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暗,星疏,
桦蕊骑在马背上,她依旧是白天的装扮,只在肩上围了件宽围巾,
她是溜出来的,顾承佑睡了,她睡不着,太多疑问堵在心头,只好出来骑马透透风,来时看见的桦树林就在不远处,她仰头望望月亮,只能看见成片乌云…
后方似是有雷声,桦蕊一惊,侧耳听了片刻觉得声音蹊跷,她翻身下马,耳朵贴着地面,
马蹄声顺着沙地传来,轰鸣着越来越近,桦蕊心口一炸,转瞬之间飞身上马躲进树林,她矮下身,藏在半人高的岩石后面,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弯月之下一列军队急行而过,待到看清士兵着装,桦蕊瞬间手脚冰凉!
“启国…”她捂住嘴,胸口剧烈起伏着,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
这列军队足有千人,看方向是冲着天水去的,一个念头腾然出现,待到大军离去,桦蕊疯了一样冲进树林,解开缰绳驾马回赶!
她没时间回驿站通知顾承佑了,天水危在旦夕,启国根本没败,情报根本就是假的!为的就是让天水解除防守,一旦城门敞开,大军不费一丝一毫便能拿下城池,届时城中百姓便会沦为鱼肉任人宰割!
天水富裕人尽皆知,一场烧杀掠夺怕是近在咫尺!
...
桦蕊一路狂奔,冷风打在脸上犹如刀割,她狠狠一夹马腹,身下马驹撒开蹄子向着天水奔去,
古城就在眼前,马匹突然前蹄一弯,连带着桦蕊一起向前摔去,粗粝的砂石蹭破皮肤,桦蕊翻滚数圈才勉强停下,她来不及去管脸上和手臂的鲜血,瘸着腿跑去查看马儿的情况,
枣红色的小马奄奄一息,长时间的疾驰让它血液过热而再起不能,
桦蕊试图把马驹拉起,事与愿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马闭上双眼,四肢抽搐后失去了心跳...
她再次把耳朵贴向地面,大军逼近,无法拖延...
...
“关城门!!”她大吼着,向着天水跑去,
“关城门!上弓箭手!!”她边跑边挥舞双手,天水已经解除了警戒,城门打开,城墙上无人看守,这座古城安逸已久,正如城主所说,没有人会打仗...
启国计策并不高明,却骗过了所有人。
直到靠近门口,才有两个身着软甲的士兵发现了她,
“关,关城门...”她弯腰大口喘着粗气,一句话都说不全,“启军来了...”
此时天刚蒙蒙亮,但已有行人来往,桦蕊见士兵蹙眉望着她,心一横,直奔门口拉铃而去!
拽动长绳子,水缸大的铜铃开始摇晃,声音穿透云霄,士兵终于注意到了城门下的动静,有几人向桦蕊走来,
“你们将军呢!”桦蕊向众人大吼问道,
一个面容青涩的少年上前,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我们关城门?”
桦蕊见他腰间配着长剑,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她几步上前作势要理论,没等少年反应,一把抽出腰间长剑,猫腰转身躲过众人阻拦,对着闸门绳索挥舞着砍去!
动作好像刻在骨子里,她甚至不知自己为什么能这样行云流水,
大门轰然落下,震起一片灰尘,众人被这变故惊到目瞪口呆,还没等有人开口,启国的冲锋号角便响起,骚乱出现,无人知晓该如何应对,
她把剑丢回给少年,朝城墙上走去,“城主宫殿下有地堡,你派人引城中老少妇孺躲进去,弓箭手全部出动上城墙,不管能不能行先射一波!”
“你怎么知道我负责这里...”少年听从指令,派人执行命令,他跟上桦蕊,眉头紧蹙,
“你到底是怎么当上将军的!你腰间令牌写着!”桦蕊跑着跨上最后几层石梯,望向远方黑压压的一片,
“城主是我爷爷...”少年回道,他紧张到不行,看着冲锋而来的大军居然往桦蕊身后躲去,
桦蕊差点吐血,毫不客气地取下令牌挂自己腰上,“结束后还你。”她顿了顿,补充道,“如果那时候我们还活着的话。”
眼看弓箭手就位,桦蕊右手高举,众人张弓搭箭,
“放!”
手臂落下,箭矢如细雨稀稀拉拉地飞向启军,
像是嘲讽,片刻后对面的箭矢狂风暴雨般落下,桦蕊拽过少年蹲在墙边躲避,有人被射中,大喊着掉落下城墙,天水的弓箭手加一起不过三百,根本无足畏惧,
待到风暴结束,桦蕊再次下令,她嘶吼着喊出口令,对面铁箭从脸颊边穿过,钉死在身后墙壁!
“没用的!”少年抱头大叫,眼泪抑制不住地落下,“投降吧,我们根本抵挡不住!”
眼看弓箭手死伤过半,桦蕊也被射穿手臂血流不止,她咬咬牙,拿过地上无主弓箭,张弓射去!
“这就对了。”桦蕊再次蹲下,她已经脱了力,满身血污,转头看向少年,喘着粗气说出两个字,
“诈降。”
还没等少年开口,她下令道,“你去对面谈判,我把城门打开,等大军一到我会命人从墙上投火烧油,届时只要一支冒着火的羽毛箭就能干掉他们至少两百人!”
“你疯了吗!”少年大叫着拒绝,“我一出去肯定会被乱箭射死的!”
“那我去,你看我手势投火烧油!”桦蕊把弓箭塞进少年怀里,拿下他的短刀藏袖子里,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没有取马,高举双手走向启军阵地,
黑压压的大军中有人发出哄笑,领头将军身着重甲高坐在战马之上,一脸轻佻地望向桦蕊,“小美娘,不在家伺候夫君跑战场上来做什么。”
有人接过话头,笑道,“那当然是来伺候我们的咯!”
面对哄笑桦蕊没恼,而是恭敬的福身,她眉眼弯弯,笑道,“这位将军,天水不敢以卵击石,自愿受降。”
...
启国大将挥挥手,像招小动物一样,“过来。”
桦蕊顺从地走到他身边,还没等站稳,便被人拦腰一抱,一声惊呼还在口中,大将缰绳一抖,带着桦蕊一同压向前方,桦蕊没算到这大将会来这么一出,这样一来火烧油投来,岂不是自己也搭进去了。
眼看城门已到,拱门大开,桦蕊顾不得其他,高举右手发出信号!
...
一桶桶火烧油从天而降,眼看就要点火,桦蕊抽出袖中利刃反手对着大将脖子就是一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