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请你离开,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不请我喝杯水吗?我亲爱的女儿。”
方嘉菱看着眼前这张漂亮的脸蛋,之前心里眼里想的是如何巴结讨好顾明臻,没好好看过这张脸。
今日细看,那眉眼居然跟记忆中的那个男人有几分相像。
“方女士,我们不熟,你要喝水自己去买。”程苒对她的话无动于衷,仿佛她说的话如一阵风,飘过就散了。
真冷淡啊,跟她那个生物学上的父亲一样,冷血至极。
她承认是用了一点手段睡到了那个男人,可是那个男人就没有错吗?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让她吃药,然后扔给她一笔钱。
药,她自然没吃,她还想用孩子来要挟他呢。
熬过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她看到医生把孩子取出来,小小一团抱给她看,她满脸堆笑,不是欣喜,而是熬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曙光。
就在她幻想能嫁进豪门,意外听到了男人要结婚的消息。
她抱着孩子找到男人住的地方,被保安轰了出来,她不肯走,等到晚上,终于看到他经常坐的那一辆车缓缓开过来,她抱着孩子冲了过去,司机紧急踩了刹车。
她过去拍打着车窗,大声嘶吼:“先生,这是您的孩子,你的亲生骨肉,您看看她吧。”
男人冷淡的眼扫了她一眼,把车窗摇上去,司机过来钳住她的手,拖着她走。
“她真的是你的孩子,你看看她啊……”
男人那一眼,方嘉菱这辈子都记得,轻蔑、嘲讽、冷漠,宛如看什么肮脏下贱的东西。
她逃回了家乡,开始酗酒,抽烟,把屋子搞得乌烟瘴气。
偶尔嫌弃地看一眼在襁褓里的孩子,心生愤懑,为什么是个女儿,要是个儿子,或许那男人就会看上一眼了。
孩子听不懂,嗷嗷大哭,她愤怒地把家里的东西砸了个遍,一天到晚哭哭哭个没停,烦死人了。她那时年轻貌美,怎么会被一个孩子羁绊,她毫不犹豫选择了遗弃。
方嘉菱想,这不怪她,世上那么多遗弃孩子的母亲,凭什么她就要被谴责,她没错,她有什么错,她追求好的生活有错吗?
顾永盛被抓了,顾明臻就是一个草包根本靠不住。她恨命运不公,忍辱负重好不容易攀上的高枝,就这么倒台了。
“请你离开。”程苒指着大门处,语气冷淡。
方嘉菱非但不走,脚步一转,坐在了木凳子上,翘起脚,掏出烟盒,倒出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
“方嘉菱,滚远点去抽!”
“行,我不抽。”方嘉菱把烟收起来,看着生气的程苒,发笑,“看来上天待我不薄啊,走了一个顾明臻,来了一个真女儿。”
“方嘉菱,我不是你女儿,我只有一个妈妈,她的名字叫何婷。”
“何婷啊,还得感谢她,把你养得这么好。”
“你没有资格提起她的名字。”程苒厌恶地看着她,“从我知道你的身份那一天起,我没有哪一天不想把你拽下来,你越想得到什么,我偏不要你得到。”
说到这,程苒忽而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怎么样?一夜从纸醉金迷跌入贫民窟不好受吧?”
方嘉菱丝毫不慌,“怎么说,我也比你多吃了几十年饭,你这点小把戏,我见识得多了,不然你以为顾永盛为什么身边就我一个女人。”
“程苒,你接近盛怀宴不就是知晓我的身份,想报复我?恭喜你,你如愿了。”
“你接近盛怀宴,却对盛诀动了心,夹在这两个男人中间不舒服吧,不舒服就对了。当妈的给你指条明路,与其等着陪着一个男人成长,不如陪着一个功成名就的男人,女人嘛,陪谁不是陪,睡谁不是睡。”
“我的身份确实上不了台面,不过嘛,事情总是相互的,我这个绊脚石也要起作用是不?”
“乖女儿,你现在要堵我这张嘴,你得给我钱。”
程苒看着恬不知耻的女人,冷笑一声,“你说得话,谁会信呢?”
方嘉菱点头,“哦,我还有一张王牌,你想知道你父亲是谁吗?”
程苒怔愣,心里抗拒,脑袋里却不受控制地想听到答案。
方嘉菱低头看自己的指甲,抬眸看程苒晃神,她坦白道:“他身份可不简单,不瞒你说,你这张年轻漂亮的脸蛋,还得感谢我当年爬上那个男人的床。你说我要是捅出去了,那个男人会来找你吗?盛家会怎么看你呢?会不会查查我的身份?”
程苒握紧了拳头,这些,她可以不在乎,可是在盛诀面前,他一直相信她家世简单,清白。
现在有人告诉他,她的出生是这般不光彩。
方嘉菱看她神情有松动的迹象,她抓紧时机,马上把自己的条件说出来,“我发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我可以把这件事烂到肚子里,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要你去盛怀宴那儿搞一千万出来,记住,是美元。”
“或者你想办法,让我嫁进盛家,我听说盛东凌……”
“你做梦!”程苒冷笑,竟然不知道这人脸皮真厚,还妄想嫁进盛家。
方嘉菱耸耸肩,“说说而已。”
她站起来,整理好衣服,往外面走,想到了什么,扭头冲着程苒一笑,“我的乖女儿,不要忘了给我打钱。”
程苒的手机响了一次又一次,她呼出一口气,收拾好情绪,接听了电话。
“盛诀,等急了吧,我刚刚睡了一觉,睡过头了。”
“还困吗?”
程苒摇头,又发觉他看不见,补了一句,“不困。”
她顿了顿,说:“盛诀,我很想你。”
……
盛怀宴的那条短信,程苒没删,也没回复。
那几个字,她看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给他发出消息。
【小叔,新年快乐!】
她收起手机,方嘉菱穷途末路,剑走偏锋,用一千万买一个秘密。
程苒发现,从得知方嘉菱是她的亲生母亲后,她奋力考到京市,接近盛怀宴,或许这一条路从一开始就错了。
命运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无论她怎么挣扎努力,在大城市里如何风光靓丽,一回到这儿,顷刻就会被打回原形。
但是盛诀不一样,他天生骨子里就带着傲气,桀骜不羁。
不像她,在烂泥里挣扎,终其还是一团烂泥。
他们,是不是就真的是天壤之别?
或许,她不该去想不切实际的东西。
或许,她只是暂时地拥有了盛诀。
一千万,程苒对盛怀宴开不了口,但是她对陆强开了口。
“陆强,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