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员外大步迈进府中,沿路的下人纷纷低头退避,不敢上前触他霉头。
前厅,奉茶丫鬟战战兢兢。
林员外抄起茶杯,吹了两下,还不等喝一口,便将杯盏甩出去摔得稀碎。
厅内丫鬟小厮连忙跪下。
林员外坐在上首,怒火中烧,捶桌吩咐:“让二公子带他那二少夫人过来!”
话音落下,跪在地上的那些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聋了!还不去办?”
奉茶丫鬟心惊胆跳,把头埋得死死的,回答:“二少夫人的母亲,她又上府来要钱,二公子和二少夫人、两人被她带去赌庄赎人。”
林员外一听这话,气得掀翻桌子。
“去找!让二公子立刻回来!”
“是、是!”
……
之后短短两天。
林二公子休妻。
庄彩蝶被林轩竹休弃后,还想从林家捞最后一笔,不料林家所有人对她都像是换了副面孔。
林家人脸上,再不见从前的追捧和耐心。
最后,她因窃取林家首饰财物,被昔日夫郎告上官府,送入大牢。
但没过几日,她又被林府管家花钱从牢狱捞出,从官奴变成林府的家奴。
她以为这是林轩竹顾念夫妻情义。
殊不知这才是她凄惨余生的开端。
昔日趾高气昂的二少夫人沦为府上丫鬟,人人都可以上来踩一脚,庄彩蝶动辄被府上主子奴仆打骂。
她费尽心机挤进来的林家,终将成为她的葬身之地。
——
而在八门县,没了林家撑腰,庄母那命根子一样的儿子被赌庄的人带走。
这次,不管她再怎么哭喊,再怎么撒泼打滚,赌庄的人都只给她一顿毒打。
她的命根子再没回来过。
丈夫下牢,三女儿指望不上。
四女儿更是惹也不敢惹。
如今,上了年纪的庄母没有半点依靠,只好又将目光放到两个年长成家的女儿身上,指望她们尽孝。
庄红燕和庄金霞都不稀得看她,家门一关,回屋做饭。
——
没多久。
林家重金请来一位年过六旬的炼体境大圆满修士,请他为闭关的林小公子指导修炼。
对方本也想结个善缘,提点几句。
不料来到林府,捋着山羊胡一看,哪是什么要入修炼道?
大鱼大肉胡吃海喝。
小小年纪吃得油耳肥肠,腹中积气。
五谷胀气也敢妄言这是真元之力?
当真胡闹!
那修士头也不回,甩袖离开。
林家悔不当初。
早知如此,他们便安分守命,将高琴迎娶进门,高家如今的富贵也该有他们一份!
对此,高琴丝毫不知。
她已经随高家商队出发,在去往郡城购置法器的路上。
高家势起,林小公子并未迈入修炼道,以后在八门县,哪还会有林家的好日子过?
……
凌霄宗。
化龙峰。
庄青鱼回到小院,看见眼前熟悉的景致,恍惚间涌起一种常人所说回家的感觉。
“呀、呀!”
院中加高围栏的大床上,钟瑜正坐在里面晒太阳。
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瞥见庄青鱼,反应会儿,认出是谁,她手里板鼓使劲地拍。
“啊呀!”
庄青鱼露出笑容,朝她走过去。
坐着拍鼓的钟瑜见状,直接扔开板鼓,朝她爬去,刚爬两下就栽进被褥。
庄青鱼看她扭动身躯,在被褥里翻来滚去,像个刚下锅的油馍。
终于,油馍坐起来,朝她伸出小手。
“哇哇。”
看她那一脸期待的模样,庄青鱼直接笑出了声,双手抄到她腋下,把她抱起来。
钟瑜在她怀里,乐得不行,抱住庄青鱼的脖子,“啵”地印她一脸口水。
这时,眉眼倦懒的少年拿着装奶的短嘴玉壶走出来,边走边摇晃奶壶,吆喝:“喝奶了喝奶了!”
