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都没舍得买这么好的拔步床。
主要是这个世界的拔步床太贵了,稍微看上眼的都是生命不可承受之贵。
倒不是买不起,主要是她不想在一张床上花这么多钱。
这个曾雪是那个曾老的孙女,那曾老说好听了是孔老太爷的亲信,但说穿了,他就是孔家的一个下人。
一个下人的孙女卧房就如此的富贵奢靡,足可见孔家的财富滔天。
怪不得孔老太爷如此的留恋红尘。
这就像几乎每一位皇帝都渴望长生一样。
阮绵的脚步在曾雪的卧室里一点点走过,忽而蹲下身来,细长的手指轻触地面。
而此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是曾雪吵完架回来了。
她还是被一个佣人扶着,一边走还在一边说:“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孩子!巨婴!爸妈就惯着他吧,这人已经废了!为了一个畜生闹腾半夜,烦都烦死了!”
她走进内室,还在愤愤不平:“他除了多了个把儿,到底还有什么用?!学习一坨狗屎,做事也做不好,连话都听不明白!
人家草包肚子里好歹还有一团草,他就是个下面多长了二两肉的空壳儿,肚子脑子都踏马是空的!”
佣人哪敢接茬,这话曾雪说得,她却应不得,少爷小姐们之间怎么打都行,她但凡吭一声,就是里外不讨好。
好在曾雪也并没有一定要她回应,只是单纯的发泄情绪而已。
进了卧室,曾雪气哼哼的坐在床上,指挥着佣人给她倒水喝。
水还没喝两口,外面突然又吵闹起来,轰隆隆的脚步声、众人的呼喝声不绝于耳。
这位大小姐猛的摔了杯子,气得脸色更白,她气势汹汹的站起身,扶着佣人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一个人影轻飘飘的从房顶落了下来,就像一片羽毛,没有发出半点响动,正是阮绵。
她猜到外面的动静想是燕阳羽故意搞出来分散注意力调虎离山的,便没管,只顺着刚才的发现几步走到床边。
她蹲下身去,单手放在地砖上感受了一下,又抬起头,目光在房间内来回扫视。
她想的没错,外面动静确实是燕阳羽发现阮绵被堵在了屋里故意弄出的。
燕王殿下要么不动手,动手就是个大动静,此时的西跨院已经闹翻了天。
那个福池里的水像是烧开了一样不断的翻滚冒泡,隐隐还有黑气升腾,最先听到动静过来查看的两个保镖不慎沾到了池水,竟活像是碰到了硫酸一般,破到的地方腐蚀溃烂,倒在地上不住的翻滚哀嚎。
后赶来的人不敢上前,纷纷惊惧的看着那诡异的池水。
一座高大的假山阴影中,燕阳羽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这一切。
刚才他就发现这池子里的鱼不太对劲,明明是锦鲤,却是鬼气森森,速度奇快,细看之下还能看到那些漂亮的鳞片下隐藏着道道黑色的纹路。
捞出来一条一看,果然,那鱼的眼睛全是死白的颜色,嘴里满是尖牙,明显是常年被怨气浸染,已经不是活鱼,只差一步就成阴物了。
好好的福池,怎么会满是怨气?
他细细查看了一番,眉头一动,在水池边墙上一抠,一块石头被他生抠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一小截惨白的指骨。
原来这池子边上砌着的石墙里面竟藏着一具人骨。
或者说,是有一个人,被砌在了福池的侧边墙里,用几根镇魂钉镇着,它侧躺着,像是在环抱着池水一般。
这人被砌在墙里怨气冲天,却又无可奈何,池中的鱼受怨气浸染,没死的都被污染成了阴鱼。
正巧这时,他听着正院的动静渐歇,跳到墙上一看,发现那曾雪骂骂咧咧的回屋,而屋里尚有人影一闪而过,明显是被堵在了屋里没机会出去。
他想了想,回到池边,运掌一拍,竟隔着石墙将镇住尸体的几根钉都给震了出来。
于是,这位久困于此的倒霉蛋在脱困的瞬间就发了疯。
随着池水的翻腾,暗夜中传来女人尖利的笑声,虽是在笑,却是声声泣血,听得人心底发寒。
这边动静这么大,正在游戏厅打游戏的曾大少自然也听到了,他跑出来,看到地上两人的惨状,又听到那不知从哪传来的笑声,满脸恐惧的马上往回折去,试图躲到保镖身后。
这时,池水中突然跳出一条鱼来,正是养在池中的锦鲤。
它一跃离水面一人多高,竟像是会飞了一样,直扑曾家大少。
曾大少大叫一声,就近抓了个人往前一挡,那鱼就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那个倒霉的保镖手中。
只见原来漂亮的锦鲤此时已经大变了样,眼睛泛白一嘴的尖牙,身上的肉被手一抓,竟像是烂了一样大片脱落,转眼间就只剩下一根惨白的骨刺和一个长着森森尖牙的鱼头。
那保镖也吓得惨叫一声,直接就想扔掉它,可是那骨鱼却再次一跃而起,一口咬在了那人的喉咙上。
一时间鲜血喷涌。
那人两手抓着骨鱼,试图将它扯下来,可是那骨鱼的咬合力竟是极强,而且死不松口,非但扯不下来,那鱼骨还将那人的手刺得鲜血淋漓。
旁边的一众人都吓呆了,眼看着那人倒在地上来回的翻滚挣扎,嗓子里“咯咯”作响,动作越来越小,被咬住的喉咙处不断的冒出血泡,渐渐的不动了。
人纵然已经死了,那骨鱼竟还不肯松口,牢牢的咬在那里,全身都被血浸透了,变成了一个血淋淋的鱼骨架。
曾大少看到保镖的惨状,已经吓傻了,嘴里发出惊恐的大叫,疯了一般向后跑去。
因为被吵到一路气势汹汹杀到这边的曾雪尖叫了一声,转头就往回跑。
站在暗处的燕阳羽手一抬,连通两个院子的角门“砰”的一声关得死死的,怎么都拉不开,将众人都堵在了这里。
开玩笑,他搞出动静就是为了给阮绵争取时间,哪能让曾雪回去。
周围的保镖纷纷向后散逃,只要快些离开这见鬼的池子。
然而那条骨鱼只是一个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