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先一点无,有了一点生万物。”
“日藏月内丹做母,目隐身中体为始。”
“元道者,玄元之上道,黄老之心秘也。元和中……”
袁无疾在龙虎山后山找了棵粗壮的大树,躺在树枝上翻阅着老天师给他的《炁体源流》。
虽然他并不觉得能从书中悟出神通,但目前也没什么大事,不如看书打发时间。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2015年的年末。
这段时间以来,社会已经重新恢复稳定,周遭的国家也纳入了中华的版图……
就在袁无疾想着要不要跟张楚岚跨年的时候,他再次收到了系统提示。上一次提示还是在龙虎山的时候,距今已经四个月了。
【叮!时机已至,宿主可自行查看神树下埋藏的物品。】
“这么快?我还以为至少要等半年……不过这段时间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所谓的时机到底是指什么?”
袁无疾一边打开通往龙虎山后山的空间通道,一边向系统询问道。
【宿主看到那件物品,自然会明白一切。】
“OK!”
袁无疾一步迈出,来到了那个藏着神树的山洞。三步并做两步,袁无疾快速来到神树之前。
神树微微颤栗,似乎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袁无疾双手握住树干,向上用力一拔,树根顿时破土而出。一个又一个来自不同国家的异人被树根裹挟着拉出地面,好似没有尽头一般。
袁无疾将神树往旁边一丢,抓着树根不断往上拔。
片刻后山洞里便堆满了历代纳森岛的王和卫。
终于,一抹青翠之色出现,袁无疾用力一提,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便落入手中。
袁无疾仔细端详,发现这是一个青瓷材质的枕头,枕头上布满裂纹,似乎随时都会碎裂。
“枕头……好家伙,原来这一切还真的是梦!既然我已经确定经历的一切是梦,是不是该醒了?”袁无疾左看看右瞧瞧,有些激动,又有些胆怯。
激动是因为他要发现穿越和成仙的真相了,胆怯是因为他害怕等会儿回到现实,发现自己没有猝死,而是加班的时候太累,以至于睡着了。
然后他就要接着加班……
跟在这个世界为所欲为相比,还不如不醒……
“现在把这玩意儿埋回去,来的及吗?”袁无疾问道。
【晚了!】
系统提示刚刚发出,袁无疾就发现周围的空间像镜子破碎一样变成了数不清的碎片。
破碎的裂纹瞬间遍布袁无疾的全身,还不待袁无疾有所反应,他就伴随着破碎的空间肢解成了无数份。
袁无疾脑海中只留下一个念头:原来梦醒的感觉是这样的……
等他再次回过神,发现还是在一个山洞里。
只是这个山洞十分简陋,不像梦中天师府后山的山洞有照明的灯火和整齐的书架。
这里有的,只是一张石床。
石床的一端放着一个布满裂纹的青瓷枕头,枕头的前方,则是铺在石床上的一套宽松道袍。
道袍下似乎盖着东西,因为袁无疾能看到一条三尺左右的隆起。
袁无疾想要将道袍揭开,却发现他早已没了双手。
不仅是双手,他连身体都没有……他整个人都变成了虚无,只剩意识存在。
“系统,这是什么情况?”袁无疾下意识地问道。
但许久之后,都没有任何回应。
袁无疾这才意识到,梦醒之后,系统就不在了。
随即,袁无疾改变了思路,他开始回想自己到底为何会做梦。
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在加班,但现实显然并非如此。
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入袁无疾的意识,袁无疾一点一点细细查看,终于知道了一切的经过。
原来,他本是一个看破红尘的青年,辞职后毅然决然拜入天师府修道。
他也不图长生成仙,只求一个心境平和,安度一生。
但巧的是,他还真些修道天赋。
只一年时间,他就掌握了卜卦之术,且算的极准。
此后十数年一切如故,但前些日子,袁无疾忽然心血来潮,就给自己卜了一卦。
卦象显示,往北走千里,有大机缘。
