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姐姐。”
身后传来苏怡的声音,桦蕊回头,身边抱着慕泽的小宫女也跟着停下,低头退向一边,
晚风微凉,前院腊梅已落,马车还在凤延殿外等候,慕言该是已经在车上了…
“怎么了?”桦蕊问道,目光看向她身后的宫人,
宫人手举托盘,一支酒壶,两个茶杯置于托盘之上,
“蕊姐姐,今日谢谢你…”
“谢…我?”
“嗯,谢谢你还愿意接纳我…”
“这是什么话…”桦蕊叹了口气,宽慰道,“大家姐妹这么久,怎还如此生疏…”
…
“不…姐姐,这声道谢我必须说出口,我不但要谢你,还要对婉秋道歉…”
“蕊姐姐,我那时太计较了,觉得被冲撞了无人撑腰就一定要自己赢回来…可这些日子我想通了,后宫最重要的明明是姐妹…而不是皇上…”
“是我错的太离谱…把宠幸当执念,生生毁了我们之间的情谊…”
借着月色,桦蕊看见她眼中的泪花,
“苏怡…”她顿了顿,迟疑着开了口,“婉秋那日从屋顶摔下,是你做的吗…”
苏怡点头,桦蕊心凉了一大片,
“是我…是我叫宫人使唤她的…”
“我那时太生气了…便什么活重就给她什么,宫人说屋顶要清理,我想都没想就让她去了…”
眼泪开始往下落,脸上滑过两道清亮的泪痕,苏昭仪小声啜泣着,愧疚的神情我见犹怜,她抬手满上酒杯,一只自饮,一只递给桦蕊,
“姐姐,你有身孕,我以茶代酒向你和婉秋赔不是。”
她说完便举杯一饮而尽,目光落向桦蕊小腹,桦蕊接过酒杯犹豫着,她不想喝,或者说不敢喝…
凌景川对她的警告犹在耳边,他说苏怡嫉妒心极强,现在又疯疯癫癫的…
像是见桦蕊在犹豫,苏怡脸上闪过落寞,桦蕊心口一疼便举杯要饮,身后的小宫女突然上前捂住杯口,她摇摇头,将杯子从桦蕊手中取走,
桦蕊蹙眉,这是凌景川安排在她身边的…
苏怡似是被伤到了,两步上前夺回酒杯,举杯就倒入自己口中!
她倒转酒杯,杯口向下,残留的茶水滴落在地,桦蕊心口揪起,脸上立马带上了歉意,
…
“蕊姐姐…你看,他果然还是在针对我…”
…
…
凌景川在第三次被赶出桦府之后终于受不了了,他不顾反抗,一把将人横抱起就往屋里走,
房门落锁,闺房被夕阳照的通红,小小的屋子炭盆燃烧正旺,让初春的下午显得有些闷烦,
...
“你准备闹到什么时候!”凌景川攥住桦蕊手腕,他不敢用力,连红印都没掐出,
“什么叫闹?”桦蕊咬牙看着男人,“不给你睡就叫闹?凌景川你少在我这里犯浑!”
凌景川恼着,浑话脱口而出,“这是其一!其二是你在慕言面前瞎说的那些胡话!
桦蕊扭动手腕好不容易抽出双手,她嗤笑着,
“我说的哪里不对?难道疑神疑鬼错怪苏怡的不是你?!慕言问我苏娘娘为什么会哭,我只不过是把实情告诉他了,光这个就能戳你痛点上,那我以后把你对我和桦家做的那些事说出来,你岂不是要急的跳脚了啊!”
“又来这套!”男人真的怒了,他抽出腰间短刀!刀身划过刀鞘发出尖鸣,就当桦蕊惊到愣神的时候,冰凉的匕首被直直塞进手心,她下意识地向后退,凌景川没给她机会,拉过她的手腕就向脖颈横去!
刀锋压在咽喉的伤疤处,陨铁生而锋利,稍稍一用力就将皮肤划出血痕,
他逼近,低着头,压迫感瞬间让桦蕊喘不过气,
“少拿孩子撒气,是我的错我自己承担,不解气你就再割一次!”
桦蕊指尖可见地在抖,她咬住后牙,心一横,顿时加重手上的力道,
凌景川没躲,刀口嵌入脖颈,再深半分便可见骨!颤抖从指尖蔓延到周身,桦蕊呼吸变得急促,她红了双眼,下唇被咬出深深的血印,
…
匕首掉落…她狠狠推开男人!
...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桦蕊大叫道,
...
“我...我是为了孩子才留你一命的...”她开口,目光落在地上,更像是解释给自己听,
...
“蕊儿...”男人将她拥入怀中,用只属于她一人的温柔声音抚慰着,“不怕...这不是你的错...你是为了孩子才这样选的...蕊儿,你可以尽情地恨我,你甚至可以随时要我性命,但不要再把孩子卷进仇恨,好吗...”
...
...
桦蕊一直觉得对不起苏怡,却又被凌景川管着不让她们见面,
这些天她去过齐阳宫几次,但只见着沈娘娘和秦婕妤,提起苏怡,两个人都摇摇头,说只要她一进宫,苏怡就会被禁足在玉琼轩,
桦蕊叹着气,目光穿过水榭木窗,望着玉琼轩方向,
沈夕辰见后宫姐妹从那么要好变成现在这样,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她想让一切恢复原样,想让姐妹之间没有嫌隙,可她清楚地知道曾经那个苏怡已经不在了,
可比起苏怡,桦蕊的转变才是更令她惊讶的,她记忆中那个恨着皇帝的少女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认命,且满足的娘亲…
…
…
“桦娘娘!”
一个小宫女喘着粗气向她跑来,桦蕊刚要踏上马车又退了下来,
“桦娘娘,这是我家主子托我送您的。”小宫女双手举起,手心托着个小香囊,绣工有些生涩,但图案复杂,一看就是想用心做的,
桦蕊认出这是苏怡殿里的,拿起香囊看了好一会,问道,“苏昭仪她还好吗…”
小宫女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她低下头,抬着嘴唇摇了几下,桦蕊不忍多问,叫人给了赏钱便上了车,
香囊闻着似有酸橙香,
桦蕊知道苏怡这是担心她孕吐,特地缝制的,她握住小小的香囊,将它小心放入袖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