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婧被刘老大这话一提醒,立马反应过来,指着刘老二等人说:“你们不是要证据吗?”
“我就是被这几位敲晕关进地下室的。”
苏锌也站了出来:“我是被他们几个拐到这里的。”
老婆婆站在一旁嘴里啊啊了两声,指了指一旁院子里躲着的一些女人和小孩。
安婧高声道:“还有他们!躲在里面没出来的所有人,每一个都可以作证。”
刘老大眼里迸发出瘆人的怨恨,仿佛恨不得将安婧生吞活剥。
他阴恻恻扫向村子里没出来的那些人:“你问问她们,哪一个会出来作证?”
老婆婆连忙给安婧比划:“她们每个人都长期受到虐待,基本上都生了好几个孩子,而且身体严重受损,一旦离开这里,根本无法养活孩子。为了孩子,她们可能不愿意站出来。”
安婧脸上的戾气终于淡了几分,松开了握着火把的手,转身看向那些女人。
“你们所有今天没站出来的人,所有被拐到这里来的人,所有遭受到他们虐待的人。我承诺你们,往后你们一切的费用,包括你们衣食住行看病吃药,包括你们孩子的教育费生活费,我全包了!”
“只要你们敢勇敢地站出来指认伤害你们的刽子手!”
“我可以全部带你们离开这里,给你们买房子,给你们找工作,为你们扫清所有的后顾之忧。”
各个院子里躲着的女人们有不少人开始迟疑动摇。
但她们毕竟都不认识安婧,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的承诺。
她们已经是烂命一条,之所以还苟延残喘的活着,不过是为了能尽最大的努力庇佑自己的孩子。
苏锌在被盛乐一带过来之后,也认出了安婧,她强撑着站直身体,看向她们。
“各位,我是一名来A市旅游的普通人,我无法对你们做出任何承诺。但我想告诉你们,我是一个孤儿,爸爸妈妈前几年去世了,我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
“但我仍旧想回去,回到我自己的家,因为那里一定有牵挂着我的亲人、朋友。”
“我相信,你们中很多人在其他地方也有亲人,他们一定在想尽办法找你们,等待着你们回去。这里有你们的孩子,但在你们的故乡,你们也是别人的孩子,你们的父母、姐妹、朋友,总有人一定在某个地方寻找着你们的踪迹。”
“我被关在了那边那个臭烘烘的地下室,应该是六天了。在这六天里,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以为我活不下去了,我无法想象你们在这里这么多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即使你们不认识她,不相信她的实力,但前方就有警察,有政府,只要你们不放弃自己,他们一定会护你们周全。”苏锌此刻完全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疼痛,像个英勇无畏的战士般怒吼着,“难道你们想自己的孩子长大之后也跟那群渣滓一样吗?”
盛乐一生怕她下一刻就倒了下去,赶紧将她扶住。
一个,两个……
院子里躲着的女人们,一个个慢慢走了出来。
有的牵着孩子,有的拄着拐杖,有的匍匐在地爬着出来……
她们说。
“我作证,我是六年前被王大狗、朱大全两人绑来这里。”
“我作证,我是十年前被潘大娘、刘老二骗来了这里。”
“我作证……”
刽子手们纷纷大喊着她们说谎,一个个叫嚣着让她们闭嘴。
但此刻,她们既然选择了与命运做斗争,便不会再退缩。
刽子手们不顾一切冲过去想要撕烂她们的嘴。
“砰——”枪声响起,何队长下令,“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抓捕所有犯罪嫌疑人,不得有任何漏网之鱼,立刻行动!”
村民们为了自身利益才团结起来护着刘老大不被带走,因为一旦被抓,那么整个村子的人很可能都要暴露。
然而此时他们都成了犯罪嫌疑人,一个个自顾不暇,乱成一团散沙,哪里还有刚刚的团结?
村子里顿时一片混乱,罪犯们仿佛世界末日般东奔西窜逃命。
民警人手不够,还真有好几个利用自己熟悉地形想要往山里逃的。
然而就在此时,整座山的山脚全部拉起了警戒线,最近几个镇的所有警力全部被调来了此处。
很快守在山脚的秦琅等人以及县委县书记等全都开着车来到了现场。
难得有参与抓捕犯罪分子的机会,秦琅几个富二代一个个热血沸腾,还真帮忙抓住了好几个逃窜的村民。
一个多小时后,所有罪犯全部落网,被押解回县里等待审问。
潘大娘和刘钰见地下室被打开,还以为是刘老大等人来了,一脸激动地往上爬,然而等待着他们的却是一副精致的手铐。
刘钰想到自己所干的那些事,直接被吓得从梯子上倒了下去,当场摔断了腿。
在颜修竹、盛乐一、华准的保护下,安婧三人没再受到村民暴动的波及,在一旁等待着一切归于平静。
最后一名嫌疑人,也就是被安婧打成重伤的那人被抬走后,安婧安排了盛乐一陪同警方工作人员送苏锌去医院。
县委范进走了过来,询问起安婧的伤势。
安婧重点给他介绍了老婆婆所立下的功劳。
老婆婆双目含泪,欣慰大于激动。
范进:“老人家,那你的孩子呢?跟我们一起回去。”
老婆婆摇了摇头,解释:“我没在这儿生孩子,都被我自己吃药流掉了。他们留下我,是因为我懂点医术,后来我主要给这里的小孩子看病,他们为了方便我沟通,允许我学习了手语。”
短短的一句话,就将她这些年所有的磨难解释完毕。
会医术却还一身的伤,安婧无法想象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范进眼眶也红了:“那你是哪里的人?”
老婆婆比划:“我是光明镇姜家村人。”
除了安婧外,其余人不懂手语,都靠着安婧翻译。
却发现她突然整个人愣住,震惊地望着老婆婆。
而就在此时,刚刚在一旁帮那些妇女看病的姜闲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朝这边看了过来。
安婧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你是,姜穹锦?”
老婆婆呆呆地看着安婧,似乎不明白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从安婧身后传来。
姜闲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看着比他还要苍老的妇人。
“半夏?”
姜穹锦朝声音处望去,瞬间一直在眼里打转的泪水夺眶而出。
“啊、啊!”
姜闲浑身为之一振,迅速朝她走了过来:“半夏!”
姜穹锦往前走了两步,被姜闲一把抱住。
沙哑无法正常发声的嗓子,顿时嚎啕大哭,悲鸣声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扎破在场每个人的泪腺。
朝阳初升,阳光洒落在村子里的各个角落,照亮了每一处阴暗,使得罪恶无所遁形。
但却无法穿越时光的长河,抹平这二十九年岁月的磨难。
“半夏,爸带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