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备金兵的这一轮攻击,卫临可以说已经用掉了全身最后的力气。
他在城中各处大贴告示,安定民心。
言明知府李心传大人决心与金狗决一死战,号召全体军民备战。
之后在城中空闲之处添井三五十眼,为囤水之用,以备城中缓急之时。
他又号召城中富商仅留下口粮,其余的都借给兵民,借粮之人官府一一登记,日后必还。
另多备金汁、油、锛斧、斑猫、焰硝、柳灰、连滚架枕坐、丌字架、碎砖石、石灰、石炭等物以做守城之用。
卫临又组织了十余支巡逻队在城中巡逻维持秩序,防止有人趁火打劫。
准备工作做了很多,表明了河阳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决心。
但他们实际上的统帅卫临其实内心对于这次守卫战也没有抱太多的信心。
一是人数上的差距。
城中可用之兵不过五千,就算再加上民兵也很难抵挡金兵数万之众。
二是战力上的差距。
金兵之强天下皆知,且又有‘金兵过万不可敌’的说法。
卫临听一些从凉州、幽州逃难过来的百姓说过,金兵的强悍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大宋子民的想象。
他们在攻城之时,甚至可以在城墙下射箭压制城墙上的弓弩手。
箭法之准之远令人叹为观止。
他们在攀登城墙之时,一个个敏捷的就像一只只猴子,闪转腾挪。
可一旦让他们登上了城墙,猴子又立刻化为了猛虎。
一名金兵上墙,往往七、八名宋兵都近不了他的身。
但这时的卫临心中没有半分的沮丧和气馁,他的心境已经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
只因这里是他的故乡,他熟悉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他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他离不开这片土地。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金兵若想进城,便踏着我的尸体进去吧。”
这时的卫临话语中已经有了死意,但事情的发展还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第一天 ,金兵没有出现。
第二天 ,还是没有出现。
第三天 ,仍然没有出现。
卫临这时候也终于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很久以前探子就探到金兵早已进入了河阳一带,这么短的距离就算爬也该爬过来了吧?
可是没有。
那金兵到哪去了?
难道是他们感受到了河阳城中万众一心的死斗之气,怂了,撤退了?
可能吗?
那就是他们别有所图,绕过了河阳城往其它地方去了?
但河阳城乃是并州的门户,倘若当无季选择绕过去,那么河阳城将会成为金兵后方的一颗钉子。
那时卫临便可以毫无顾忌的骚扰金兵的补给线。
所以金兵一旦决定进攻并州,就绝无绕开河阳的可能。
卫临怎么想也想不通金兵迟迟没有出现的原因,总不能是几万人马真就集体公费出去旅游了吧。
这时他也顾不得多想,连忙派出了多路探子出城打听情况。
并仔细的叮嘱他们,一旦发现了金兵,立刻跑路回城,绝不可与金兵过多纠缠。
卫临虽然对眼前这样的局面感到十分的忧虑。
但他的忧虑并没有持续多久,探子出去后没多久就飞快的跑了回来。
且满脸尽是惊骇莫名的神色。
“如何?”卫临迫不及待的询问。
“很难说,卫大哥,你跟我一起出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卫临一窒,如果不是他知道眼前这人向来办事沉稳,可能这时已经忍不住一脚踢过去了。
他没有踢,他什么也没有说,带了几名随从便跟着那名探子往城外走去。
这名探子是和他在河阳城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还不至于怀疑对方是想故意引诱他出城。
几人心急火燎的赶路,片刻之间便来到了一处山林之中。
但眼前所见,饶是卫临一向沉稳也忍不住大惊失色。
只见山林之中密密麻麻的躺满了金兵的尸体,就像死猪一样被人堆在一处。
卫临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脑海中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
谁干的?
那名探子道:“战场被打扫的十分干净,就连金兵的衣服都被剥下来了,不知是何人所为。”
卫临沉吟片刻道:“不如说在这周边附近是谁能有这个实力敢来伏击三万金兵。”
那名探子道:“是乡安?洛门?他们的实力比我们河阳也强不到哪里去,不应该啊。”
卫临摇了摇头,说道:“这里的尸体至少有数千具,显然金兵遭遇了一场大败,别说这附近,就算整个并州境内恐怕也没有哪个城池能做到。”
“除非…若是并州太守王守义还在,他或许能有这个实力,但也难。”
那名探子冷哼道:“听说王守义被吓的躲在神鸣关内,不敢离关半步,他敢来伏击金兵?”
卫临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头绪,说道:“不管怎样,这终归是一件好事,我们先回城吧。”
卫临不知道的是,在离他不到5公里的地方,有一支兵马正在行进。
伏击当无季一伙的正是这伙人,为首者乃是五子良将之首的张辽张文远。
河阳城与东兴城相距甚远,对于这一次伏击行动龙不祥一伙人内部还进行过激烈的争论。
最后还是龙不祥拍板,决定出兵。
他认为与金兵迟早会有一战,早打不如晚打。
如今的东兴三城正是金风送爽,稻谷飘香之时。
与其在自己的大本营和金兵交手,还不如开辟新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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