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一顿,她踩着台阶,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过了一会儿,她方才开口道:“伍拾明,我拿你当朋友,所以,有些事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若是有朝一日,我落难了,你尽管与我撇清关系就是了,我不会怨你的。”
伍拾明静静的看着许愿,许久,他开口道:“许愿,你帮过我,又出钱助我开铺子,日后若是你有难,你叫我如何坐视不理?”
从第一面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伍拾明就知道,面前这个人有大志向。
这么多年,来来往往的,他早就见过了无数人。
特别是在京城这种地方,哪怕是士家大族,没落也不过几年的光景。
可许愿不同。
他的眼神干净,坚毅。
就像是水一样,水利万物而不争,万物莫能与之争。
“你帮不了我。”许愿笑了笑,“所以,好好看看怎么开铺子吧,或许有朝一日,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亦说不准。”
许愿说完,便上了台阶,回屋去取钱。
三千两,她拿了一千两出来。
伍拾明看见那么多银子,整个人都惊呆了,急忙问道:“许愿,这么多钱,你是从哪里来的?”
“放心,没偷没抢,借的。”许愿把银票交给伍拾明,“赢了我两平分,输了算我的。”
“怎么能平分呢?”伍拾明皱眉,“都是你的,说好了的,你给我工钱就是了,多的我都不要。”
“随你,反正我也没多少用的到钱的地方。”
“成。”伍拾明喜滋滋的把钱收起来。
许愿想起伍拾明还在赌坊干活,提醒道:“千万别拿去赌,干正经事。”
“放心吧,不会的。”伍拾明拍胸脯保证。
说罢,他想起一件事,又开口道:“对了,我们开铺子,总得有个店铺才是,我想着若是租一个铺子一年租金就要很多,不妨我还是搬过来跟你一起住,那个院子就拿来开铺子,怎么样?”
“没问题,反正有两间卧房,你一间我一间就是了。”
许愿没什么意见。
于是,伍拾明又拉着她敲定店面的名字,卖的绣布种类以及商铺的摆放陈列,直到天黑,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伍拾明动作很快,当天夜里就把东西收拾出来了,连夜搬了以后,又出去找了人准备改铺子一事。
许愿也跟着折腾到大半夜,才能睡觉。
好不容易睡着,她就听见了敲窗户的声音。
许愿无奈起身,拉开门出去。
“伍拾明,还有什么事……你怎么来了?”
许愿不由得一愣。
北尧立在窗边,窗户韫出了一点黄色的光,照在他身上,散出一种温柔的气息。
“你不找我,自然只能我来找你了。”北尧说完,展了展衣袖,问道:“能进去说吗?”
这两天北尧一直在等许愿来找他。
哪怕是不找他,也该问一问宋家和太子妃一事,结果等了两三天,什么都没有。
他也没想着大半夜的来这里。
但公子覃来报,说伍拾明又搬去许愿的院子。
许愿没说话,转身关门。
就在北尧以为许愿生气的时候,面前的窗户开了。
许愿有些没好气的道:“那么喜欢敲窗户,就从窗户进来吧。”
许愿说完,转身就走了。
北尧见状,两手撑在窗户上爬了进去。
许愿又点了一盏灯,无奈的问:“沈公子,请问你是有什么大事,不能留到明天早上说吗?”
非得大半夜的过来。
许愿很不喜欢。
“你就不问问,为什么宋家平安无事?”
“这有什么好问的?”许愿反问。
“那你就不想知道,宋府里面,谁是哥舒的那个郡主吗?”
听见这句话,许愿来了一点精神道:“我知道,宋修婧。”
“那你……”
“所以,我知道为什么宋家平安无事。”
许愿打断了北尧的话,有些无奈的开口:“正因为那个人是宋修婧,是三皇子待娶的皇妃,所以宋家才会平安无事,太子妃小产的真相曝出,宋修月无德也会连累宋修婧,皇室大概会和宋家退婚,没了这一桩婚事,宋修婧什么都不是,届时,宋天成极有可能为了自保,杀了宋修婧以绝后患,那样三皇子就得不到哥舒的助力了,所以,在这个关头,宋家不能出事。”
饶是北尧心里早就已经想过许愿会猜到这些,也忍不住暗暗的心惊。
一个消息闭塞,不知朝堂之事的人能猜到这一步,世所罕见。
但他还是道:“你说的有道理,可你说错了。”
“什么错了?”
“三皇子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娶宋修婧,不论她是宋家的嫡女,庶女,还是哥舒的郡主,他都没有想过要娶宋修婧。”
许愿忽然有些听不懂北尧这句话了,她问道:“那宋家为何……”
“是因为你。”
北尧抬头,看着许愿,开口道:“是因为你,所以我并没有将证据交给三皇子?”
“什么意思?”许愿彻底听不明白了。
“就在我准备把证据交上去的时候,我手下的人找到了画像,那时候我就知道,那个人就是宋修婧,我知道,你不会眼睁睁看着宋天成杀了宋修婧的,若是宋修婧被退婚,宋家想灭口,你一定会去救宋修婧,所以,我瞒下了太子妃小产的真相。”
许愿愣住了,她看着北尧,突然不知道应该如何言语。
北尧见状,又开口道:“许愿,我知道你和我,走的不是一条路,就如太子妃一事,若不是我顾着你,那一夜宋修婧就死了,所以,能不能我们走一样的路,你告诉我你的目的,我告诉你我的目的,这样也能避免一些没有必要的伤害。”
听见北尧的话,许愿顿了顿,眸色冷了下来,“沈公子,我的事情,你还是少打听为好,那是为了你好。”
“那为何沈一川能知道,我不能知道?”
“因为你跟他不同。”
许愿的话音格外的冷。
北尧没说话了。
风吹着窗户,吹淡了许愿身上的冷意。
她道:“沈仁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所以,我更不能告诉你我要做什么,你想保护我,我亦希望你能远离这是是非非。”
“我能护着你。”
“可我赌不起。”许愿看着北尧,轻轻叹息,“我的命只有一条,赌错一次,就是满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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