,为什么我要被你唾弃?”
被戳中心事的周婉,在此刻却也不想再隐瞒,她愤恨的望着叶晚秋。
缓缓开口“因为你是个灾星,你夺了你妹妹气运,才让她变得如此孱弱,整日靠着你的血活下去,半生不死的,你可知道她的痛苦和折磨?也是因为你,我从此再也不能有孕,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不能生是多大的耻辱啊,叶家男丁本来就稀少,我更不能生,你祖父曾经书信回来,劝诫你父亲纳妾.......”
“你可知,当时我心底有多痛,每每看到你,我就想到这些,你说,我怎么能不恨你,怎么可以不恨你?”
慢慢地周婉平复了情绪“后来,大师替你批命,你是个灾星,说你生来注定是为了牺牲,是为了救你妹妹而存在,这是为了赎罪,你身上的真龙之气,更是会让我们叶家灭门,会致使天下大乱,我们这么做是为了替天行道。”
咬牙切齿的模样,落在叶晚秋眼底,是多么的可笑。
竟是这般荒谬的原因。
“可是我跟妹妹是一母同胞,为何你只怪我,不怪她,只因为她身子孱弱便有了特权是么?我曾经以为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或许你只是对外宣称我是亲生的,我甚至想过你是因为各种理由不爱我......”
“可我万万想不到,你竟然是因为这个理由恨我?这真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前世的那些痛,比不上这一刻知道真相的她,来的悲痛欲绝。
捂着心口的她,眼底含泪却硬咬着牙不让掉落,自己的出生便是一个笑话。
“好一句替天行道啊。”
芍药拿着锦帕递给她,她却轻轻推开。
因为她不会哭,她早就说过,从此以后不会再对叶家掉一滴泪。
替天行道,好,那她势必要让负她之人,挫骨扬灰。
只要她活着,就算覆了天下又如何?
“孽障,还不赶紧放开你妹妹和你母亲?”
思绪远去时,一声怒吼从身后响起。
忽然一阵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
“小姐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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