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谈话，廖永贵显得尤为慎重。
茶楼里下午没再接待客人，就我一个客人坐在思无邪的包厢里。
甚至连茶楼的工作人员都临时放假，整个茶楼就只有我跟廖永贵两个人。
“远山，我们的机会来了！”
廖永贵说这话的时候，两手撑在茶桌上，嘴唇有轻微的颤抖，眼神绽放着耀眼的光芒。
好比穷途末路的赌徒，压上全部身家想搏一把大的，最后博中了的样子。
“什么事值得廖哥如此激动，机会又从何来？”
“跟你透露个事儿，陈科的岳父，是咱们省里负责组织工作的老大，陈科从省城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
廖永贵眨眨眼，回忆着往事......
这事情得从陈大可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帮陈大可的岳父背锅说起。
陈大可父亲被处理之后，陈大可的岳父就承诺了，以后两家孩子成一对，两家资源共享。
算做是报答陈大可父亲的仗义出手。
陈大可毕业工作后，这事就被陈大可的爸爸提上了日程。
好在当年的老伙计，也就是陈大可现在的岳父守信用，答应推进双方孩子的婚事。
陈大可的老婆王怡，是个高知识分子，有些傲气，学历和家庭都比陈大可要好。
某种程度上，王怡是有点瞧不上他的，这个陈大可能很清晰的感觉到。
奈何这门亲事是两家老人定下的。
王怡家里又是注重信用跟口碑的，不能反悔。
再者来说，陈大可的父亲对王怡的父亲，那是有过大恩大德的。
就算王怡家里不认这恩德，他们家也得掂量一下，陈大可的父亲会不会把当年背锅的事说出去。
谁知道陈大可的父亲，有没有私藏什么关键证据？
所以，这婚事无法改变。
陈大可是幸运的，王怡很美很有修养，陈大可一接触，就喜欢上人家了。
对王怡百般呵护，千般讨好。
可是王怡呢？
总是不冷不热的样子，似乎在用沉默抵抗着命运的安排。
谈恋爱期间，王怡还多次羞辱过陈大可。
嫌弃起他学历低、文章写得不好、英文也很差劲看外国电影都要看带字幕的、还对陈大可的一些生活习惯嗤之以鼻。
王怡还说过，她根本不爱陈大可，讨厌陈大可这样的小市民。
甚至说，她爱的是某某人，那是个风度翩翩的君子。
然而陈大可心里有信念。
他全都忍受了。
并且王怡提出什么，他就改正什么，这才有了今天我们看到的斯文儒雅的陈大可。
一般人是受不了对象这么嫌弃的，他硬生生的扛过来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娶王怡的话，这辈子就彻底没戏了。
父亲当年的付出，也就全都白费了。
最后陈大可终于熬出来了，成功跟王怡完婚。
新婚之夜。
王怡提出了约法三章，大体内容就是各种限制陈大可上床。
甚至乎，新婚之夜都不愿意同房，说什么她没心情。
那晚，陈大可一改常态。
强行的要了王怡。
那晚以后的连续三天，王怡遭到了十分粗暴的对待。
王怡是个纯洁的女人，就是公主毛病多。
陈大可收拾了几天后，这女人就彻底老实了。
几天后，王怡像变了个人。
开始主动的做家务，开始关心陈大可的身体，开始谋划家庭的未来......
用陈大可的话说，王怡这样的人，就是要喂饱要多收拾，这样她就老实了，就接地气了。
王怡慢慢喜欢上了在陈大可家的生活。
因为有廖永贵在外面帮助陈大可活动，所以陈大可虽然是个所长，但是物质条件不比王怡家里差。
王怡甚至主动提出要去省里活动一下，帮助陈大可升迁，陈大可一直拒绝。
他在等一个机会。
陈大可要靠自己的本事，爬到区局里面去。
他要告诉自己的岳父，自己是个可造之材。
前几天去省里见岳父，是王怡第一次帮陈大可开口，叫父亲在能力范围内，帮一帮陈大可。
老岳父同意了。
陈大可开口，他未必同意的。
女儿都说话了，那必须同意。
这里有两成意思：
一来，说明女儿跟陈大可已经过到一起了，帮陈大可就是帮女儿；
二来，说明陈大可这人有手段，可以培养，因为他把娇生惯养的王怡都降服了。
老岳父叮嘱陈大可，这段时间要多做业绩，要保持谦虚谨慎，要处好各方面关系，下一步他会争取把陈大可往副局的位置上推推。
话聊到这，陈大可这才感觉到，彼此成了真正的一家人。
于是陈大可顺势问了问，省里这边，对丁永强这个人怎么看？
“丁永强？你也注意到了他了？”
听老岳父这么问，陈大可就意识到，大先生丁永强肯定是有问题。
本来这事是到不了陈大可岳父这个层级的。
但是老岳父跟朋城市里负责组织工作的人，那是有密切联系的，所以应该是市里的人，把丁永强的情况传到了岳父的耳朵里。
他岳父都关注到了，就足以说明，丁永强有大问题了。
“传闻，福永地下皇帝大先生，就是我们局的丁永强。”
“是传闻还是事实？”
“事实。”陈大可斩钉截铁：“我坐上这个科长的位置，本来是众望所归，正规途径上来的，这丁永强还收了我50万。福永有个字画馆，里面的馆主楚寒秋就是大先生的白手套。”
“你是否有铁证，能证实丁永强就是大先生？”
“目前没有，但是我手下见过大先生本人，我利用技术手段侦察，确定出大先生就是丁永强。”
“嗯.....你想坐丁永强的位置？”
陈大可讪笑摇头：“没有，我还差着远，两三年内能爬上副局，我就很开心了。”
老岳父很满意的点点头：“有这个觉悟就好，什么事都得一步步来。
关于丁永强，省里已经注意到了。
我劝你离他远点，有什么关键证据，你直接给到我就行了，我会转给有关部门的。
这事太大，要是深挖起来，福永执法队估计都要停摆，这对你也是有影响的。
而且丁永强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后面肯定有人。
我估计，最后这事就低调处理下丁永强，这对大家都好。
先调离职务，后面再定个什么罪，关个几年就过去了。
不过，大可你今天给的信息很关键，我们可以提早准备下，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接替丁永强的位置。
以后，福永执法队的格局，就是你说了算。
我会找一个，干一段时间就退的人去接替丁永强，过一两年，这个人会把你拉到副局的位置。
再等多几年，这个接替丁永强的新局长退了，你就顶上去。
这个人一定得是咱们家培养起来的人，到了福永后，他才能照顾你，才能听咱们指挥。”
陈大可强压着内心激动，保持着平静：“谢谢爸。”
“嗯，一定要谨慎，要多做业绩，要维护好关系。以后省里你就少来，有什么就打电话或者叫王怡来，跑得多了会被有心人盯上。”
“记住了爸。”
廖永贵讲到这，我才理解了，他一进门时候说的那句：远山，我们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