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是二级情报官!”
“以前是。”
“二级情报官!”
“都说了以前是!”
曾安撇撇嘴,脸色略显尴尬。
烟绫轻轻捂着自己的嘴,除了不可思议也只剩下不可思议。
嘶……
烟绫倒吸一口凉气,忽然觉得很烦很烦。
一支小队能战斗的有十三人,当中包括赵婉儿没杀过人的有七个,已经超过一半了。
烟绫甚至不敢想他们到底能不能执行任务,真希望他们不要在关键时刻反胃呕吐。
“你们都知道队伍性质吧?”烟绫开口询问。众人都点了点头,那七人的脸色也多少有些忐忑。
烟绫深吸一口气,想要给他们做做心理准备:“其实杀人……也就是一眨眼的事,你们就想啊!就是打中一袋番茄酱而已……”
可众人听到这话,所有都不由得用一种极为恐惧的目光看向烟绫。杀过人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把这当做习以为常的人。
“不、不是!”烟绫想要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其实她并不喜欢杀人,也还有一部分观念停留在自然世界。
人杀人那是别人的事,那是属于他们的争夺。对于烟绫来说,只要不危及自己,她完全就不想出手。即便面对一方迫害一方的情况,那也只是他们弱小而已。
绝非是烟绫冷血无情,这是自然世界教会她的法则,也是她难以遗忘的东西。帮助某一方并不会得到那一方的反馈,能得到实际利益的就只有杀死对方。正因如此,烟绫才会觉得人类社会很复杂。
她不太明白杀外族和杀同类的区别,但至少她能感觉到,杀害同类绝对不好受。
她同样不理解书上所说的善与恶,也不清楚善与恶的标准。如果说“杀人”和“掠夺”是恶,那么刑罚又是什么呢?如果说“守护”和“施予”是善,那么反馈又为何物呢?
烟绫能够明白的是,在人类的社会中,引起大多人类的愤慨就会遭到惩罚;引起大多人类的欢喜就会得到赞誉。
平衡——这是她唯一能够看见的东西。
善,只是在人类社会的秩序中被培养出来的服从秩序的行为;恶,只是个体没有完全遵循秩序并服从个体野性的行为。
烟绫的理解就是这样,至少在她的理解中,善与恶保持了相应的平衡。
她渐渐冷静下来,似乎也清楚自己该说什么了。她的目光重归冷漠,语气冰冷。
“我们是追寻罪行的犯罪者,是遵循秩序的执法者;我们也是维持秩序的犯罪者,也是狩猎罪行的执法者。”
“我们维护着秩序,我们触犯着法律。我们并不善良,我们只是维持着社会的秩序。在维持秩序的同时我们也在触犯罪法律,在打击犯罪的同时我们也在遵循秩序。”
“我想说的是,既然我们都是犯罪者,那我们不如任性一番,将我们所有的罪恶都甩给一个属于我们却又不是我们的名字。”
烟绫的话语极度理性,没有掺杂半点情感。没有丁点找不到标准的东西,尽是可以用理性得出结论的标准。
但这样也显得疯狂,那种非人类的病态与冷漠。
他们能够理解,却又似乎无法理解。他们能够理解烟绫的话语,似乎又无法理解烟绫的话语。
他们能够直观地感受到烟绫的病态与疯狂,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此刻的她与他们的不同点。
如若他们眼前出现了一位允许被杀害的人物,想必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开枪将其击毙。即便那个人物手无寸铁也没有任何行动能力,她依然会选择将其杀害。
如此——这般的疯狂。
而他们似乎也能理解了,烟绫和白银这二者的区别。现在站在他们眼前的不是他们亲切的编制官烟绫,而是一位完全以命令和法律为铁则的病态的执法者——“白银”。
宛若夜空的那轮明月,或许是黑暗中的救赎,又或许是黑暗中的嘲弄。
“言归正传,这次的任务是前往合萨共和国处理一起大型杀人案。死亡人数超过了二十人,以纵火、投毒为主要手段。我们的全称是特殊安全保障局,所以这一类也归我们管。”
“这次的猎物是穷凶极恶之徒,如果不想被杀,那就先一步将其杀死。合萨共和国授予我们行动的权利,无论是手枪、步枪、狙击枪都是可以带在身上的喔!”
“好了,就让我们在那份名为‘赞赏’的判决书上签下我们的名字吧!”
“是——”
……
在之后的时间里,众人都在酝酿,尝试酝酿那股类似烟绫般理性到病态的感觉。他们既不安又忐忑,害怕这股病态会让他们迷失自我,害怕这股理性会让他们失去属于他们自己的本心。
他们在这种不安的情绪中装备了最基础的武装,随后上车前往机场。
直到他们上了飞机,烟绫的话语依旧在他们耳边回响。不少人都选择将自己此时此刻的感觉用笔记录下来,修改一遍又一遍,又审视一遍又一遍,免得以后的自己无法理解这上面的话语。
遵循秩序、触犯法律,执法者、犯罪者;他们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这样的人,甚至没发觉到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此外更让他们感到不安的是,属于他们的训练还未完成,却要中途中断训练接受如此骇人听闻的案件。
投毒、纵火,以杀人为主要目的。在烟绫发给他们的任务详情中甚至不知道嫌疑人是谁,甚至连那道本就模糊的身影都看不见。
难以造成人员伤亡的异人犯罪为E级;对人员造成伤害但没有伤亡的异人犯罪为D级;对人员造成伤亡的任务为C级。
而能够轻易对多数人造成伤亡的任务为B级;能够演变成小型厮杀战争的任务则为A级。
这个案件处于B级,然而危险性却只有C级。以综合数据来判断,是为C+级的危险性。
这么一支有半数人连人都没杀过的小队却要执行这样的任务,说不害怕又怎么可能呢?
或许这个任务之后他们就不在人世了,或许这个任务之后队长就会找别人来替代自己吧?
队长会为自己献上漂亮的花朵吗?队长会为自己吟唱诀别的祝福吗?队长会为自己歌颂这特别的平凡吗?
她可是队长啊!那个里里外外都会照顾到他们的队长,那个大大咧咧、喜怒无常又无比心细的队长,那个一直都会担心他们、陪伴他们的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