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宗仁昌和段慕云登岸后。
宗仁昌拱手道:“陈言之也是忠良之臣,杀之可惜,不如由我前往游说,劝他投降。”
段慕云道:“老将军请。”
等陈言之见到走进来的宗仁昌时。
脸色铁青,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肯搭理他。
宗仁昌不以为意,笑嘻嘻的和他勾肩搭背道:
“老伙计,都一把年纪了,怎的还是这么大的火气。”
陈言之气呼呼道:“你若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把我打败也就罢了,没想到你却连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也用上了。”
“嘿嘿,挑拨离间、拨弄是非,没想到你去了一趟北境后就连这种阴毒的手段也学会了,很好,很好。”
宗仁昌也不生气,笑道:“非是我自夸,若当真正面一战你也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大理明珠助阵。”
“只是那时双方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那又何必呢,说到底大家都是炎黄子孙。”
陈言之情知他所言非虚,心中仍是咽不下这口气,叫道:
“既然现在你赢了,那就快快杀了我啊,还等什么呢。”
宗仁昌叹道:“这些年若不是靠你在朝堂上帮我多方周旋,恐怕陛下早就容不下我了。”
“你明知我绝不会杀你,又何必说这种话呢。”
陈言之冷哼道:“你不会杀我?那龙不祥呢?他要建立新世界,难道还容得下我这旧势力的食古不化之臣。”
宗仁昌道:“那小…北王的格局远超你的想象,若论对大宋的忠诚我绝不在你之下。”
“若非他当真有开天辟地的胸怀,我都这样的年纪了,又何必叛宋毁了自己的一世之名?”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去北境看看吧,那时你或许就能理解我了。”
陈言之脸色苍白,但他终于缓缓而又坚定的摇了摇头。
“陛下要杀你,是北王救了你,你叛宋或许还说的过去。”
“但我陈氏一族受陛下重恩,若连我都弃他而去,后世史书上又该如何书写他呢。”
“残暴无道?众叛亲离?我宁死也不作此不仁不义之事。”
宗仁昌连叹了几口气,知道陈言之心坚如铁,已非言辞所能说动。
只得说道:“我今放你归去倒也没什么,只怕陛下不能再容你。”
陈言之冷冷的瞅了他一眼,说道:
“你刚刚投效新主,就敢放故旧之敌离去,你就不怕你的北王会因此怀疑上你吗。”
宗仁昌笑道:“你久被陛下统御,便以为天下都是他那样的主上吗?”
陈言之一愣,可还不等他说什么,宗仁昌便已起身往外走去,边走边说道:
“但愿你我还有重见之日,他日能携手为新时代添砖加瓦尽一份力。”
……
陈言之兵败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帝都。
荀守成脸色惨白的从御书房中走了出来。
这已经是他第五次前来劝说天武帝了。
自从龙不祥广发檄文于天下后荀守成就知道他这次是来真的了。
这时北境和大宋之间可以说是再无转圜的余地。
荀守成当时就向天武帝进言过,朝廷应当即刻就绑了洛妃。
把她押到前线去,逼龙不祥的兵马撤退。
就算龙不祥已经不再顾及她的生死了,可他也不得不在乎后世的千古骂名。
叛父杀母,这样的骂名不是谁都能担当的起的。
而这也是大宋最后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可让荀守成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
一向心狠的天武帝在这件事情上居然迟迟不能做出决断。
陛下是疯了吗?都这种时候了难道他还顾及着和那个女人的情分?
就在这件事陷入迟滞的时候,陈言之兵败的消息便传了回来。
宗仁昌的大军已经一路南下,留给帝都的时间显然不多了。
可荀守成没想到他又一次被天武帝给请了出来。
难道当真是天要亡我大宋?
不,老夫绝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就在这风云万变之时。
荀守成站在御书房外的台阶上,思虑良久,终于做出了一个足以改变大宋命运的决定。
他径直来到了皇后的寝宫。
这时的皇后早已没了往日的跋扈,整日里提心吊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若有一天龙不祥当真领兵杀回了帝都。
第一个要杀的人一定是她。
看到荀守成的到来,她仿佛看到了最后的一丝依仗,叫道:
“兄长…前线战况怎么样了?”
荀守成道:“陈言之无能,已于风起河畔大败而归,陛下将他一族老小尽皆下狱了。”
皇后就像被人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无力的坐了下来,呐呐道:
“这么说,龙不祥…他…他终于要回来了。”
荀守成道:“不错,他不但回来了,他还要称帝,那时候洛妃娘娘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后了。”
“她休想。”
一提到洛妃的名字,皇后立刻又是咬牙切齿,疯了般的叫道:
“本宫就算死也要和这个贱人同归于尽,陛下呢,陛下为什么还不杀了这个贱人。”
荀守成冷冷道:“因为陛下这时居然还在顾念着和洛妃娘娘的旧情,他下不了手的。”
“你说什么?”
皇后瞳孔剧烈的一缩,叫道:“龙不祥那个小畜生都已经起兵造反了,陛下他居然还在维护那个贱人?”
“她凭什么,她凭什么。”
皇后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崩不住了,她就像个疯子一样把入眼所有的东西都砸的粉碎。
“陛下,你好偏心啊。”
荀守成道:“娘娘,陛下已然如此,您就算有再多的愤怒也无济于事了。”
“此时须设法保全我荀家,保全大宋江山才是。”
皇后无力道:“陛下已经摆明了是护定那个贱人了,我们还能怎么办。”
荀守成森然道:“龙不祥口口声声说要清君侧,他可以我们也可以。”
“洛妃蛊惑陛下,祸乱天下,我等为求肃清朝纲,别无他法。”
“唯有兵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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