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父怎么收的徒弟?”
一个仙风道骨的男人摸摸莫须有的胡子感慨,“我也想要一个聪明的小弟子。”
颜辞警惕道,“这是我落水峰的小师妹。”
男人瞪眼,“我又没说要抢。”
颜辞不信,“快些赶回去,小师妹才筑基。”
子舟感叹,“小师妹太聪慧,把我衬托得好蠢。”
颜辞呛到,“这是事实!”
颜辞成功以一人之力惹怒两个人。
三人赶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一个七岁青衣小童带着三个比她大的孩子一起围攻一个金丹修士。
男人看乐了,“女娃娃下手挺狠啊!”
颜辞骂骂咧咧,“别看了别看了,在看就要死人了!”
男人笑容一收,炼虚后期威压铺天盖地袭向魔族。
魔族人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山压着,直接趴倒在地。修为低的魔族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直接化作一团血雾。
“妖兽”们都被一股灵力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可能是碍于男人的威压,也可能是知道自己得救了,他们出奇的安静,乖巧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修士们大喜过望,他们不用就此陨落了,魔族也可以受到惩罚。
为首的魔族人吐出一口血,大笑,“桀桀桀,阵法已成,你们都要为我们陪葬!”
梦秋一脚踩在被压倒的“子舟”的脸上,脸上满是好奇,听到这话,她笑了。
那个魔族看她笑了,突然不安起来,梦秋接下来的话验证了他的预感。
“阵?你以为,我这些天是在忙什么?”
一道白光闪过,地面短暂的震颤起来,魔族人的心不安到了极点。梦秋一脚将现场唯一一颗头踢到魔族脸上,魔族吃痛,同时也看清了那颗头。
一个圆形的木头!
“你们的阵法已经被我改了哦。”
“不可能,你给他的图纸明明是错的!”
“对,我给的图纸是错的。可是,”梦秋的玄剑抵在“子舟”的脖子上,“那是我故意的啊。我怎么可能把对的图纸给一只魔?”
“子舟”看着她,“你早就知道了?”
拉着子舟嗑瓜子的颜辞一听,“你一说话我就知道你是个假的。”
子舟感动道,“好兄弟。”
颜辞补充道,“他对我怎么可能这么礼貌,脸皮怎么可能会这么薄?你功夫不到家还不准我聪明一回了。”
子舟拔剑,“打一架。”
“子舟”一时无语凝噎。
梦秋在一众魔族愤恨的眼神中开口了,“你们的阵法已经有人在破了,至于献灵阵,我们是破不了,但,我把他改成了另一个阵法。”
女孩眉眼弯弯,像个漂亮的瓷娃娃,“你们猜,我改成了什么阵?”
一众魔族心里的侥幸被彻底摧毁,他们恨恨的看着梦秋,像在暗中蛰伏的阴冷毒蛇。
又是她!是她在短时间内收买了小修士的心,让他们对她唯命是从。是她毁了他们的一个阵眼,是她毁了他们的所有计划!是她,都是她!
颜辞补刀,“你们要复活魔尊的计划破产喽。”
小师妹的词语虽然奇怪,但出奇的好用。
魔族被凌云和沉星带着赶来的云水宗修士擒住,押送回执法堂问话。
凌云越看梦秋越喜欢,“梦秋师妹,要不要来剑峰?我们剑峰很缺你这种天才。”
男人笑着附和,“常来剑峰玩啊。”
颜辞挡在梦秋前面,不满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竟然撬落水峰的墙角,当我这个师兄是死的吗?”
子舟笑嘻嘻收剑,一手搭上颜辞的肩,“不管梦师妹在哪,都是我们的小师妹。”
颜辞大怒,拍开手,“滚!这是我家的小师妹,你们剑峰的人想都别想!”
梦秋自动屏蔽噪音,拿着树枝在地上一个劲的戳“子舟”,惊奇道,“你伪装得真像。”
“子舟”笑,“皮囊在像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你看出来了。”
梦秋直白道,“能教教我吗?”
“子舟”一愣,哈哈大笑起来,“我练的是旁门左道,你一个正道修士会愿意?”
