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陆阿婆,昨天接待她的警员立刻猜到了她身后的年轻姑娘就是陆芙。警员有些惊讶,没想到陆芙当真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两人做了登记,陆芙提出要见对陆阿婆动手的那四个人。
这个要求不难,那几人被当场抓获拘留,现在仍在拘留期内。四人很快被带到谈话室,他们的腿伤都已经做了应急处理,但疼痛还是难免,几人脸色都不怎么好。
“哎呀警察同志,都说我们是一时冲动了,也跟老太婆……老大姐道歉了,什么时候放人啊?”为首的一人不耐烦地开口,对上陆芙的视线后倒是斟酌了下用词。
陪同的警官有些无奈地对陆芙道:“他们都是这附近的街溜子,收钱办事的。”
陆芙有些不满:“昨天我已经提供了上家的信息。”
警官叹了口气:“这其中不知转了几手,我们初步调查,那个老黑与他们没有直接的交易。”
陆芙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他:“叫一个人进来做记录,我来问。”
“这……”警员正想说不合规定,抬眼却见身穿白色警服的领导走了进来,他连忙站起,“王局!”
王局长冲他点点头,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小李,你来做记录。”他看了一眼陆芙放在桌子上的奇石。
看到领导来了,那四人拘谨了些,为首那人讪笑道:“……领导,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没必要这么大阵仗吧……?”
贺语柠飘了出来,看着陆芙右手搭在桌上,手指抬了抬,四条星轨出现在空中,被陆芙操控着缠上了那四人。
姓李的警员开了记录仪,陆芙抬眼看着四人:“你们上家是何大贵,他什么时候跟老黑联系的?”
王局皱了皱眉,刚想说些什么,就听为首那人道:“前天下午,我刚好在贵哥那里喝酒,他当面给我说,要请个老——大姐去喝茶……”他的脸色骤然一白,惊愕爬满了面颊。
李警官喝道:“昨天你们不是说临时兴起吗!?”
为首那人挣扎了一下,他身上的星轨光芒大盛,像是在压制他的抗拒,他的神情很快变得涣散:“做这种事当然不能把上家供出来,只要咬死了是临时起意,大不了也就是拘留48小时。”
同伙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王局长气笑了:“现在倒是很坦诚哈?”
陆芙又翻出一道星轨,虚虚一握:“何大贵在过来自首的路上。”她看向面露惊讶的王局,“先看看我带来的东西吧。”
警员连忙将U盘插入电脑。视频播放出来,蔺远洲和老黑的通话非常清晰,后面他摔倒的惨状也非常清晰。腿伤四人组冷汗淋漓,觉得蔺远洲那个摔法跟他们的遭遇非常相似。
王局:……
他看向陆芙:“陆小姐,请将这份证据交给我们,确认真实性之后我们可以传唤蔺远洲了。”
“急什么?”陆芙扣了扣桌面,“现在把他逮过来,也不过是批评教育,撑死了也就是十天半月的拘留,甚至可以用罚款解决。在那之后,他照样有可能用老方法来打扰我的家人。”
陆阿婆闻言脸色有些发白,紧紧地握住了陆芙的手。她心里害怕,这一次她身边有熟悉的人一起帮她,那下一次呢?哪怕陆芙说过,想要害她的人都会摔倒,可……可要是有漏网之鱼呢?她一旦被控制,就会变成陆芙的累赘啊!
“陆小姐……”王局长有些为难,他也清楚陆芙说的有道理,“我理解你的担忧,但请不要用过激的方法处理。”
陆芙笑起来:“王局长来得这么快,想来是李博明跟你打过招呼,”她看王局长默认,两手一摊,“他没有跟你说我的情况吗?我这人啊,手段很超常,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守规矩的。我可以很轻易地得到答案,但为了我的家人,我愿意按照社会的规则走完这个流程。”她顿了顿,看向门口,“何大贵来了。”
话音刚落,房间门口被人撞开,一个三十多岁贼眉鼠目的男人闯了进来:“……我要自首!”声音很坚定,但神情很惊慌。
他不等警员开口,便自顾自地走进来坐下,从兜里掏出手机、身份证和一张银行卡:“前天黑哥给我转了二十万,让我找一个在樟城旅游的老太——大姐,说是她的外孙女得罪了人,要给个教训——”
他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没收力,血水顺着嘴角淌了下来,不等警员反应过来,反手照着另一边脸又是一巴。何大贵被血水呛得咳嗽,惊恐地望着自己的手。
“二十万。”陆芙冷冷出声,“蔺远洲那畜生觉得我阿婆就值二十万?”
四人中有人嘟囔:“……妈的,他才给我五千块钱。”
两位警察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王局长硬着头皮劝了一句:“……陆小姐,你冷静点,至少让他能清楚说话。”
何大贵痛得眼泪直流:“……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这、这是我收钱的银行卡,手机里还有转账记录……”
李警官木着脸,默默地查看证据,做好记录。他算是知道王局长为什么这么重视这案子了,这谁顶得住啊。
陆芙示意何大贵拿回手机:“现在给老黑打电话。”
何大贵面露难色:“一般都是黑哥单向找我……”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拨出了号码。
“我会让你打通的。”陆芙笑笑,按了免提。
电话响到第三声,接通了。嘈杂的音乐声传来,其中夹杂着女人的呻吟。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道:“小贵子,干嘛啊?知不知道老子——”
“潘耀祖。”陆芙打断他的抱怨,直接说出了他的本名。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你谁?”
