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一怔,立马对护士吼道:“出去,没听到吗?等会儿再来不行吗!”
护士理解家属们的心情,但她的工作也难做,被这么一吼,脸色也有些挂不住,刚一转身便听到那道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说,你们都出去。”
众人一愣,震惊地看向她。
安婧缓缓抬头,原本灵动的双眼此时一片死寂,她看了一圈毫无反应的众人,猛然大吼了一声:“都滚出去,没听到吗!”
华准一怔,连拖带拽将颜若松按在了轮椅上,几乎是恳求道:“弟弟,咱们先出去一会儿,让他俩单独说会儿话,成吗?”
童雪和颜斌自然不肯。
虽说他们知道安婧对他们不薄,但任谁在这个时候都不可能放下孩子出去。
颜若松抬头看了看安婧,主动转动着轮子往外走去:“爸,妈,我们先出去吧。”
停尸间安静下来。
寒意四散开来,一如安婧此时的脸色。
“出来。”
“我知道你在这里。”
“出来!”
整个空间死一般的沉寂。
安婧抬头看向上空,满腔的怒气无处释放,厉声吼道:“我知道是你搞的鬼,你给我滚出来!”
为什么遇到危险前系统没有提示?
那些人怎么可能那么精准的知道他们要去哪家酒店,肯定从下了飞机她就被人盯上了。
这次为何系统没给她提示?
还有——
停尸间的空气悄无声息凝固,安婧上一秒刚吼完,下一秒就趴在停尸床上陷入了昏迷,仿佛是有人扶着她慢慢趴了下去。
再次睁眼,安婧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虚空世界。
在安婧视野的正中间,老者正盘腿坐着。
安婧赤脚踩着云雾一步步走了过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明明能躲开,是你在搞鬼!”
她绝对不可能是被吓得动不了,分明就是他故意让她无法动弹!
老者面带笑容看着安婧,沉默不语,像是在看一个耍赖的小孩。
待走近之后,安婧伸出右手,一把长柄大刀握于手中,接着猛地一挥,将刀尖直对老者。
“那是一条人命!”安婧俯视着他,目光凌厉,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难道凡人的命在你眼中这么不重要吗?”
老者依旧沉默。
安婧渐渐有些崩溃,自责和懊悔几乎将她吞没。
她怎么也没想到,关键的时刻天道会如此对她。
小颜,完全因她而死。
“他的一生本就短暂,不过短短几十年。你就算想要我死,我认!我死便死了,你让一个凡人替我去死算什么回事?”
“他还不到二十岁,他的人生还有很长,他有家人有朋友……他还有梦想没有完成……”
“他的人生好不容易才有了好转,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夫子教导我,神应爱世人,应怜悯苍生。你让我都做了什么?”
“你让一个凡人来救我这个神?你明知道他必死无疑!他的命不是命吗?”
安婧倏地将刀尖抵至他的眉间,崩溃怒吼:“你说话啊!”
老者不急不缓开口:“孩子,你痛苦吗?”
安婧含着泪注视着他,身体里仿佛空了一块,又酸又疼,还感觉有一块石头堵在胸腔,沉沉地压着心脏。
老者又问:“你知道他为何要救你吗?”
安婧咬牙,忍着心口的难受,开口:“因为爱吗?可是,就因为他爱我,所以他就该替我去死吗?”
老者不答反问:“那你可知,那些人为何要杀了你?”
安婧:“不是因为邪祟吗?”
虽然没看到司机的面貌,但那随着车头而来的黑气安婧却看得一清二楚。
老者摇头:“邪祟只能放大人们心中的恶念,但无法操控他们的躯体。”
“所以……他们本来就想杀了我?”安婧愣了神,不明白为什么。
老者缓缓起身:“就算你侥幸躲过今天,你能保证你每次都能躲过?你是祥瑞的化身,可能他们无法伤你分毫,但你身边所有人,都将会受到牵连。即使不是他,也是别人。”
安婧眼里的戾气缓缓消失,茫然无措地看着他:“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老者:“孩子,你没明白吗?这个世界病了。”
“你看看现在的凡界,在利益面前,有的人为了权利和财富,无所不用其极。因为恶者没得到惩戒,善者没得到好报,邪祟污染着整个世界的灵魂,只要你挡了别人发财的道路,那么他们便会踏着你的尸体喝着你骨血往上爬。”
“你朋友因你而死,你才感到伤心和愤怒。”安婧的面前再次出现一幅画面,老者说道,“那么我带你看看,如果你没出现,他们的结局都将如何。”
画面上最先出现的是盛乐一。
他在那个俱乐部耗费了自己最好的五年,之后彻底离开了电竞这个行业。没有学历没有其他工作经历,他最后去了厂里,因总是与人发生口角,每个厂都待的不久,浑浑噩噩过了一生,年过五十便酒精中毒而死。
接着是妹妹,就在安婧见到她那一天,她便如同一只绝望的鸟儿,没有飞向天空,而是直直地坠下了楼,当场丧命。
颜修竹,他牺牲了一切换取的投资机会,最终果实全被他人摘取。好不容易东山再起后,却又被朋友陷害,背负了十几亿的债务,最终服毒自杀。
颜若松,终其一生也没再站起来,一个会画出希望的画家,年仅25岁就油尽灯枯而死,临死前满屋子的画都是被裁断的双腿。
姜闲,死在了去找女儿的半路上,而他去寻找的方向还是错的。
苏锌,被卖到了国外,遭到凌辱玩弄后,又被了割掉全身器官,死无全尸。
乐时安,因无钱给妻子治病,妻子病逝。而在花晨死后,网上再次曝出他的丑闻,他选择走上了极端的一条路,杀死了边梦蕾,最终被判了死刑。
每个人,都未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