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白藜束手无策。
只能认栽。
无论怎么说,聂白藜是神无月一手带大,手把手教导如何处理宗门内务。
论解决办法,他肯定比聂白藜多。
神无月悠哉悠哉给她倒了杯茶,语气温暖如春:
“随便坐,我又没定住你。”
是没定住她,但她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两世相处时光,足以让她了解神无月的秉性。
平日里,他性格如同温和老人。
一张永远年轻的面庞,笑容温柔和善。
又不喜欢和人吵架,在各大宗门中都算好伺候的。
可她知道,一旦触碰神无月底线,或有损清霄宗利益。
神无月自有一百种方法让对方不好过。
在聂白藜的印象中,神无月没有申屠无措那般可吹捧的功绩,也没有沉霁那样俊朗的面容。
却屹立清霄宗数千年,靠的便是一个稳字。
她深呼吸一口气,坐在他对面:
“你为何要冤枉申屠师叔?”
神无月不答,反而笑着催促:
“急什么,喝茶。”
聂白藜抿唇,她都快成了急急国王,能不急吗!
端起桌上的茶水,聂白藜一饮而尽。
活像是喝毒药。
神无月好笑:“又没下毒,喜欢喝,剩下的茶叶都给你。”
聂白藜不明白他现在为何还坐的住!
“你就不怕事情败露?”
神无月挑眉,似是惊讶,也是嘲讽:
“事情败露?不是已经抓到了罪魁祸首?申屠师叔伏法,这世上还有什么邪魔歪道?”
“上一世我用错了方法,这一世有你在,事情简单许多。也不用打打杀杀,何乐而不为”
聂白藜深呼吸:“你到底想做什么?”
神无月又给她倒了杯茶去火:
“你不必着急,我若要洗白,需得舍弃黑影这个分身,申屠师叔是承担罪责的不二人选。”
聂白藜握紧茶杯:“他得罪你了?”
神无月淡淡摇头:
“他的存在,便是阻碍。哪有只闻剑仙,不知宗主的宗门?”
原来是因为申屠师叔祖名声太盛!
“有本事您自己杀魔尊,别捡漏啊!”
聂白藜翻了个白眼,态度相当叛逆。
神无月微笑,默念咒语。
聂白藜心口忽然发痛,像是有人拿刀乱戳她的心脏!
然后三百六十度旋转刀柄不断乱刺。
她再也撑不住,倒在地上,恨不得用头撞地来减轻痛苦。
不过聂白藜还是死死咬住唇角,努力不发出一丁点求饶的声音。
她向来骨头软,偏生这次硬气一回。
神无月笑而不语。
见她额头冒冷汗,脸色发白,即将晕厥时才停手。
“怎得如此不懂礼数?难道不记得本宗主上一世教过你,无论何种境地,都要进退自如。气急败坏只会让别人看低你。”
聂白藜趴在地上,抹了一把额头,全是汗水。
她缓缓爬起来,声音发颤:
“宗主一声不吭就动手,难道就懂礼数?况且,被我一句话气到不能进退自如的是你吧?”
神无月叹气摇头:
“好好的孩子,学坏了。”
对比前一世聂白藜的顺从听话,她现在确实是‘学坏了’。
可谁让她这一世摆烂了还一身反骨?
“我呸!”
说完,又是一阵剧痛,整个人躺在地上疼得抽筋。
大约过了一炷香,神无月才走到她身边,缓缓蹲下。
颇为仁慈拿出手帕,给聂白藜擦拭汗珠。
“你不会天真以为申屠无措那个剑疯子发起疯来能杀得了魔尊吧?”
“那三剑,只让魔尊破了层皮。而申屠却被打成重伤,逃到荒漠。真正杀了魔尊的人,是我。”
聂白藜额头上的汗珠被手帕吸收,心七上八下。
她总觉得宗主说着说着就要拿手帕闷死自己。
“不过我也得谢谢他,没让魔尊死的那么简单。我溜进魔族老巢,以绝对的实力压制魔尊这个老东西。”
“先把他丢尽魔窟,灵魂受万魂噬咬。切记别玩死,拉出来喂点灵丹妙药。”
“再准备一群饿了三年的魔族,办一场美食大赛,谁能用魔尊的肉烹饪出最好的美食,就奖励他活下去,再把烹饪好的肉喂给魔尊,食同类,哪有吃自己来的有趣。”
“当然,也有些饿死鬼,拿到食材就吃了,这种没有活着的价值。”
神无月轻声细语,描绘生动又形象。
成功把地上的聂白藜说吐了。
她趴在地上干呕半天也吐出什么东西。
神无月轻拍她后背:
“这才哪到哪?现在的年轻人呐...”
聂白藜被他扶起来,腿发抖,这下她是真不敢乱来。
神无月扶着她到桌边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茶。
聂白藜小口小口喝着。
神无月继续讲:
“你猜,这种手段,是谁教我的?”
聂白藜想起那个白骨累累的深坑,又想起沈漆寒刻在墙上的字。
试探问:“魔族?”
神无月露出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没错,这只是当初魔族用在我们身上的手段之一。”
“魔族如何凌虐魔奴,我就如何折磨他,一报还一报。很公平。”
聂白藜苦笑:“你为魔奴报仇,理所应当。可后来呢?碧落宗被灭门,难道也是因为他们折磨过你?”
神无月放下茶杯:
“当然不是。紫晶矿本就稀有,抢了本尊的东西,还想善终?”
聂白藜思索片刻,想明白了。
神无月本体需要坐镇清霄宗,那他平日搞事情就得用分身。
比如那个黑斗篷。
就是神无月恶念的分身。
但长时间维持分身是需要大量灵力补充,紫晶矿恰好弥补了这一点。
如果她没猜错,神无月早就开始用紫晶矿补充灵力,维持实力。
后来,紫晶矿被碧落宗发现。
本就稀少的矿石还差点被碧落宗挖绝产了。
神无月利益受损,能放过他们才怪。
神无月站起身:“走吧,本尊带你把命格换回来。”
“出了政务殿的门,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但要记住,知道一个,死一个,知道一双,死一双。”
聂白藜雀跃的心啪唧一下摔死。
她不能和华胜胜说,不然一定会拖累他们。
要不要告诉沉霁?
可即便在上一世,沉霁对神无月也是无条件信任。
他能信吗?
再者,信了又如何,打得过吗?
犹豫过后,聂白藜还是选择把秘密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