“被你去请喝茶那位的家属,”陆芙抬手扣着桌面,星轨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我们该把这笔账算一下。”
“……神经病!”电话挂断了。
陆芙看向王局长:“你看,我已经客气地请过他了,是他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手中腾起浓重的黑雾,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把潘耀祖的脑袋从黑雾中拽了出来,重重地砸在桌面上。
“……艹!?”
潘耀祖只觉得口中一片腥甜,一颗牙齿滚落在地。他搞不清楚情况,上一秒他刚挂了个颠婆的电话,准备对着美人提枪上阵,下一刻便是眼前一黑,牙齿都磕断了。
剧痛让他拼命扭动身体挣扎,殊不知自己那具白花花的肉体给其他人带来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啊——!!!!”贺语柠捂着眼睛发出无人知晓的惨叫,“麦艾斯!!我脏了!!!”
“妈呀鬼啊!!”房间里大变活人,何大贵和腿伤四人组终于确认自己的反常行为不是错觉,纷纷大叫起来,惊恐地看着陆芙,往角落里缩。
陆芙扣着潘耀祖的后颈,等他挣扎到有些脱力了,才把他的脑袋拽起来,将他扔进离陆阿婆最远的椅子里,男人满是横肉的身躯被她扔得像轻飘飘的羽毛。
王局长捂着脸,朝李警官挥了挥手:“……去给他找条裤子。”他已经不想去思考潘耀祖是怎么来的了,眼下只要别让这货辣人眼睛就行。
李警官恍惚地离开。潘耀祖晃了晃脑袋,总算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他眼中闪过惊恐,低头看到自己光溜溜的身体时,脸色瞬间涨红了。
“你他妈——”他想要捂住要害,却发现双手被一圈黑色的雾气反扣在身后,不禁恼羞成怒骂道,“臭婊子你对老子做了什么?!”
一杯水当头泼了过来,陆阿婆拿着空杯子气得发抖:“臭不要脸的!你敢骂我家孩子?!”
潘耀祖眼神发狠,想要挣脱禁锢冲过去,不料脚下一软,再次磕在了桌上。这一下着实不轻,他的舌头烂了一半。
“啊——!”潘耀祖发出痛苦的哀嚎,奋力把头支起,望着陆芙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你他妈——”他忽然觉得双手一松,身体获得了自由。
潘耀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长桌对面的女人抬了抬手,紧接着他觉得脚踝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将他整个人倒吊了起来。
“看来你是脑供血不足,没法好好思考,”陆芙垂眼看着他,“没事,我这人向来乐于助人,可以帮你。”
潘耀祖的怒骂被倒灌的口水呛住,连连咳嗽。
“陆芙!”王局长不得不出声制止,“……动用私刑是违法的,而且这也太有碍观瞻了。”
陆芙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潘耀祖,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噢,我以为那是金针菇呢,看错了。”
王局长:……
潘耀祖:!!!
去而复返的李警官手里搭着块帆布,一进门就惊呆了:“我靠!”见王局长瞪过来,他连忙将布料罩在潘耀祖腿间,堪堪遮住,然后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局长,我错过了什么吗?”
王局长:……
潘耀祖还在骂骂咧咧,陆芙没理他,只是把蔺远洲和他通话的视频又开大音量放了一遍。
潘耀祖的声音弱了下去。
“……见鬼。”他吃力地嘟囔了一句,见陆芙眼神冰冷地望过来,狡辩道,“……这人找的是老黑,跟我潘耀祖有什么关系?!”
他顿了一下,忽然又接了一句:“谁不知道我潘耀祖在道上的名号就是老黑!”
李警官:……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真的觉得陆芙这手段好好用啊!
“艹!你是什么玩意儿?!”话一出口,潘耀祖也发觉自己不对劲了,但他控制不住,“蔺远洲明明说就一对婆孙……”
李警官立刻收拾好情绪,接口问道:“所以确实是蔺远洲找上你,要绑架陆彩芬?”
倒吊的姿势让潘耀祖脸色潮红,但他回答得很流利:“是啊,他下了大手笔呢,直接就是一百万。”
何大贵大惊失色:“一百万!你才给我两成?!”
腿伤四人组:“……我们才人均五千!”
王局长一巴掌拍在桌上:“都闭嘴!搁这搞外包呢?!”
几人讪讪地收了声。
潘耀祖知道踢到了铁板,态度软化下来:“……大妹子,不是,陆小姐,是我错了,我也是收钱办事,你、您对我这么撒气没用啊——您也知道,是蔺远洲他……他就不是个东西!我、我可以帮您把他引过来……咳咳……我不行了,您把我先放下来行不……”
陆芙没理他,看向王局长:“何大贵前天下午才接的单,第二天就找好了人手对我阿婆动手,他们的合作不是第一次。”她瞥了一眼被倒吊的裸男,“尤其是这个潘耀祖,他跟蔺远洲是老相识了……至少有三十年的交情了吧。”
潘耀祖脸色发沉,强笑道:“……陆小姐,一码归一码,我们这种人,认识的人多也不奇怪……”
“小打小闹的我就不提了,”陆芙打断他,在潘耀祖惊恐地神色中一字一句地放着炸雷,“二十四年前,同样是在樟城,你也是以喝茶的名义,折磨了竹梓恒一家三口一个月,竹梓恒不堪受辱跳楼自杀,你担心他的妻女将你扯出来,将两人下药迷晕后伪造了煤气泄漏的事故,让她们两人死在家中。”
王局长和李警官倏然色变。
陆芙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丧钟:“竹梓恒,是蔺远洲的前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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