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家老父亲,用完点心,都不多做休息,就又开始投入到公务之中,嫶曼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这些年来,父亲的威严愈重,虽然处在万人之上的那个位置,眼看着却是愈发的孤独了。之前听父亲寡人寡人的,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如今自己却听,却觉得眼眶发酸。
想到父亲虽然有几十个儿女,可一直以来,也只有自己只视他为父,一点都不会因为父亲的威严恐惧他疏远他。自己的那些兄弟姊妹,虽然也很孝顺父亲,但他们更多的是对父亲敬重多过敬爱。父亲虽然和君父只有一字之差,但在骨肉亲情上却已是天堑。
都说少来夫妻老来伴儿,父亲虽然有很多的夫人,看似和他们亲近的生儿育女,她却觉得他们之间 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她觉得夫妻相处不应该是那样,不说相濡以沫,但至少不要有那么多的利益感。那些夫人名义上是父亲的妻妾,但她总觉得更像是他的生育工具,就连自己的其他兄弟姊妹,似乎都没有被父亲特别期待过。
嫶曼突然想到自家兄长的养母,扶苏大兄的生身母亲郑夫人。虽然一直默认是后宫之主,但却一直不曾被自己的父亲立为皇后,再加上“前世”网上的种种猜测,嫶曼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一不小心便问了出来。
“阿父,女儿想问您一件事,您可不要生气啊。就是您怎么一直不立后啊,女儿观您这些年,一直将后宫诸事交给郑夫人主理,似是将郑夫人视为中宫之主,但却一直没有下明旨策封郑夫人为后?” 问完之后, 嫶曼还忐忑的望了望自己的父亲。
赵政听完女儿的询问,不禁一怔,似是没想到女儿好奇心会这么重,手抵下巴干咳一声,复又没好气的瞪了眼自己的女儿。
嫶曼见状心虚又尴尬的眼睛乱闪,不过还是作死的继续问道:“父亲这里就只有女儿一人,您就给女儿说一说嘛,反正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您就满足满足女儿的好奇心,求你了。”
“这般大胆,一天闲着尽胡思乱想,你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多给寡人办些差事,让寡人这个年逾花甲的老人家,也轻松些。”看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女儿,那期待的模样,让赵政很是无语。
赵政抚了扶额,将眼前的奏折一推,示意女儿赶紧处理。嫶曼傻眼了,自己都年近而立了,再不是以前那个无知的傻娃娃了,这军国大事怎可让自己这个非继承成人处理呢。
于是赶紧将奏折推回去,讨好的朝自己的父亲笑了笑,忙又去给父亲捶背。偷偷的转过头看了一下,见父亲的神情是放松状态,这才小心翼翼的给父亲道歉。
“阿父,女儿也不是想窥探您的隐私,就真的只是有点好奇而已,若您不想说,女儿也不勉强你。只是这奏折,不是女儿如今能够看的了。女儿已是成人,这般逾举之事,女儿是万万做不得了。”
赵政挑了挑眉,“这小七在说什么,再说她不能逾举,这真是他赵政,这几年来,听到的最大的笑话。”
“不过倒是有些长进,以前偷懒连个理由都不会找。如今的理由,却是能够冠冕堂皇的敷衍自己了。”
想想自己这孩子的性子,一旦想要做什么,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为了不让这孩子,后面继续来烦自己,每天在那里胡思乱想,给他说说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赵政敲了敲嫶曼的头,无奈的道:“罢了,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之事,给你说说也是无妨,免得你这丫头脑补上一堆有的没的。”
嫶曼:这父亲绝对是亲的。
“寡人之所以不立皇后,原因有三:一是寡人不认为有女子配与寡人并肩而立;二是寡人并没有什么闲秦意志,去思考立后事宜;三则是因为立后干系甚大,一旦寡人立后,皇后的家族势必会影响寡人的统治。”
“既然立后之事弊大于利,寡人何必庸人自扰,咱们家也就你这个小脑袋瓜想不明白,你没见你的那些兄弟姊妹,朝堂上的那些文武大臣,没有一个上奏让寡人立后的吗?”
“也是寡人教你娇养的太过了些,你这般,嗯,单纯,幸好没有嫁出去,也没有给寡人娶个女婿回来,不然寡人还得天天为你操心。”
赵政不禁调侃道:“你也是幸运,有寡人这般疼你的父亲,可以让你依靠前半辈子。就是后半辈子,寡人也给你找了个儿子让你依靠。啧啧,寡人若有你这般好的运气,说不定也跟你一般单蠢了。”
嫶曼……
看过父亲后,嫶曼去了几年前办的慈幼堂,看了看里面的孩子,又敲打了一番主事,才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家中,闲着无事,便着人去调查公子乾在学堂事宜。毕竟自己的儿子也渐渐地大了,以后那什么事,朝什么方向发展,现在也是时候开始准备了。
总不能让自己的老父亲,每天除了担心朝政外,还要为自己这个老闺女操心。且以她的身份,如今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劳她亲力亲为了。她就是再过惫懒,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还是能做的。
就这样,嫶曼每天不是给父亲送送自己做的饭,就是关心便宜儿子的学业,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转眼当年蹒跚的孩子,如今早已子孙绕膝。甚至自己府中的下人,早已换了一批又一批。曾经的故人不是早已故去,就是满头华发。就是经常吃人参果喝神水的始皇帝,也早已因为年迈,退位给扶苏。
只有嫶曼好像还是30年前的样子,岁月似乎格外的偏爱她。可能是一直被放在掌心疼的原因,她从未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改变心性。在一直宠着她的老父亲面前,尽管已是年过期颐,但她却一如二八少女,变了的只是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