袁无疾不敢耽搁,立刻收拾行囊,下了龙虎山,一路向北而去。
初时一切正常,但越靠近邯郸,心头越是惊慌,似乎大机缘随时都会离去。
袁无疾便加快了脚步。
袁无疾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只知道,那日来到邯郸附近的一处山林,偶见三个贼人正在挖地。
袁无疾当即明白,这伙人是在盗墓。
他脚步轻缓,借着林中的树木隐藏身形,慢慢向盗墓贼靠近。
袁无疾有种感觉,他的机缘就在盗墓贼手中……
随着靠的越近,那种说不清楚的感觉愈发强烈。
袁无疾趁三人不备,欺身上前,一人一掌,将三人打倒在地。
他修道十多年并未松懈,道门的一些武学,都有涉猎,因此才能一人一下……
做完这一切,袁无疾不敢耽搁,当即在盗墓贼的背包里搜索。
不多时,他就找到一个青瓷的枕头。
此枕看似普通,但上面的花纹却深深的吸引着袁无疾的目光。
袁无疾十分确定,这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于是他带着瓷枕离开这里,寻了处人迹罕至的地方,找到一个空间不大但胜在隐蔽的洞穴。
袁无疾在洞穴里弄了张石床,打算将瓷枕研究明白再出去。
但瓷枕真的很普通,袁无疾研究了一天一夜也没有任何收获,于是便枕着瓷枕睡了过去。
毕竟枕头就是用来枕的……
之后,他就来到了一人之下世界。
作为道士,完成了平时的功课后,就能安排自己的时间。袁无疾平日无事时,会看一些动漫,这些动漫中,就包含了一人之下。
所以他会做这种梦不奇怪,他能知道剧情也不奇怪……
“我是在睡梦中化道了?亦或者大梦千年,连肉身都腐朽成了砂砾?”
袁无疾不知道他睡着后发生了什么,反正他的身体是真的消失不见了。
就在这时,一阵大风从洞口刮过,摊在床上的道袍被掀起一角。
袁无疾猛地发现,道袍下隆起的东西,竟然是一把骨剑!
“卧槽!这不是梦里马仙洪炼的那把剑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梦境是可以影响现实的?”
袁无疾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在梦里将自身的血肉分出去,因为他在现实的身体正在逐渐消失。
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去找肖自在观摩人体的构成,因为求生欲想让他给自己制造一副身体。
越想,袁无疾越觉得惊奇。
梦境真是太有意思了。
因为他在现实中偷了东西,虽然这个东西是盗墓贼的,但偷就是偷!
所以他在一人之下世界里才会强调他是守法公民!
因为他在现实失去了肉身,所以在梦中的能力才更注重肉身的变化。
至于梦中突然会的掐指一算,那本来就是他的能力……
他正是靠卜卦,才遇到了成仙的机缘。
袁无疾继续回想,他想起了梦中的三个仙人。
老天师!系统!他自己!
一道灵光忽然在袁无疾的意识中乍现,袁无疾已经明白了,他并非大梦千年或者梦中道化,而是在梦中成仙了。
而老天师和系统,其实都是他自己。
所以他怎么也打不过老天师,因为自己无法打过自己。
同样,也因为老天师就是他,所以老天师可以用金光咒弄出跟他一样的巨人。
所以他无法找到系统,因为系统就是他本人。
“原来这就是仙!一个完全由意识构成的存在。
怪不得都说仙人光靠喝西北风就能活……实际上,连西北风都不用喝……”袁无疾想道。
他感觉自己现在可以出现在地球上的任何角落,因为他没有实体,只要念头一动,意识就可以降临。
这就是他在梦境的后半段掌握空间穿梭的原因……
除此之外,他不再有生老病死,也不会饥饿疼痛,一切的苦难都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但他也将永恒孤寂。
因为连他自己都看不到自己,更别说正常的人类了。
不管他到哪里,所有人都看不到他,更不会理会他。
从此往后,他会过上随风飘荡、无人交流的生活。
这就应了梦中他进入太初境化为陨石到处飘荡的经历……
果然,一切都有迹可循。
不过既然是仙,总该有些特殊的能力......