“管他是不是旁门左道,只要我用在对的地方,他就不是。旁门左道不过是有太多人把他们用在错的地方,才会被人认为是邪术。”
“子舟”怔怔地看着一板一眼的梦秋,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修炼的功法不是邪术,不是旁门左道。
威压虽然已经撤去,但剑峰峰主已经关注着这边,只要他敢对梦秋的小修士起杀心,他相信,他下一秒就会灰飞烟灭。
“子舟”踉跄起身,从身上拿出玉简递给梦秋。
“如果可以,替我去北国的王家村和我娘报一声平安。我身上的东西拿去换成银子给他们。”
梦秋接过玉简应道,“好,我会去的。”
“子舟”笑了笑,只当她是为了功法随口应下的,他不过是魔族的走狗,本就恶贯满盈,还能奢求什么呢?
“我,梦秋愿以道心起誓,完成眼前这位道友的请求,否则道心崩坏。”
清脆的声音响起,天际金光一闪,誓言成立。
“子舟”愣怔在原地,颜辞眉头一跳却没说什么,子舟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梦师妹,你怎么能如此轻率!”
梦秋笑道,“我心里有数,这事也不难。”
“子舟”抹去眼角的晶莹,郑重地向梦秋行了一礼后乖乖跟着云水宗弟子去了执法堂。
梦秋仔细收好那本功法,这才看向颜辞,“找到人了吗。”
颜辞点头,咧嘴一笑,“找到了,幸好去得及时,不然她就要被灭口了。”他揽着梦秋的肩,笑道,“我家小师妹就是聪明,这么快就能想到唤生在哪里。”
梦秋回以一笑,“带回来了就好,大家有救了。”
都有救了。
唤生身穿紫衣,是长相清秀的青年,她右手握拳放在心口,身子微弯,向梦秋行了一礼,“谢谢小道友的救命之恩,在下定会解开春临城所有的中蛊之人。”
梦秋好奇道,“这是什么蛊?竟然能让人变成妖兽的模样。”
唤生知道眼前的小女孩就是那个知道她被魔族人追杀,想要杀人灭口,如果不是她让人去救她,她早就入轮回了。
这是她的救命恩人,也可能是将来的大能,这是她尊敬的人。她道,“这种蛊虫叫易蛊,中蛊之人会夜间变成砍杀不死的妖兽,但理智尚存,会在第四个月暴毙而亡。”
“前任春临城城主对在下的弟弟有救命之恩,他们借此找我要了易蛊,当时还困惑为什么会要这么多,现下确是明白了。”
“若不是贵宗剑峰峰主来得及时,颜道友解释了一切,已经稀里糊涂的的死去了。”
颜辞道,“应该的。你解了这蛊,也算是了了这因。”
唤生也不多留,说完便转身给人解蛊了。
梦秋好奇看了一眼,被割开的伤口有好多白色的虫子,画面太美,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
事情都解决了,大家也都放松了下来,晚间为了庆祝,燃了大篝火,大家都坐下来饮酒欢歌。
剑峰峰主喝了几杯酒,提剑去镇守驻地的长老闭关的地方,打算拉人家出来一起喝酒。
全场就他一个老人,小辈没人敢和他一起喝酒的。
梦秋他们待了一会就走了,子舟,颜辞,梦秋,凌云和沉星,五个人聚在一起。
梦秋组织起真心话大冒险,气氛倒也融洽。“诶!到你了,沉星!”颜辞开心到鼓掌,子舟搓手,“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沉星:“真心话。”大冒险?他不敢想象这两个棒槌能让他做什么过分的事。
闻言,颜辞和子舟期待的看向梦秋,小师妹脑瓜子好使。梦秋清了清嗓子,“咳咳,那就讲讲为什么要一直缠着凌云要打架吧,前因后果,清清楚楚,不能说假话!”
