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了?”司徒宇的母亲梁馨华凑近屏幕,看到司徒宇和陆芙的对话后,大吃一惊,“这……大师说话还真接地气啊?要不是老汪跟我们说了她的事,我真不敢相信这么年轻的姑娘会是大师……”
司徒宇叹了口气,看向面容忧虑的父母,道:“爸,妈,我打算按她说的,带阿映去一趟历城。”
梁馨华正要答应,丈夫司徒航却摆手制止她,思考了片刻:“阿映现在的状况,放他出去我不放心,能让那位陆大师来一趟么,路费由我们负责。”
司徒宇心想父亲的考虑也有道理,刚要给陆芙回复,就见她已发来新的信息。
龙君的小心肝:把你右边裤袋里的东西给他戴上,到历城之前他都会乖乖的。
右边裤袋?司徒宇伸手掏了一下,摸出来一颗漆黑的珠子。他呼吸一顿,这玩意儿什么时候在他口袋里的!?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司徒映的叫喊从房里传来:“她来了!那个妖怪!”喊得极为凄厉。
司徒宇把珠子和信息都给父母看了,开口道:“说真的,我两边都不信任。我与那位陆……大师打过一次交道,她对我有敌意,但没有做出伤害我的事情,姑且算没有吧,”骂他两次狗他就当没发生过了,“但比起阿映身上的东西想要砍了我的腿,我选择相信陆芙的话。爸妈,你们觉得呢?”
梁馨华抹着泪:“早知道就不该让阿映接触这些的……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看他成天神神叨叨的,这下好了,真的惹上脏东西了!”
司徒航摩挲着珠子,也有些迟疑:“这东西看起来有点邪性……”
说话间看到陆芙的信息又多一条。
龙君的小心肝:珠不可貌相呀司徒先生,再说了,邪性也邪不过砍人的腿嘛。
司徒航:……
要不是对家里的安保足够放心,他都怀疑对面装了窃听器。
不过陆芙说得没错,阿映身上的东西明显攻击性更强,更危险,阿映一大早砸了房门的锁弄出那么大动静,他们全家居然一个都没被惊醒,若不是关键时刻阿宇察觉,恐怕已经出事了!
想到这里,司徒航做了决定:“我现在去给阿映戴上。”
司徒映看到那珠子的瞬间爆发出近乎非人的咆哮,然而不等他挣扎,司徒航只觉得手中一空,珠子倏地化作一缕黑雾,窜上了司徒映的手腕。
司徒映全身一僵,剧烈痉挛起来,两眼翻白,模样及其可怖,他从牙缝中挤出破碎的咒骂:“你们……竟、竟敢……背叛我……决、决不……放……过……”
声音弱了下来,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流光从司徒映身上被剥离,逐渐被收进他手腕上的黑环中。
司徒映的脸色变得惨白,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他睁开了眼睛。
“爸……妈……二哥……”年轻人艰难出声,随即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噩梦,全身发抖,“二哥……对不起……我、我不想的……我不知道……”
司徒宇听见父母都舒了一口气。他也放松了一点,安慰道:“阿映没事的,哥会想办法解决。”
司徒映明白了他的意图,先入为主的观念让他对那个身在历城的女人极其排斥,皱眉道:“……她,她是妖……”
司徒宇没有否认他的话,只是道:“也许吧,但不管她是什么,至少她能处理你身上的问题。”
房门被人敲响,是去安排行程的司徒真:“爸妈,去历城的车和司机都就位了,明天上午就——阿映,你好了?!”
司徒宇指了指弟弟手腕上的黑环:“暂时控制住了,要根除还是得靠陆芙……呃,陆大师。”
司徒真拍着胸口:“我去,汪甜恬这次还真靠谱啊,我还当她跟我吹牛的呢!汪家真是好运,能让他们从清水村那种小地方挖出来这么一个能人。”
梁馨华也很赞同:“是呀,多亏老汪他们愿意给陆大师作保,不然咱们这里怀疑那里怀疑的……胡乱请别人还不知道要让阿映受多少罪。”
因为担心出变故,司徒兄弟没选择飞机作为交通工具——万一阿映在天上暴走,那就真的完了。为了稳妥,他们最终选择让家里的司机受累送两人去历城。
司徒宇倒是问了陆芙的意见,但估计这点芝麻蒜皮的小事对陆芙来说不重要,司徒宇一直没收到回复,也就自己决定了。
陆芙的确觉得交通工具不重要,要不是担心把这些人三观震碎了,她直接用黑雾把人带过来都行。
知道司徒宇他们出发后,她便把注意力放到了别的事情上——蔺函璋的竞标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万事俱备,只等开标。
这哥们属实有奇思妙想,他自知靠自己是吃不下这个项目的,主动找到了汪海平,与后者达成了协议。
汪海平对蔺怀铮看不顺眼,所以对蔺函璋这个开始露出獠牙的蔺家二少倒是颇为青睐,这个年轻人图的是他的名声和钱,而汪家虽然在矿业领域没什么业务,但有人出力让他分红,同时又打开一条新线,他还是乐见其成的。
于是等政府发布清水村的新矿竞标后,早有准备的蔺函璋几乎是毫无悬念地一举夺魁,拿下了开采权。
他用来投标的公司是谭家给谭珍的嫁妆,明面上还是谭家的产业,作为业内资深领跑者的谭家企业自然更有优势,谭家也得了面子;而汪家则通过蔺函璋自己手里一个百分百控股的平台公司作为合作企业注资,以49%的股权入股了谭珍的投标公司,前期出资后期分红,正式让汪家打开了国内矿产的开采业务。
这种刚中标企业架构就变更的情况很少有先例,政府部门的审批人员一开始都很谨慎,不敢妄自下结论。但汪家的法务团队及时提供贴心完备的梳理服务,各项申请文件很快备齐,只等上会讨论——到了这一步,汪氏的实力摆在那里,村民表彰大会又已经全票通过,结果不言而喻。
说起村民的意见,一开始村里人见中标的公司迅速被注资,等于多了个东家,还有些不安,但等张子义回村把汪家、蔺函璋都是陆芙的人这事儿一说,大家顿时放心了,都是陆大师拉回来的赞助,那当然是多多益善嘛!
