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的风水师们惊了一瞬,见行尸暴动倒戈,虽不知缘由,但都喜出望外,压了许久的郁气急需释放,顿时如同狂化了的猴子一般,唔嗷喊叫着冲向敌方的几位大师。
然而被抓来的都是小年轻,在大师们的面前不怎么够看,哪怕他们人多。
好在行尸数量众多,这会儿全部扑将上来,再加上那些风水师,足以让几位大师失了从容与傲气,他们背靠背守望互助,手段尽出,忙活得头顶冒汗。
让他们不解且惊怒的是,这些行尸不仅仅是反水倒戈,战斗力也大幅度提升,它们不再只是机械的听命受控,更像是得到了某种增幅,也像是看到了帅旗的士兵,符箓术法什么的都很难镇得住。
不解,不解且离谱。
几方变故几乎同时发生,从阮绵暴起到孔雪梅受制到孔睿锋父子溜走到路大师命丧尸口再到这些生瓜蛋子冲向葛大师几人,说来话很长,但其实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林观主对于行尸失控虽有一瞬心惊,但他并没有跑去控制局面,一心仍然只盯着被阮绵扣在手中的孔雪梅和踩在脚下的孔灵薇母女。
他声音低沉,盈满了怒气:“孔家之事我不愿插手,但她们母女是我的底线,放了她们,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阮绵在一片混乱的嘈杂声中淡淡的笑了:“哦?事情都做完了你才说你不愿插手,这话说的林观主自己不觉得可笑吗?你打算怎么让我承担不起啊?”
林观主脸色阴沉得难看。
若不是为了孔雪梅,他又怎么会被卷进孔家这些污槽事里,虽是身不由己,但说来终究是理亏。
阮绵在说话间将手中惊怒不已的孔雪梅交到站在她身后的步峥手里,将脚从孔灵薇的脖子上拿下来,微微活动了一下肩颈,一步跨过孔灵薇的身体,向林观主冲去。
她早就看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爽了。
身在道家,却为了一己之私助纣为虐,给那伤天害理的孔家当狗腿子,这是污了所有修道者的颜面!
青霞观一声号令,整个宁城风水界齐聚,为的是肃清妖邪,护卫宁城安宁。
可孔家却利用大家这一腔的赤诚之心将他们当成了圈里的鸡鸭,还要挑挑拣拣挑着肥的杀,其心可诛!
而做了这一切的牵头人,还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来假做清高的林观主只会更令人恶心。
他自己喜欢把绿帽子当成日常装饰品别人管不着,可是他留下了个坏种又不去管束,一句“管不了”就仿佛孔灵薇的所有恶都与他没有关系。
一个城边别墅,里面藏了多少阴私,前些日子被抬出去的死者该由谁来负责?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子不教,父之过,若是教不了,就该让他的子孙万代干巴在墙上!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的迫不得已应该得到理解、不会以为自己的满腔深情感天动地吧?
呸!吸附在他人血肉上的花朵只会让人作呕!
林观主只看阮绵的身法也知这位是个高手,并不敢怠慢,他在身形暴退的同时一挥手,一道符箓直直飞出,在空中绷得笔直。
林观主口中轻叱:“定!”
空中的符箓仿若有生命一般向阮绵疾驰而去!
定身符!
阮绵眼神未变,掌带灵力,一巴掌将其挥开:“定你个头!”
林观主的速度本就没有她快,又是一个前进一个倒退,刹那间,阮绵已经冲至近前,一拳砸在了他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
林观主的身子倒飞出去,“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奇怪的是,发狂的行尸们却没有攻击他,反而纷纷绕行,只向着那几位大师发起冲锋。
那林观主也是身手不俗,他单手撑地,在阮绵再次冲上来之前翻身跃起,“唰”的反手拔出了背在身后的长剑,一甩手,又是一张符箓被挑在剑尖:“雷霆!”
“咔嚓”一声,一道惊雷劈下,阮绵身形一拧,闪身躲过,却见一道人影自她身旁疾冲而过,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长棍,手腕一振,“铛”的一声轻响,荡开了林观主刺来的剑尖。
那人穿着黑色的衬衫长裤,却是身法如电,一根长棍在他的手里如出云游龙,带着破空风响,大开大合的招式压制得林观主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连再召符箓的余地都没有。
是步峥。
阮绵顿住了身形,眯着眼睛看了片刻。
这不是棍法,是枪法。
这家伙在把长棍当枪使。
眼瞅着步峥将那林观主一棍打到吐血,单手抓着长棍一端,另一端带着极速震颤的嗡鸣声顶在了林观主的咽喉处。
林观主喉咙里“咯”的一声响,连退几步,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脖子不断的抽搐,嘴角也不断的吐出血沫,再也爬不起来了。
阮绵抬手摸了摸下巴。
这一式她见过,只是不完全。
岑云生曾经给她演示过,那是席骞的成名绝学连云十三枪的第七招。
只是岑云生始终练不好这一招,舞出的连云十三枪总是不连贯。
直到今天,她终于看到了完整的连云第七枪。
嗯,如果步峥手里的不是棍子而长枪,这一下林观主的脖子必然会被扎穿,连躺在地上跳迪斯科的余地也没有。
步峥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在这一瞬间,他的身上褪去了一贯的温润。
他单手握着那根长棍,浑身盈满了肃杀之气,好像身处的不再是空山幽谷,而是黄沙漫天的战场。
他站在那里,就是千军万马。
这是封印彻底解除了?
阮绵的眼眸沉了沉,扬声唤道:“步峥!”
步峥正在犹豫要不要趁着场面混乱直接结果了林观主,听到阮绵喊他,回过头看到站在那里的阮绵,忍不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阮绵满意的看着他身周的肃杀之意如潮水般退去,恢复成那个永远从容温和的步峥。
步峥见她喊了一声就没了下文,回身走到她的面前:“你一直在这里?有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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