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一开凌景川就知道一场冲突无可避免,好在大臣刚走,不会被人看了笑话,
“你什么意思?!”桦蕊几步上前抽掉他手中的毛笔,黑墨在折子上画出一道污痕迹,凌景川轻轻皱了下眉,心疼写了那么久的批示,
“禁足而已,又没苛待她。”
“她做错什么了吗,你要这样对她。”
凌景川知道一时半会没法伏案了,于是把折子一扔,双手交叉抱臂看着桦蕊,
“暂时还没做错,可我若是不把她关起来,她早晚要打你肚里孩子的主意,我也没准备做太过,等孩子出生就把她放出来。”
“你是真有病。”桦蕊咬牙切齿,“她先前和我说你在针对她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东西还真能干得出这种事!”
“桦蕊,死了这条心吧,随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让她出来的。”
凌景川知道他不得不这么做,自从昭仪分封大典后苏怡就越发古怪,昨日桦蕊有孕的消息传进玉琼轩她更是又哭又笑闹了一整晚,若不是担心桦蕊受刺激,他真想把人往冷宫一丢,眼不见心不烦…
桦蕊气极,恶毒的话脱口而出,“凌景川,你觉得她对孩子有威胁就把她关起来,那我呢?我若是让这孩子胎死腹中你准备拿我怎么办!”
“你放肆!”
桌上砚台奏折被悉数扫落在地!桦蕊肩头一缩吓到后退两步,凌景川两步逼近,上手钳住她下巴!桦蕊吃痛想躲,换来的是更加严厉的束缚,凌景川一手攥起她两只手腕,
男人将她拉近,气息从上方传来,带着威胁和压迫,
“桦蕊,我宠你也是有底线的,你最好明白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连想都不该想。”
“你也配说底线…”桦蕊嗤笑,她很怕,但依旧装作无谓,“凌景川,你好好想想自己做的那些畜生不如的事情!你说永纯选中你做父亲,我看她是瞎了眼!她是怎么死的你忘了吗?”
“凌景川…她是被你害死的!你的女儿是被你给害死的!!”
“你把我扔到天星泉不闻不问,沈娘娘前后求见三次你都视而不见…你让你的好皇后杜熙叶来陪着我…而她呢…她是怎么做的?”
桦蕊因为恐惧和兴奋而颤抖着,那种报复的快感回来了,她主动贴近,勾起一个残忍的微笑,目光死死咬住男人,
“她把你的宝贝女儿交到我手上…让我亲手掐死了她…”
“凌景川…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又在这里演给谁看呢?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深情,觉得自己是个好父亲,是不是觉得你是个失去女儿的受害者只有不停地强迫我直到生出你梦里的永纯才能解开执念是吗!!”
“不是的蕊儿…不是这样的…”
男人败下阵来,他摇头否认,因为隐忍而浑身颤抖,
“我真的好恨你…”积攒的眼泪终于落下,桦蕊笑地更加残忍,“是你害我杀掉自己的孩子…就当我用尽一切办法终于淡忘她的时候,你又将她提起…”
“凭什么犯错的是你,而付出代价的是我…”
她最终还是泣不成声,仿佛瞬间失去了全部气力,只能无助地靠在男人怀里,
凌景川双眼紧紧闭着,光是桦蕊控诉就让他无法再言语…他试探着搂住她的肩,怀里的人哭到几乎喘不过气,落在衣襟上的眼泪烫进他心里,叫他如针扎一般痛…
…
…
“对不起…”
“蕊儿…是我对不起你们…”
…
…
桦蕊搬离齐阳宫的时候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慕言慕泽也跟着她一起离开,
长长的一列马车驶出宫门,最终在桦府门前停下,她轻快地跳下马车,黑底金字的牌匾依旧夺目,
她被送回桦府养胎,而苏怡则解了禁足,这个法子对谁都好,并且是凌景川主动提出的,她听完便当场一口答应下来,
她可以一直待到生产,期间只要带慕泽回宫过一次周岁宴即可。
...
慕言正处在对什么都好奇的年龄,他没见过什么是集市,也不知道什么叫杂耍,更不懂为什么街上会有这么多穿着各式各样衣服的人,
桦蕊牵着他一路逛从街头逛到巷尾,慕言全程都紧贴着她,让她既心疼又心急,
她试着丢开手让他向前跑自己玩,可慕言只是泪眼汪汪地摇头,就算看见别的孩子嬉笑着在摊子间窜来窜去,他也只是好奇地张望,一点加入他们的意思都没有,
桦蕊觉得肯定是凌景川平时太宠着了,好歹她也是将门之女,怎么能生出这么胆小的孩子...
...
街市最多逛上一个时辰她就受不住了,这次她没孕吐,但成天都无精打采的,还真印了婉秋说的,每胎反应都不同...
凌景川前几天来过,听了她的反应非摸着她的小腹笃定说是女儿,桦蕊觉得这人是魔怔了,对他的这些疯言疯语也懒得理会...
晚膳后正当慕言扯着她的衣摆说想爹爹的时候,凌景川正好踏进院子,
“怎么上树了?”男人蹙眉上前,他向着小人伸出双手,“跳下来,爹爹接着你。”
“别动!”桦蕊一把揽住,不给慕言逃走的机会,
海棠树光秃秃的,母子二人坐在一层楼高的树枝上,桦蕊双脚垂下前后晃荡着,慕言则带着惧怕之色,不敢低头看地面,
“我带他练练胆子,昨天看见街上有人打架都能把他吓哭,这种性子以后长大可怎么办。”
“你也下来!”凌景川没准备留面子,“都三个月身孕了还往树上爬,像什么话!”
桦蕊“嘁”了声,不情不愿地接过男人双手,
气息扫过凌景川脖颈,他忍不住笑了下,他的蕊儿越来越像以前了,每每见她都带着孩子玩闹,她总在不经意间展露出笑容,这样的笑是他许久未见的,真正发自内心的那种...
“宫里很闲吗?三天两头往我这跑...”桦蕊没好气地呛道,她掸落慕言身上的灰尘,凌景川顺手拂去她手臂蹭落的树皮,
“你这桦府门槛高,不闲还不给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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