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夏。
中午,太阳高照,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村后方的小河边,偶尔传出两声女人压抑着的呻吟声,其中还夹杂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小河边的大槐树下,杂草长得比人还高,藏两个人在里面,要不往里钻,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有人在里面乱搞。
两人正是意乱情迷的时候,似乎是太过忘我,那声音渐渐往外溢了出来。
男人看着身下的女人,狠狠的一番动作,惹得女人连连尖叫。
这边两人缠得不分你我,那边往村后头来的土路上,苏惜夏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一步一跳,嘴里哼着不知道什么调调,往着村后头走来。
“啊——花,花…哈哈哈……我最喜欢花花了……哈哈哈……”
她看着路边长的茂盛的狗尾巴草,扯下一个就往头上插,嫌一个不够,伸手又扯了一个。
“多,要多多,多多才好看……嘿嘿……”
苏惜夏头一低,就看到地上的人影,脑袋两边挂着两个草,看起来十分滑稽。
“呵呵呵……真好看,夏夏真好看……嘿嘿嘿……”
苏惜夏傻笑着,晃着脑袋,顺着土路,往村后头走去。
“还要多多……好看……”
这沿路的狗尾巴草都被苏惜夏给霍霍完了,一颗小脑袋瓜插的跟鸡窝一样,手里还抓着一大把,边走边傻乐,“花…花……最好看……夏夏有多多……”
苏惜夏一路走,一路笑,蹦蹦跳跳朝着大槐树走来。
“花,花……这里还有花花……”
天气炎热,苏惜夏这一路没遇上一个人。
靠近村后头的土路旁,一户人家都没有,原因是村后头住着成分不好的顾家,顾家想当年可是地主,前些年地主老财可是那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但在现在这个特殊年代,可没有地主这一说了。
顾家往上推几代都是地主,成分非常不好,没人想和他们家做邻居,就被村里人赶到了村后头。
村子里的人为了避嫌,所以往这来的人很少,真正意义上,做到了人嫌狗厌。
可小傻子苏惜夏哪里会明白这些呢。
她跑跳着来到一丛狗尾巴草前面,蹲下身子,把成堆的狗尾巴草给拔了,“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头上实在没地方插了,她就把草往口袋里装,一大团狗尾巴草怎么都塞不进口袋里,她急得嘴里啊啊直叫。
“啊……带回家……带回家……送给妈妈……”
狗尾巴草没塞进去,倒是把口袋里装的两颗糖果翻掉了下来。
苏惜夏看着掉地上那两颗糖果,呆愣了两秒,这才弯腰捡起,攥到手心里,“糖,糖果……漂亮姐姐给……”
苏惜夏那木讷的脑袋里,似乎被糖果勾起了什么记忆,“对,小河,去找小河……姐姐在小河边……”
苏惜夏也不管地上掉了一地的狗尾巴草了,冲着向小河边跑去,“姐姐,姐姐……夏夏来了……”
可她左找右看,也没在路上看见一个人啊。
等苏惜夏看到小河,却迈不动步子了,她捏着糖果,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心里想着妈妈交代的话。
她脑袋是不灵光,可耐不住她听话呀。
她妈妈可是交代过的,小河边是万万不能过去的,那水里面,可是有水鬼的,专门吃她们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孩。
她可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孩子,才不会傻到去小河边呢。
是的,苏惜夏不是一个正常人。
她在10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那时正赶上农忙,村子里忙得不可开交。
苏父苏母心力交瘁,原本以为小女儿就是受凉发烧,大多数人家都是给孩子捂捂汗就成了,哪有那个闲钱去买药。
可苏家不一样,这小女儿金贵的很,苏母不放心,硬是去村卫生室让大夫给看了看。
为此村里的大娘没少笑话他们苏家,把一个丫头骗子捧在手心里,还有打趣苏家这个小女儿是一个宝贝疙瘩。
大夫一看孩子都烧迷糊了,赶紧给开了几副退烧药,嘱咐苏母要是吃了药还不退烧,就要赶紧把孩子送到镇上的大医院。
苏父抱着发着高烧的苏惜夏回了家,苏母跟在后面忧心不已。
这退烧药一吃就是整整一个礼拜,期间苏惜夏吃了药烧就退了,一到晚上又会发烧。
就这么一直断断续续,直到退烧药快见底了,苏母一摸苏惜夏的脑袋,果不其然又发烧了。
苏母立马拍板,带女儿上镇上医院去看看。
她心里有不好的感觉,这次小女儿发烧,可能不是受凉发烧这么简单。
苏母李桂芬催着老头子连夜找人赶着驴车,把苏惜夏送到了镇上的医院。
在镇上住了一宿,烧还是没退,医生建议送到县医院去,两人又带着苏惜夏辗转到了县里。
县医院的医生一看苏惜夏这个情况,就知道大事不妙,二话没说把人推进了抢救室。
经过一番抢救, 最终苏惜夏的人是救回来了,可脑子却因为长时间高烧不退,烧傻了。
苏母哪能接受自己的宝贝女儿变成一个傻子,要不是没有介绍信她能直接带着人上省里。
回到村子,苏母让大队人开了介绍信,带上家里所有的积蓄,独自一人带着苏惜夏坐车去了省里。
苏惜夏烧退了,只能简单的认认家里人,连一加一等于几都算不出来了。
苏母一看见这样的苏惜夏就忍不住悄悄抹眼泪,她小女儿最是活泼开朗了,如今却变成一个……
这还不是苏母最受打击的时候。
当她听见省医院的医生告诉她,别浪费钱了,她感觉世界都崩塌了。
她带着苏惜夏在县医院,求爷爷告奶奶,让医生救救她才十岁的小女儿。
苏母现在都觉得那段日子太过难熬。
当苏母带着苏惜夏回到村子时,她一脸平静。
平时苏母都是把苏惜夏关在房间内,不让她出房间的。
一是,怕村子里的小孩子欺负她;二是怕她不认识回家的路,把自己给跑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