村民表彰大会以全票通过更换开采权所属企业,政府部门的公证人员都啧啧称奇,心道以前只听说蔺家那位大公子经手的项目能有这样的奇迹,没想到因为一个村里出去的年轻姑娘,村民们的意见也能如此统一。
在这事积极推进的时候,陆芙等来了京城的司徒家兄弟。
连司徒映这个不稳定因素都连番上阵,加上司徒宇和司机,三个大男人开车开了三天,终于在第四天上午到达了历城。陆芙很豪气地请他们喝了早茶,三人也真的又累又饿,不客气地炫了陆芙差不多一千块。
“其实坐飞机来也可以的嘛,”陆芙看着账单有点心疼,“司队你也真是的,明明都在梁科那见过我的本事,怎么还不放心呢?”
司徒宇:……
别问了,问就是后悔。
想了想他还是解释道:“阿映身上毕竟情况不明,我们不能让不知情的乘客一起承担这样的风险。”
陆芙笑了:“唉,你真是……一如既往是个好人呐。”难怪神魂里的功德金光永远亮瞎人眼。
司机在狼吞虎咽,司徒映拘谨地看着陆芙,迟疑道:“……你现在看起来跟那时候不一样。”完全是个普通人。
陆芙瞥了他一眼,道:“司徒三少爷,有件事我得提前告诉你。那并不是真正属于你的天赋,你只不过是……被剧透了。等这事解决,你会回到从前的样子,不再有什么‘天眼’……我想你自己也明白吧,你并没有那样的天赋。”
司徒映叹了口气,沉默不语。他求道多年终于得偿所愿,还没开心几天就发现自己身上的不是机缘而是灾难,心情可想而知。
“我并不是跟你商量接受或者不接受,总之你身上的东西,我是一定会除掉的,”陆芙看着他手伤黑环震颤了一下,笑意发凉,“当然你也可以选,配合我,顺顺利利地除掉,或者反抗我,被我收拾一顿再除掉。”
司徒映:……
司徒宇无奈地插话道:“陆芙,你别吓他了,我们既然来到这里,自然是会配合你。”
陆芙给他甩脸色:“这事还不是赖你,你才是那个主要人物,你脱轨了祂当然坐不住。”
她的语气让司徒宇回想起清水村的时候,他总觉得这女孩对自己有点什么别的情绪,不禁皱眉道:“你,还有阿映身上那东西,都说过这个……到底什么才是正轨?我就应该因你而腿疾?”
“哟,你也知道这个了?”陆芙挑眉,“也对,我一直没管你,祂能找上你也正常……祂告诉你多少东西?”
司徒宇喝了口茶:“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行吧。”要找场地,陆芙自然是联系汪甜恬。后者很快给了答复,说是之前给邱亮他奶奶修养的别馆刚清空,驻场的人员还没撤走,正好合适。
听说司徒家的人来了,作为老相识的汪甜恬肯定不能不来打个招呼,正好接陆芙他们去别馆。汪小姐今天换了辆香槟金的商务轿车,亲自当司机。
“阿芙!”看到陆芙一行人,汪甜恬按下车窗打招呼,“宇哥,阿映,好久不见啦。”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蔺函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问道:“哪个是司徒宇?”
“个子最高那个,怎么了?”汪甜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起双方还没见过,又简短地介绍了一下。
蔺函璋笑着朝司徒宇点了点头道:“久仰了司徒二哥……大家都是阿芙的熟人,我就直接问了,你的腿没事吗?”
汪甜恬:?
司徒宇:……
好嘛,这也是个脱轨的。
“姑且健全。”他看着汪甜恬和蔺函璋手腕上同款的黑珠手环,微笑着回答,怎么听怎么咬牙切齿。
要不是他手里也曾有一颗那样的珠子,他真会以为这两人用的是情侣款,但显然,他们都是从陆芙那里得到的东西。
陆芙早就熟练地钻进了后座,闻言笑道:“阿璋你这话太扎心了,司队这段时间可是因为没断腿吃了不少苦头呢。”
司徒宇默默看了她一眼,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两车人一前一后到了汪家别馆,汪甜恬交代了佣人后就载着蔺函璋去机场了。她今天纯粹是专职司机,蔺函璋双线并行,既要忙竞标的事,还得顾着自己的巡演,人都瘦了一圈,这两天在历城也是为了跟她交接公司入股的事,合同签了就得赶去下一场演出的城市。
汪甜恬本来还有点心疼来着,结果发现自己已经被好友跟亲爹联合拉下了水——双方共同参股重组后,决定由她担任公司的法人,而她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所谓想让TA死就让TA当法人,汪甜恬人都麻了,甚至想把薛惠清搬出来,然而一向忌惮她参与家族企业的汪太太这次也倒戈了:“你谭阿姨都跟我说了,等开采走上正轨了再换法人也不迟,你就先顶一顶吧。”
孤立无援的汪大小姐只能听从安排接手公司,一边把蔺函璋骂得狗血淋头,一边惨兮兮地处理入股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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