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所谓的课对于烟绫来说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难是因为男人写写画画的文字烟绫并不认识;简单则是因为烟绫在那个地方待得太久了,以至于还算比较了解。
一直到下课男人都没有理会过烟绫,甚至除了课题以外的话都没说过,下课时间一到他就离开了。
下课以后烟绫本以为会热闹一些,可一看另外八人,完全就是一副没有活力的模样,死气沉沉的。
有的在看书,有的在把玩一些小东西,还有的趴在桌上休息,根本就听不到有说话的声音。
烟绫的目光很快就凝聚在那对凑在一起的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妹身上,迄今为止烟绫还没有见过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那对姐妹的眼神相比其他人要更冰冷也更成熟,可她们的年纪似乎是八人中最小的。眼里隐约埋藏着愤怒与仇恨,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向什么人复仇。
烟绫认不出谁更大一些,不过倒是认得出来她们之间的喜好和性格不太一样。
一个散落着头发,目光与其相比更为冰冷,静悄悄地看着自己怀里的书,就连呼吸都让人难以察觉。
另一个则扎着马尾辫,似乎是坐在原地发呆。冰冷眼神时不时在解剖图和别人身上来回挪动,隐约显露出些许杀意。
八人当中年纪最大的是一位短发少年,其次便是一位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的少女。其余人七七八八,倒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一说烟绫对他们的感觉,首先便是嗅觉,里里外外都透露出些许非人类的气味。有的像动物的皮毛气味、有的像老木头气味,总之是人类身上没有的味道。
比起刚刚上课的那名男人,他们身上的非人类气息可谓一览无遗。不仅是他们八个,包括赵义的味道也同样具有异人气息。
起初烟绫还分辨不出来,特保局异人和普通人混杂,一连待了几天见了不少人,烟绫总归能发觉到他们气味的不同点。
即便与众不同的烟绫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却也依旧没人上来朝烟绫搭话。烟绫静静地打量他们,不断捕捉他们表现出来的细节和习惯。
就这样过了二十分钟,又一位男人走上了讲台。相较于刚才的人体生物,这名男人讲的“化学”要更加麻烦许多。
只不过他并不像之前那名男人,至少打量了烟绫几眼。而烟绫也发现了,他和刚才那名男人不一样,他也是一名异人。
只不过烟绫对他并不感兴趣,坐在空空如也的桌子前静静听他讲课。烟绫白茫茫的眼睛眨巴着,望着荧幕上一大堆根本就看不懂的符号和文字,能获取信息的就只有他的声音,然而他晦涩难懂的话语也难以让烟绫理解。
不知不觉间,烟绫也睡了过去。
……
当烟绫醒来时,教室里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赵义倚靠在门框上静静打量烟绫。
烟绫抬头对上了赵义的目光,他的目光让烟绫本能地感受到厌恶与排斥。虽然说不出一个所以然,但烟绫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09,终于醒了么?”他笑道。
烟绫缓缓站起身,这种显而易见的事也用不着回答。
赵义低头看了看表,一边将一张白色卡片和一本小手册交给烟绫一边说:“在这里你有三件事可以做,上课、训练和自习。如果想玩的话就用积分换,又或者利用那每个星期的两个小时玩乐时间。”
烟绫没有伸手去接,那双白茫茫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情感波动,完全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即便如此赵义还是将那小册子和卡片放在烟绫身前,没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烟绫重新坐回到座位上,天色有所变化,她却不为所动。
直到傍晚那八人这才回来,期间烟绫就只是坐在椅子上发呆,此外什么也没做。
没有人在意烟绫,也没有人给她任何指示或建议。这一切冰冷得就像一个电脑程序,仿佛一切都会在赵义的指令下运行。
但这都不重要,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晚上的时光是他们自习的时间,烟绫不太能理解“自习”是什么。不过就此看来,也就是自己学习而已。
烟绫依旧不予理会,只坐在椅子上发呆,直到自习的时间结束以后,烟绫可算得到了新的指令——前去洗澡睡觉。
洗澡的地方没什么特别的,烟绫稍微捣鼓两下倒也会使用。换回一身没有什么特色的病号服,烟绫也在赵义的指示下走进了一个小房间。
小房间里没有床,有的只是铺在地上的被褥。被褥有四套,也分别属于四女。此外就是属于她们的东西都摆在被褥前后,衣物在枕头之上,私有物、书与笔则在被褥另一向的靠墙处。
房间里没有半点属于烟绫的东西,就连一张可以垫底的薄被都没有。
“09,这里是属于你们的地盘。好了,就这样吧!晚安。”赵义的声音在烟绫身后响起,紧接着房门便被关上了。
烟绫站在门口,冰冷的眸子死死盯着四人,从眼神到动作无一不透露出警惕和戒备。
赵义说过,在他的地盘不能对任何人出手。然而刚才他也说了,这里并不是他的地盘。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云晓,是这个宿舍最年长的。”听到声音,烟绫不由得更加戒备了。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招呼而已,可在烟绫听来更像是在宣誓主权。
她们看得出来,此刻略微压下身子的烟绫十分戒备,犹如一头闯进他人领地的野兽般警惕着自己几人。
她身上不具人类的气息,这种气息不是味道,而是一种作为人却对同类感到陌生和异常的感觉。仿佛呈现在她们眼前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在野兽世界中尚有一席之地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