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金枝这是气急了,一听大儿子这么说,脑袋瞬间就清醒了,眼神有点慌乱,小声的问他:“兵啊,我,我我这也没说什么呀,应,应该没事吧。”
杜大兵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话都说出口了,这会再问这话,怕是有些晚了吧。
“娘有没有事,可不是我能说的算的,你还是把嘴巴闭紧些,别再说那些有的没得了,咱们还是先出去,从长计议。”
屋子乱成这个样子,压根就不像是有人住在这里,杜大兵扶着老娘就要往外走。
“哎哎哎,成成成。”
孟金枝真的怕了,刚才说的压根就没经过大脑,嘴皮子上下吐噜就说了出来,怕被有心人听到,暗地里算计他们家。
杜大兵一手扶着老娘,一手高举着火把,小心的给她照着路。
屋子所有的东西都在地上,娘俩跨过一个脸盆,火把一晃而过堂屋中间的木柱子,杜大兵被黑影了一跳。
火把的光若隐若现,那黑影一动不动,杜大兵用力眨了眨眼,他怎么觉得柱子那绑的像是个人呢?
杜大兵看了看老娘,再看了看柱子,越看越像,他咽了咽口水,门口站着那么多人,脏东西肯定不敢出来,再说了,他一个大老爷们,还能怕这个,绝对不可能。
他手一斜,把火把往柱子那一送,这才看清,果然是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侄子杜朝童。
“娘,你看那,那个是不是童童啊?”
孟金枝看着地上软成一滩的杜朝童,一拍大腿,又要哭嚎起来。
“哎呦,我的娘勒……”
“娘,你先别哭了,真的是童童,是童童啊。”
杜大兵把要往地上坐去的老娘用力一提,把人往柱子边拉去,“童童怎么被绑在柱子上,我举着火把,娘你赶紧把绳子解开,这孩子也不知道被绑了几天,真是受大罪了。”
“我的童童啊,你别害怕,奶奶来了,奶奶来了。”
孟金枝颤抖着双手,大脑一片混沌,本能的听大儿子的话,要去解绳子。
杜朝童现在仅有一口气吊着,两天两夜没吃没喝,他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处于半昏迷状态。
绳子绑的很松,孟金枝没用力就把绳子扯开了。
没了绳子的支撑,杜朝童的身子直直的向往一侧倒去,杜大兵眼疾手快护住了他的脑袋。
“哎哟,兵啊,我的大孙子啊,他该不会是,是……”
杜大兵紧闭嘴巴,强忍着胃里翻滚的酸水,他现在压根开不了口,他怕他一张口就吐了出来。
他接着杜朝童的那一刻,清楚的看到杜朝童身下的排泄物。
原来臭味的来源就是这啊。
“不可能,不可能,童童是大军唯一的血脉,他不能有事啊。”
孟金枝像是鼻子失灵了一般,一把拉过杜朝童,把人抱在臂弯处,手放到他的鼻下,感受到微弱的呼吸,这颗提着的心这才能放了放。
“没事没事,大兵啊,童童没事,他还有气,他没死。”
孟金枝抱着孩子,又是哭,又是嚎,“大队长,大队长啊,我的童童被孙红梅那个丧门星绑在屋子啊,饿了这么多天,就剩一口气啦。呜呜呜……”
“说不定啊,孙红梅这两天没去上工,就是找哪个野男人去厮混了,可怜我的大孙,嘴巴还被人堵上,几天不吃不喝,一个成人都受不了,我的大孙福大命大,还剩一口气,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挺得过来了。呜呜呜……”
孟金枝抱着人嚎了一会,见没人进了,又不想白演这出戏,食指往嘴里一放,将口水抹在了眼角,更卖力的哭了起来。
孙红梅不仁,那就别怪她不给她留活路,说什么这次都要让她把小儿子的抚恤金给吐出来。
“大队长,村长,你们快进来看看啊,我大孙出气多,进气少,怕是活不成了。呜呜呜……你们可得替我做主啊。”
“孙红梅这个丧门星,简直不是人啊,我童童还没五岁呢,就这么忍心把人绑在柱子上,和男人出去厮混,要我看啊,这家里哪里是遭小偷了,恐怕就是孙红梅故意弄的,两天没见人影,怕不是和野男人跑了吧,大队长,村长,你们要是不帮帮我们童童,我们童童怕是活不成啦。我可怜的童童啊……呜呜呜……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啦……”
孟金枝又哭又嚎,那声音直冲天际,大队长和村长两人对视一眼,两人眼底都是不耐烦。
可周围有那么多看热闹的人,两人再站在门口肯定不合适了,只能硬着头皮拿着火把,捏着鼻子进了屋子。
有了三个火把的照亮,外面的人也能更清晰的看清屋子了。
屋里确实很乱,但不像是进了贼,像是有目的的翻找。
因为有些地方有翻动的痕迹,而有些地方却是整整齐齐,比如堂屋正中央的香火柜,纹丝不动、干净整洁。
事情的发展和苏惜夏预期的差不多,她便也没了留在这里的必要,接下来的故事,苏惜夏大致都能猜到。
苏惜夏站在人群最后,除了隐匿在雨幕中的顾森,没人注意到她来了,而后又走了。
孟金枝抱着还有一口气的杜朝童嚎的死去活来,一会说没脸见老三了,一会又是要带着童童去公安局让警察给他们一个说法,大队长着实头疼的很。
村长却暗自松了一口气,照孟婆子这个说法,孙寡妇此刻不在家,是和人私奔了。
那是不是就可以间接证明,自家女婿和孙寡妇之间没有传言那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了。
“大队长,大队长,你们看哪呢,你看看我们家童童啊,你瞧瞧他虚弱成什么样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这可是我家大军唯一的就独苗苗啊,童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家大军就绝后啦,我可怜的大军,他可是为了村子才丧命的,如果村里也不管他儿子了,他知道该有多寒心啊。”
孟婆子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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