倦懒少年身着白衣,眼皮往下耷拉,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或者说,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哪怕抬起头,看见历练归来的庄青鱼,他也还是那副对世俗无所眷恋的表情,把手里那个装羊奶的玉壶往庄青鱼那边一递。
“你喂吧。”
庄青鱼看他一眼,见怀里的钟瑜直往那边伸手去抓,她接过玉壶,把壶嘴喂到钟瑜嘴边。
钟瑜两只小手抱住玉壶,嘬得起劲。
“你师父师公去宗主峰大殿议事,晚点才回。”倦懒少年说完打个哈欠,朝她摆摆手,“我要睡了。”
庄青鱼见他转身就走,催动契约,将他召回面前。
“你干嘛?”
“不干什么,就是好奇,你们鹤族交流的时候,不用睁开眼睛的吗?”
庄青鱼看见姜玉卿那耷拉一半的眼皮,想找根木签给他撑开。
钟瑜抱着奶壶嘬奶,漆黑明亮的眸子看向姜玉卿。
继续嘬奶。
姜玉卿的眼皮往上掀一点,看向庄青鱼,“这样行了吧?”
“行了。”
庄青鱼也不为难他,说出召他回来的原因,“既然已经化形出关,那就准备准备,下次一起去历练。”
先天境的任务,本身难度太低,对她而言没什么历练的必要。这次若非任务途中碰巧救下重伤的梁宏明,她们采集完五光灵砂就会打道回宗。
以后还是要多接些有挑战性的任务。
“知道了。”
姜玉卿还是那副生不如死的鬼样。
庄青鱼朝他点头,不再管他。
姜玉卿转身,回自己屋子睡觉。
他这个主人真是有活力,隔三差五出去历练,也不嫌累。
不过也真是有天赋。
他闭关前,她还只是先天境。才几月时间,他从金丹境大圆满突破至元婴境初期,而她已经达到金丹境中期。
姜玉卿心中喟叹。
但庄青鱼的进步并没有激励到他。
他回到房间,栽到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总算不用给他叔带孩子了!
——
晚些时候。
崔玲琅和钟兴鹤一回来,满院子都是钟瑜的“咯咯”笑声。
看见庄青鱼在逗她玩,崔玲琅面色一喜。
“青鱼!可算回来了,你们命可真大,在邪修窝里住那么久还四肢完整。”
要不是庄青鱼隔两天就传信给她报平安,她都要御剑杀到边境去了。
钟兴鹤心很大,说:“让她们历练历练多好?瞧瞧,这趟回来,个个修为都有所增进。”
“这也是,修炼路上大风大浪,一帆风顺终究是奢求。”崔玲琅伸出手,刮刮钟瑜的脸蛋。
看钟瑜那傻乐样,她也跟着笑出声,“你不在这些日子,小瑜哭闹起来哄都哄不住,还是哭累了去睡觉才停下。”
别人家的孩子都黏爹娘,她家倒好,黏姐姐去了。
庄青鱼往下看看钟瑜,这奶娃正歪着脑袋靠在她颈窝,咧嘴傻笑,口水流到口水兜上。
“我瞧着还挺乖,小瑜平日哭闹的次数少。她喜欢出门走动,哭闹起来可以抱到各峰去走一走。”
“那是在你跟前装乖呢。”崔玲琅捏捏钟瑜的脸蛋。
这小喇叭,在她们面前可没那么乖!
扯着嗓子哭得叫人头大。
钟兴鹤在旁边刮一下钟瑜的鼻子,朝庄青鱼说:“不止可以在各峰走走,宗内宗外,山上山下,护宗大阵笼罩到山下集镇,你们在阵内都不必担忧。
“阵内一切受宗主管控,你们有什么事他都能知道,抱到山下集镇也出不了事。”
庄青鱼点头,“那我就放心了,等小瑜再大些,可以带她去山下集镇玩。”
“对了,你周师弟家中二妹……”崔玲琅说着看向钟兴鹤,问他,“那孩子叫周盈是吧?”
钟兴鹤点头。
庄青鱼等待崔玲琅的下文。
“那孩子,不足十八岁就迈入先天境,天资很不错,我瞧姐姐对她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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