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昭眉心微动,听得一声声‘嘶嘶嘶’的声音从拓跋都的身上传来。
盯着那庞硕的尸身片刻,便见一尾成年男子拇指粗的蛇缓缓从拓跋都的领口爬出。
那蛇浑身银色,散发着熠熠生辉的光芒,仔细看去,腹部银白间隔。
一双如同鲜血一般艳红的眸子摄人心魄如鬼魅,仿佛对上它的视线就要被深深吸入。
却见沈宝昭满脸欣喜,低唤一声:“银付蛇!”声音中满是愉悦。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苦苦寻找许久的银付蛇竟然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银付蛇仿似感知到了主人出了事,焦躁地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在拓跋都的身上游来游去。
猩红色的长沟舌,一下一下地吐露着,‘嘶嘶嘶’声的频率越发高了起来。
‘撕拉’一声,沈宝昭从一旁的幔帐上扯下一块布来,用它包裹着右手,缓缓靠近银付蛇。
银付蛇浑身都带有剧毒,除却主人外,旁的人沾上它那冰凉的肌肤,轻则红肿,重则被腐蚀。
若是要取它口中的毒液,则更是要慎之又慎。
沈宝昭出手如闪电般迅速,右手‘簌’地一声就卡住了银付蛇的三角头。
用力按压之下,银付蛇迫不得已张开血红的口,见到了那锐利的四颗尖牙。
舌头就抵在两颗牙之间,不断地伸进伸出。整个身躯扭动着,挣扎着,蜿蜒盘绕在沈宝昭的手臂之上。
她左手拿出一个瓶子,靠近银付蛇下颚的牙齿边,银付蛇的毒液汨汨从牙上射出。
不多时,已然装满了小小一瓶。
沈宝昭心满意足地让拓跋奈将匕首递给他。
毫不犹豫松开手,将银付蛇抛向空中,挥刀斩断它的身躯。
‘啪嗒’断成两截的银付蛇落在地上,血迹溅了拓跋都一脸,就在它主人的身侧,仍旧在不断扭动着半截身子。
好半晌,才渐渐停歇,僵硬地与它的主人死在一块。
沈宝昭收起装满毒液的小瓶子,眸色中露出笑意,心中雀跃,今日真是不虚此行。
拓跋奈瞠目结舌地看着沈宝昭行云流水般,抓蛇,取毒液,斩杀银付蛇。
他从未见过如此果敢又明媚的女子,一瞬不动地看痴了一般。
沈宝昭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喊道:“回神。”
拓跋奈一滞,略有些尴尬地回过神来,白皙的脸上竟然还染上了一层红晕。
“你快些走吧。若是时间久了,拓跋都的人会找到这里来的。”
沈宝昭眉目平静,语调淡然地问道:“我走了,你怎么打算?
准备认罪伏诛?”
拓跋奈怔怔地,突然又面上带着安抚的笑意,对着沈宝昭开口道:“拓跋都在大历被杀,可不是一件小事。
我好歹还有个北狄皇子的名头,大不了回北狄被罚一罚。”
“而若是被拓跋都的人知晓你也在场,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你。大历的皇帝必然很是愿意舍弃一个女子来平息北狄的怒火。”
沈宝昭知道,他是在避重就轻。拓跋都是北狄王后之子,若是拓跋奈被带回北狄,恐怕要承下北狄王后的雷霆之怒。
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不过,若只是要脱罪,也不难。
“我上回给你的‘化骨粉’带了吗?”沈宝昭轻声发问。
拓跋奈从袖口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沈宝昭。
沈宝昭示意拓跋奈退后几步,她打开瓶盖,慢慢将粉末洒向拓跋都的尸身。
只听见一阵‘撕拉撕拉’的声音,粉末所到之处,不管是拓跋都的肉体还是衣物皆浮起了阵阵白烟、
烟气缭绕,又夹杂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很快,待到烟气散去。地上的拓跋都与银付蛇皆不见了踪影。
唯独还残留着一股难闻的气味,消散不去。
拓跋奈不可思议地望向沈宝昭,直到确认他没有看错。
方才将厅中的门窗一扇一扇打开,让气味慢慢散去。
而卧房之中的也没了动静,想是里头的人都折腾的累了,消停下来。
再说观景台那边,优美绝伦的舞蹈已然结束。现在上头请的是戏班子在唱戏。
被德妃绊住脚的长公主与端宁早就发觉沈宝昭不见了的事情。
端宁急的如同是热锅上头的蚂蚁一般,每每询问德妃,皆被四两拨千斤地打发了。
端宁无法,只好自己带着人穿梭于各大观景台之间。
姗姗来迟的薛盛与萧元怀,见端宁绷着个脸,四处好像在寻找什么人的样子。
萧元怀心下一惊,不动声色上前问道:“端宁,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端宁一见他们二人,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吧啦吧啦就将来了公主府之后的事情三言两语讲了个明白。
“你们快帮我找找,宝昭不知道去哪里了?敏慧也不在这。”
萧元怀顿了顿,眸中闪现愠怒之色,继而担忧又染上了心头。
脚步焦急地朝内院方向而去,不过还未过观景台,便见一袭青色衣裙的沈宝昭款款而来。
一颗吊着的心又重重地落回,可面上的神色却依旧不好看。
板着个脸,阴冷的一丝笑意也无。
端宁见了沈宝昭,忙上前拉着她的手,拍了拍胸脯,长舒一口气。
“你到哪里去了?我都快吓疯了。敏慧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说罢还上下打量了她一会,见沈宝昭与之前没什么不同这才放下心来。
沈宝昭先是安抚了端宁几句,这才看向一旁的萧元怀,对着他微微掀了掀唇角。
萧元怀满身的火气,这才渐渐散了去。
“你无事吧?”关切地问了一声。
“当然无事,有事的另有他人。”沈宝昭卖了个关子。
因着观景台旁,宾客众多,几人也不好谈些什么。
薛盛只觉得有些不对,他小舅何时与沈四小姐这般熟络?竟然会关心她?
而沈四小姐与小舅说话的口吻,也不曾有恭敬与疏离。
倒像是...像是...薛盛一时想不出来。
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唱腔,缓缓落幕。
主家安排的管事来请宾客移步待客厅,说是宴席已然备好,请大家前去饮宴。
众人皆跟着引路的丫鬟婆子,如同潮水一般向待客厅涌去。
却只有北狄的轩辕大人,一副焦虑的模样,去寻三皇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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