其余三人或激动或好奇的看着沉星,沉星眼眸低垂,慢慢陷入了回忆。
他小时候就常常能听到娘亲和父亲的争吵,父亲早出晚归,他对父亲自然没多少感情。
毕竟,他需要父亲的时候,他从未出现过。
娘亲每天夜晚总是以泪洗面,白天还要卖酒赚钱养活他。
娘亲明明很年轻,明明站得那么直,和教书先生家种的竹子一直,却和隔壁二狗家的太奶奶一样头发全是白色。
那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听娘亲的话,娘亲让他做的事,他一定要完成。
这样娘亲就会开心些。
他就能看到娘亲笑着摸他的头夸他乖巧懂事。
有一次娘亲和父亲又不欢而散,娘亲抱着他哭,那天,娘亲拿出一幅画对他说,她和画像上的女人是好友,她们一起怀上孩子,一时兴起指腹为婚。
后来搬到春临城就不了了之。
娘亲还说,那人的孩子一定和她一样,是个极好的人,若是遇上,要我好好待她的孩子。
有机会的话,将那个孩子带回家,她想见那孩子一面,和她说说话。
他一直将娘亲的话奉为圭臬,一直记着画中女子,想着如果他遇上了,一定要将人带回家中,让娘亲见她一面。
直到十年前,有个长老带队去凡俗界猎杀妖兽,幸好他去了。
小队一共四人,其中就有娘亲要找的人。她腰间挂着的玉佩和画上那女子戴的一模一样,他就常常缠着她,要让她和他回家。
师父和师兄说求人不能板着脸,要笑,可是他一笑,他们又说他笑起来很难看,比板着脸更吓人。
他们说他板着脸一点也不亲近人,说话也很冷硬,不讨喜,可他从小就这样。
那天,他依旧板着一张脸,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软下去。
“你和我回家好不好?”
“我们曾经是有婚约的。”
这么说只是因为他想不到其他理由让一个不熟悉的人和他一起回家。
她说:“你打得过我我就和你回去。至于婚约……打赢我了再说!”
于是他一直缠着她要打架,她在剑道的天赋很高,他打不过她。
一次打不过就两次,一次不行就三次……他觉得只要自己比她更努力更刻苦,他就会超过她,赢了她,就完成娘亲的愿望了。
回忆结束,梦秋依旧回味着。
陈溪或许是真的喜欢柳娘子,他会紧张柳娘子,会刻意模仿子桑家小姐只为讨柳娘子欢喜,也会怕柳娘子因为修为尽失而容貌焦虑,用丹药和灵力蕴养柳娘子的容貌,即使每天争吵不断,还会带新奇的小物件来讨柳娘子欢心。
可他更喜欢自己。
他想要修为更上一层楼,想要在修仙界有一席之地,他要变强要名声,于是他联合他人盗取传闻中的秘术。
他和柳娘子或许是计划中的一环,或许是意外。
柳娘子将子桑家小姐当做救赎,那是儿时唯一对她伸出手,将她从泥沼里拉出来的人,给了她新的人生的人。
她将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她把子桑家当做自己的归宿,可是她的爱人却把一切都打乱了。
梦秋体会不到柳娘子的心情,她不知道她夜间在想什么,会在二十几岁的年纪头发全白。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柳娘子的时候心里的想法——腰挺的真直啊,像苍竹一样。
沉星师兄,性子冷,不懂表达情绪。
颜辞和子舟都沉默着,一时间竟不知摆出什么表情。
凌云看着他缓缓道,“我娘生我时难产死了,我爹暂任代族长撑起子桑一族,不至于被其他世家欺压死。”
“如果不是父亲宿醉时的呓语,我也不会知道我还有仇有报。我一出生便背负着家族,我是子桑一族的少族长,是子桑家的未来家主。”
“且不说那时的指腹为婚本就是母亲间的玩笑话,哪怕那不是,我,凌云也断不会和你结为道侣。”
“哪怕他不知情,哪怕他从未参与,哪怕他是我的朋友。”
沉星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女,她说的明确,他也无法反驳,“我知道。”
他拿出一坛酒递到她面前,“我娘说,她无颜去见她,这杏花酿就托你带给她了。”
凌云拒绝,“要带她自己带。”
沉星抿了抿干涩的唇,“她昨夜,一尺白绫自挂在院中杏花树下。这是她唯一的遗嘱。”他拿出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宣纸放在酒坛上。
“我只是代她传话的,愿不愿意看你,不强迫。”
凌云还是接过那坛异常沉重的酒。
苍竹别名苍术,苍术,味辛,性苦,性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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