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入天仙境,庄青鱼引导翟弘远悟剑也更从容。
粗略翻看一眼翟弘远练的剑法,庄青鱼自身也惯用剑器,凭借刻进骨子里的经验,将元力幻化为长剑。
她每个动作自然随意,轻拿轻放,但每一剑都抵在翟弘远这套功法的隐藏面。
如果说翟弘远练的这套剑法,是太极图的白。
那庄青鱼每个引导的动作,刚好补全太极图的黑。
旁人纵是千般历练,也未必能有如此娴熟。
“师父!”
翟弘远破开识海中的迷雾,一瞬乍见清明。
见庄青鱼出关,他脸上笑意更浓,“谢师父指教!”
半月突破,他师父果真是天骄中的天骄!
“庄砚长老。”
美妇人站在场外,看看已经走空的训练场,仍旧没有踏进去,只站在场外唤一声庄青鱼。
庄青鱼看她一眼,拦下要陪她过去的翟弘远。
“你继续练,打磨剑气。”
说完,她迈步向场边走去。
“这位夫人和九公子,今日来我潜鳞峰有何贵干?”
——
此刻,潜鳞峰的法器控制屋。
坐在里面的女子灵机一动,不仅没有关闭转录法器,还将收音调至最高。
一来,刚才看长老教导弘远师兄,剑招太奥妙,她看得太入神,忘了关。
二来,师兄们叮嘱,有外人上潜鳞峰找茬时,就往训练场跑,把所有转录都打开。
这应该算外人找茬了吧?
找的还是她们长老。
——
潜鳞峰训练场上。
庄青鱼走到翟弘烨母子面前,停下脚步。
那美妇人语气绵柔,回答她刚才的话:“庄砚长老那日对宗主发好大的火,我这不是惹不起么,巴巴地带着烨儿过来赔罪来了。
“只是一些小东西,我想着远儿不要就别浪费,才叫人挪给烨儿。不曾想惹恼了你,叫你看了我们家里的笑话。”
“不问自取是为偷。”
庄青鱼说话耿直起来,一句就能将人堵死。
“偷也罢,自己取他人之物,嬉笑而过。他人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反倒惹怒你们,直接扣上偷窃的帽子,将人一路拖拽到宗主宫。
“恕我直言,不是我看了你们家中的笑话,是你们逼得弘远成了那个笑话!
“同为宗主宫的公子,沿路的长老弟子和宗主宫奴仆,看他被九公子一路拖拽,你们可有半点将他视作家里人?”
庄青鱼这番话说得过于直白,那美妇人显然没有遇见过她这样的人。
反应过来后,她按下心中杀意,避重就轻:
“长老这话怎么说的?远儿当然是公子,还是宗主最疼爱的小公子。他们兄弟之间的打闹,对男子而言,这种打闹很正常啊,怎的到长老眼中就那般严重?”
美妇人很是不解,再道:“瞧长老这样子,比我对烨儿还着急,当真是把远儿当成自己的儿子了。”
“这位夫人,你收过亲传弟子吗?”
不等对方回答,庄青鱼反问:“师父不将弟子视作子女,还能将他视作什么?”
趁对方红着脸,哆嗦唇瓣,庄青鱼有序回她前一句:“如果这位夫人觉得这只是打闹,请你记住今日的话。
“若有朝一日弘远对九公子也出现了这般打闹,还请你如刚才那般,嬉笑轻松,玩笑带过。
“可千万不要严以律人,宽以待己。”
“你——!”
美妇人抬手想要指她,想想还是放下,原先绵柔的语气也变得藏针一样犀利。
“听说庄砚长老初来万锋宗,我想着客气礼待。不料说话柔和些,长老说我嬉笑,冷不丁扣上后面许多罪名。真是我嘴笨,惹不起长老这样的人物。”
庄青鱼语气平淡:“事是你们做的,话是你们说的。我将事情陈述出来,反倒成了给你扣罪名。
“我倒觉得是我惹不起你们,这位夫人有事说事,无事就请回吧。”
“庄砚,你真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人物了!”
翟弘烨冷不丁一句,吼得旁边他娘都乱了分寸。
“烨儿不可胡言,庄砚长老是一峰之主,想来是为娘哪里说得让她不喜。”
见翟弘烨面色有些异常,妇人心中一乱,忙道:“今日过来,只是来送还远儿那些东西。宫中还有事,我们母子就不多……”
“娘,你和她客气什么?你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
翟弘烨的真心话直往外冒,妇人拦都拦不住他。
“她勾引爹在先,这副姿态做给谁看!”
此话一出,整个万锋宗内门出奇的寂静。
“翟弘烨,你该死!”
训练场上的翟弘远怒意横生,直接提剑冲过来,被庄青鱼抬手设下元力屏障阻挡。
庄青鱼看看翟弘烨,突然笑了。
“九公子,本座修炼至天仙境,刀山上过,火海下过,无数次死里逃生才有今日修为。
“你为何觉得,本座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攀爬上今天的高度,是为了与谁人后院争艳?
“你的眼界,只能到这般高度了是吗?”
庄青鱼说完,转身看向翟弘远,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弘远,今日为师也给你上一课。
“你记住,修士当与山争高,与天争高!
“莫坐井底与蛙斗。”
翟弘远朗声应下:“徒儿谨记!”
庄青鱼转回去,再看向翟弘烨。
“九公子刚才说,你母亲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
“但我想说,万锋宗素来宣扬,以仁厚友爱的态度收容各方修士。这里不该是一姓两姓、亦或哪几姓的一言之地。
“万锋宗,万人争锋,万人聚锋,它当是容纳五湖四海有志之士的剑鞘!
“而我们,当磨砺自身,做这修仙界最利的剑!”
话到最后,庄青鱼问他:“我是散修,孤身一人,没有身份背景。所以呢,九公子,你要替宗主逐人吗?”
今日,如果庄砚这样的修士,修炼到天仙境,没有背景在万锋宗仍要受此屈辱。
那万锋宗的人数,从庄砚被逐出那一刻,就会开始锐减。
修士,与山争高,与天争高!
怎么会没有半点血性?
训练场旁,那美妇人此刻都慌了,拉住翟弘烨的手腕试图拦他,染了蔻丹的指甲嵌进翟弘烨手腕的肉里。
疼痛带给翟弘烨片刻清醒,但很快,他的一切言行完全依照本心。
“我便是逐你又如——”
“九公子,慎言!”
仙帝威压逼近,笼罩整座潜鳞峰。
布衣老妪凌空踏至山巅,最先落在庄青鱼身前。
“我老婆子也是小势力出身,没什么来头,比她散修没好到哪里去。九公子今日驱逐天仙境强者,明日是否要将我们这些仙帝也逐出宗门?”
庄砚一名毫无老态的天仙境强者,成帝是必然之事。
这种修士都敢随意驱逐,宗主家的公子,说话办事未免嚣张了些!
随后,陆续几名仙帝降在训练场四周。
美妇人脸色发白,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她的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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