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内官升一级,也好证明你的能力,我才好放心将婉儿托付给你。婉儿这孩子一生下来便没吃过什么苦,是过不了穷苦日子的。”陆相微微笑着,“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说这话的陆相,就像一只盘踞着的笑面虎,牙不外露,却气势迫人。
李建章听了这话,就知道陆相这是刻意为难他,想叫他知难而退,莫要再接近陆婉清。
毕竟,李建章是才因西街遇刺案升的五品大理寺正,又怎可能在接下来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又晋升一级?!
李建章笑了笑,只是笑得有些僵硬,他不能输,陆家他是一定要去争取的。
李建章笑着,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只浮在面上,“晚辈会努力的,感谢陆相给晚辈机会。”
陆相的笑意渐深,茶也没喝就转身离去了。
李建章却在陆相走后,摔了茶杯。
茶杯的瓷片四分五裂,滚落在地。
李建章气得胸脯不断起伏,他却咬牙坐在茶案边,开始给汤瓶烧水,等到三沸,汤瓶里的水腾波鼓浪之时,他才将汤瓶从火上移开。
李建章接下来温盏、调膏、击沸一气呵成。
他端起手中的茶盏细细品味这贡茶瑞云祥龙,慢慢眯起了眼睛。
这茶到手了,人,也一样。
是时候加点调味剂了。
李建章就地写了一张帖子,呼唤了一下,他的小厮就进了门来。
“安禄,你寻个机会想办法将这个帖子交到陆娘子的手上,眼下这陆府门房这帖子是递不进去了。”
“是,小的知了。”
这帖子递到陆婉清面前,是掀起了惊涛巨浪。
“阿爹怎么能这样?”陆婉清气得当场就拉着千瑶去了母亲那里。
陆夫人正在绣帕子,见陆婉清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进来,就放下了绣绷子。
她拉着女儿的手,轻轻说道:“哟,这是怎的了,谁惹我们家婉儿生气了?”
“还能有谁,是阿爹,阿爹他,他怎么能这样?”陆婉清柳眉倒竖,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拒了李官媒的事?当时也没见你气成这样啊。”陆夫人说道。
“不是,阿娘,你知道吗?他拒了李官媒也就罢了,他居然专门去羞辱李寺正!”陆婉清怒道。
“不会吧,你阿爹哪里是这种人。”陆夫人有些不信。
“怎么不会?他居然借茶道之事羞辱李寺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陆婉清替李建章抱不平。
“李寺正说什么不堪为配,这是给阿爹面子,阿爹的意思就是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太过分了!”陆婉清跺跺脚,生气极了。
“好了,婉儿,你别生气。”陆夫人拍了拍陆婉清的肩膀安抚道。
“阿娘,你是不知道。”陆婉清正要接着控诉陆相。
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道男低音,“她是不知道什么啊?”
陆婉清一怔,是阿爹,哼,来得正好。
正好当面锣,对面鼓地对上一对。
陆婉清对着走进屋里的陆相说道:“阿娘不知道你还提了一个故意难为人的要求!”
陆婉清拉着陆夫人的手,说道:“阿娘,阿爹居然要李寺正一年之期内升至四品,还要一百八十抬聘礼,他出身农家,现在的一切都靠他自己打拼得来,哪有那许多钱啊。”
陆相冷哼一声,“这就是为难他了?”
陆相接着道:“可是你就是二品官员之家也是嫁得的,就是那侯爵之家也是嫁得的,又凭什么要嫁给他这破落户?”
“阿爹,你说话也太难听了!”陆婉清生气地回道。
紧接着陆婉清说道:“李寺正丰神俊朗,温文尔雅,又善良正直。还曾救了我一命。你怎么能这样对他?”
陆相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他想娶我女儿,就得拿出诚意。况且,李家并非你的良配,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可是,我心悦李寺正,我想嫁给李寺正。”陆婉清眼睛一闭,鼓起勇气说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陆相横眉说道。
陆婉清看着陆相,竟然梗着脖子,又说了一遍,“我心悦李寺正,我想嫁给他。”
陆相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陆婉清对陆夫人说道:“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
陆夫人何曾见过乖巧懂事的女儿这副模样,她全然惊住,面对丈夫的诘问,一时语塞,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相生气地说道:“你可知道,大齐朝儿女婚事,全凭父母做主。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可儿戏?”
转而陆相看到陆婉清的样子,又忍不住心软,“你要相信,阿爹这都是为了你好。”
陆婉清瘪着小嘴,眼含清泪,倔强地说道:“阿爹,不过就是想将我拿去给那些世家联姻,好巩固你的朝堂党争之事罢了。什么为了我好?!”
陆婉清指着陆相说道:“阿爹,你说你为了我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意愿?”
陆相听到这一番话,双目怒睁,右手高高扬起,“啪”地一声,打了陆婉清的脸一下。
打完之后,陆相的手半天才缩回去,他怔怔地看着陆婉清。
这事怎么就成了这样?
陆婉清的眼里不争气地流下了两行清泪,她的鼻头红红的,鼻翼轻轻颤动着,整个人委屈极了。
陆婉清紧紧盯着陆相,发出了质问,“你打我?”
陆婉清从小到大,陆相从未对她动过手,这是陆相第一次打陆婉清。
陆婉清不敢相信地又重复了一遍,“你居然打我。”
陆婉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哂然一笑,“难道是被我说中了?心虚?”
这一刻,陆婉清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天大的笑话。
“你在胡说些什么?”陆相怒道。
“我怎么会拿你做我的筹码。你可是我和你母亲唯一的女儿。”陆相紧接着说道。
“你不懂,这个李建章很可能是别有用心之徒。况且你去了就是继室,他家里还有一个庶长子,你知不知道?”陆相叹了口气,耐心地劝道。
“你还在这抹黑他,他怎么就别有用心了?他救过我,你忘了?”陆婉清反问道。
“我没忘,只是李建章故意接近你的这个做派,我很难不怀疑他的动机。”陆相说道。
这一切说不好就是他的设计,只是陆相怕引起女儿过度激动,这才没说。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救的我,当时他的血都洒到我的身上了,你知道吗?这怎么个故意法?”陆婉清蹙眉,质问道。
陆相叹了一口气,不欲再与陆婉清争执,于是朝下人吩咐了一声,“带小娘子下去休息,看好她,这段时间不许她出相府大门。”
“凭什么不让我出门,凭什么?”陆婉清说了这一句就被仆妇拉了下去。
陆相揉了揉额角,耳边还是不断地传来陆婉清的挣扎和叫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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