传说中仙人能翻江倒海、劈山裂石,更有羿射九日、女娲补天……
他也是仙,总不能啥也不会吧!
袁无疾现在没有身体,他想起女娲捏土造人的传说,于是心念一动,洞外的泥土和山间的清泉便飞了进来。
袁无疾用意念将泥土和清泉混合,慢慢捏成了身高一米八高的泥人。
待泥人完成,袁无疾便将意识投入泥人之中……
“给我活!”
袁无疾现在能靠的只有强大的意念,以他在梦中掌握的念力,或许能让泥人动起来。
“咔!”
仿佛齿轮转动一般,泥人猛地将手臂抬起。
只是袁无疾有些用力,在手臂和身体的粘合处,出现了几道裂痕。
袁无疾用念力将捏人剩下的湿土摄起,将裂缝修补完善。
随后袁无疾又控制着泥人朝石床走去,他想看看石床上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东西。
“咔!”
“咔!”
“咔!”
袁无疾一步一顿,终于来到了石床旁边。他控制着泥人的手臂将道袍彻底掀开,一把骨剑和一部手机映入眼帘。
袁无疾将骨剑拿起,他记得这把剑以他的骨头为剑身、以他的皮肤包裹剑柄,又用他的鲜血浸染……
仔细端详之后,袁无疾发现手中的骨剑跟梦中还是有点区别的。
梦中那把只有七截,这把明显更多……
就像是用他的脊骨炼制的。
袁无疾也不再犹豫,将骨剑从泥人的后脖颈插入。
一股温暖的感觉瞬间充斥袁无疾的意识,袁无疾仔细查找,发现丝丝血水从体内的骨剑上渗出。
而剑身上的每一截白骨都开始疯狂生长,不多时就遍布了泥人全身。
有了骨架支撑,泥人不再脆弱,行动起来也更加轻巧。
“呼——”
袁无疾松了口气,原来自己已经留下后手了。
就在这时,袁无疾发现泥人渐渐有了皮肤。
原来是包裹剑柄的那块皮肤不断延展,随后从体内钻出,包裹在了泥人身上。
现如今,除了两个眼睛还有些无神,袁无疾看起来已经与活人无异。
待骨剑不再有动作,袁无疾才将手机拿起。
手机早已关机,机身上还有不少尘土,显然已经放在这里许久。
袁无疾拿着手机走到洞外,仰头大喝一声:“雷来!”
“轰隆隆!”
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出现,袁无疾伸手一抓,劈来的雷霆便被他抓到了手中。
袁无疾小心的引出一些雷电进入手机的充电口,手机屏幕顿时出现了一个充电的标志。
一格、两格……如同坐电梯一般,手机电量瞬间充满。
袁无疾一松手,将剩余的雷电导入了地下。
按下开机键,静待几秒之后,袁无疾打开了手机。随着信号连接,袁无疾这才知道,如今已是2060年!
“我下山时,是2023年,没想到已经过去了37年……那年我是四十七,如今已八十四,不知道当年的好友还剩几个……”
袁无疾将道袍从床上拿起,轻轻抖动几下,抖去道袍上的灰尘。
这是洞里唯一的衣物,要是不小心弄破了,他就得像梦里一样裸奔了……
小心地将衣服穿在身上,袁无疾朝着山下的方向而去。
“我父母在我修道前便已仙逝,如今三十七年过去,不知恩师是否尚在人间……如果恩师活着,今年该九十七了……”
袁无疾准备下山后先回天师府看看,然后再去看看大学的同学。
那些同学和他差不多岁数,都是八十四岁左右,应该还有不少活着……
虽然他可以用术数占卜,但他害怕得到结果后反而会失去活着的动力。
好不容易从仙人的状态脱身,怎么也得到世间好好看看。
他要用自己的双眼,去见证世上三十七年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