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抬头,顺着男人的声音望去。
高大神像落下的阴影将两人的身体完全包裹住。
他们沉沦在这片阴暗之中。
狡猾的猎人因动情而露出了马脚。
他太过着急了,以至于将心底的欲念早早地暴露了出来。
什么绅士君子,好好先生的。
现在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身边。
只要他稍稍弯下腰,就可以攫取那道异常甜美的滋味。
那是他辗转反侧,爱而不得的妄念。
即便是只,也难以自持。
要不就这样吧,揭掉伪装。
露出最真实的自己来。
不顾她的意愿强占她。
日日夜夜,最终溺死在那张圆床之上。
直到世界的终结。
可就在男人俯下身,准备将面前的少女一口吞掉时。
衣袖突然间被拽住了。
“祭司大人,你过来些。”
再次扯了扯他垂落至地面的衣角,温姝抬眸。
黝黑的瞳孔中稍显空洞,但更多地却是亮色。
那抹光,足以驱散沐慈心中所有的黑暗。
他顺从地半跪在少女的身侧,垂眸敛眉。
如同这世间最虔诚的信徒般,为真正的只献上永恒的生命与忠诚。
“就算是神也会有自己的情绪,它不需要对得起所有人,只要无愧于心就好了。”
察觉出他的不对劲。
温姝虽然不知道他过去发生了些什么。
但能造成他现在这样的肯定不会是好事。
所以,尽她所能安慰他就好啦。
总归这也算是她的监管人,半个大家长了。
“沐慈,苍生太重了,谁都担不起,即便是神,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所以,放过自己,也放下过去。”
第一次喊他的名字,温姝还有些不好意思。
但安慰的真心也是实打实的。
与其纠结过去的痛苦,不如拥抱美好的未来。
人嘛,总是要往前走的。
哪怕遍体鳞伤浑身伤痛,也要继续向前走。
一如她这般,即便回家无望旧友离去,也要咬牙前行。
少女嗓音娇软,语调婉转悠扬。
仔细听来,竟也有种豁达空灵的感觉。
可千年的执念又怎么会轻易被这几句话消解掉。
沐慈反握住少女的腕骨,指尖描摹着她掌心的纹路。
一寸又一寸地摩挲着,像是要烙印在心底的最深处。
滚烫的体温诉说着他的爱意,眷恋深沉的目光始终从未转移。
他仰望着她,以下位者的姿态祈求着她的片刻垂怜。
可说出的话却再无转圜的余地,强硬又势在必得。
“得到了,才能真正地放下。”
似乎是想到什么,沐慈眼波流转,轻笑一声,语调上扬,
“得不到的话,那就互相折磨好了。”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也有足够的耐心。
用什么手段并不重要。
幸福且美好的结果才是他所追寻的。
“温小姐想要与我做一笔交易吗?”
男人虽是跪在少女的身侧,可掌心桎梏住她腕骨的力道始终未曾松懈。
他仰望着,同时也在卑劣地觊觎着。
暗金色的双眸中满满地都是她的倒影。
那一刻,就像是他的世界全部都被她填满了一样。
心脏鼓胀着,狂跳着。
雀跃又欢喜,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就在他的眼前,触手可及。
“什么?”
男人突然靠近。
炙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上。
令温姝想要侧身逃避。
可她的肩膀被男人的大掌牢牢掌握。
退无可退,只能被他圈禁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
“入我神殿,奉我终生,只就会满足你所有的欲望。”
合理的他会满足,不合理的他也会力排众议让它合理。
只要,她能够待在他的身边。
他求得真的不多。
世间万物,众生纷纭。
他只想要她。
仅此而已。
男人目光灼灼,像是快要化成一道实质般将她融化。
吐露的热息沾染着檀香,浓烈又醉人。
尤其是他故意压着嗓音说话,像极了引诱人类的恶魔。
妄图将她拉下神坛。
“我不要。”
温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侍奉他终生也就意味着要失去自由,放弃回家。
那绝对不是她想要的。
“为什么?”
沐慈垂着眸,语气不辨喜怒。
只是握住她肩膀的力道加重了些。
但也不会让她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他有分寸,自然也不会弄伤她。
“还是说温小姐有了心上人,想要跟他双宿双飞,所以才会拒绝这桩美妙的交易?”
男人的嗓音沉了下来,指尖勾住她垂落的长发。
弯弯又绕绕,在修长的食指上转了好几个圈。
直到让她的乌发完全笼罩于他的掌心中才肯罢休。
不过一想到外头那群如狼似虎的觊觎者。
就算是沐慈也有些头疼。
一个两个的倒还好解决。
可一个是陆家的家主,一个是海盗魁首。
再加上帝国储君和楚家那个疯子也来凑热闹。
这几天他这兽神殿可谓是门庭若市啊。
“跟别人没关系,是我不想拿自由去交易。”
对于男人突然上涌的怒气,温姝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刚才还是抑郁悲伤emo修狗狗。
这会儿怎么就成了乱吃飞醋的妒夫了。
就算温姝看不见,光是听这哀怨的小语调。
感觉他这小嘴巴子都能翘到挂茶壶了。
“待在这里不好吗?”
“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双手奉上。”
权力,财富,还有无尽的荣耀。
以及被世人所追捧的狂热喜爱。
只要她想,他都可以为她做到。
除了……,离开他。
“我只要自由。”
被男人所掌控的少女挺直了腰板。
神色不卑不亢,但黝黑的双眸中却难掩倔强。
她像是一朵开在青石板缝隙中的小兰花。
即便环境潮湿阴暗不见光亮,可依然向往着太阳,努力生根发芽。
少女眸色闪耀,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一般璀璨。
她照亮了整片夜空,自然也救赎了沐慈心底的无尽荒芜。
“只要自由么……”
男人垂眸,呢喃着咀嚼这几个字。
随后轻轻地笑了。
是了,他拥有与玄嚣相同的记忆与感触。
怎么会不了解她呢。
在实验室时,她谈得最多的便是那几句: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那样不愿被束缚,又怎么可能甘心成为某一人的金丝雀。
畅游无穷的天空才是她所追寻的。
不过可惜了,他这个人嘛。
最擅长得就是折断鸟儿的翅膀了。
“是的,我只要自由。”
温姝眸色认真,不夹杂着丝毫的欲望。
比起被欲念权利缠身的沐慈来说。
她,才更像是一位普度众生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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