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云彩众多,阴沉沉的看着就不好。
谢过对方后,玉秀赶忙招呼着族内杂从们将程长老带回去。
看着躺在床上,脸色如白纸一般的银洋,玉秀眉头紧皱道:“麻瓜,去整点沉香!”
“沉香?”麻瓜重复道:“沉香可不便宜,怎么说一两也得五百块魔金吧。”
搓了搓手指,面露尴尬之色。
玉秀捂着额头道:“你就不能买便宜的吗?”
麻瓜厉声反驳道:“怎么能给我程哥用便宜的沉香,太掉档次了,没有一点位格能行?”
哟,给点脸色就蹬鼻子上脸不是,玉秀彻底黑着脸,语带温怒道:“没钱就去买便宜的,用一点和一点都没用那是两码事。”
一拍脑袋,麻瓜宛若醍醐灌顶道:“也是,只有用了就有希望。”
看着他走以后,玉秀松了口气,转身,明眸透亮的眼睛盯着银洋,脸上不由浮现出担忧之色。
按照医书上说的,他这会处在恶念缠身中,需要静神安眠,一步一步靠自己走出梦境。
银洋脸庞开始扭曲,咬紧牙关,双拳不自觉捏紧,脸上不断冒出冷汗。
“啊!”
银洋惊叫一声,吓得玉秀连忙走到床边,见他嘴唇抖动,猜测要咬舌头,左看右看,见屋内的桌子上有筷子盒,连忙抽出来一根筷子,捏着他的脸颊,见嘴缝张开,顺势塞了进去,到了牙口这里,抵了半天也没抵进去。
怎么办?玉秀急得后背都湿了。
要是麻瓜在就好了,他肯定能导进去。
一咬牙,玉秀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使劲一捅。
“咯崩。”
牙齿被捅掉,筷子才成功塞入。
成功后,玉秀靠着床柱子,大口喘着粗气,待心中平静后,若有所思道:“不行,麻瓜那呆头货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指望他,银洋就要被恶念缠绕成智障了。”
“不能,绝对不能发生这样的事,”玉秀捂着头,声嘶力竭咆哮道。
忽然,她弯着的上半身,脖颈处,滑落下来一块香囊。
“父母留给我香囊?”玉秀六神无主的喃喃道:“有了,有了,香囊里边有凝神镇魂的酸枣仁、柏子仁、灵芝、缬草、首乌藤、合欢皮、远志、朱砂、磁石、龙骨、琥珀等。”
一把扯掉脖颈的香囊,解开后,将其中的草药倒出来。
屋里有香炉以及必备的火燧石,玉秀将香炉里边的灰倒掉,从新装填。
火燧石在手中快速摩擦,可惜,她力度不够,摩擦所产生的火星太稀少。
“可恶,力度不够啊!”
玉秀六神无主,只知道在哪里摩擦,她不想放弃,轻易放弃谁都做得到。
想来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一股焦糊的味道在屋内传开,火燧石迸发的火星越来越多,木炭慢慢升腾起白烟,玉秀快速将其放入香炉,再小心放入些小碎块木炭,加上金属片,合上盖子,这才完事。
看着香炉中缓缓升腾的袅袅炊烟,紫色的香烟在空气中飘荡,玉秀闻了闻味道,点了点头,药力不大,不过,这点应该够麻瓜把沉香带回来了。
端着香炉放在银洋耳朵边,看看烟气顺着他鼻息钻入。
玉秀干等着,看着香炉的火星忽闪忽灭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火星终要黯淡下来,想了想,就要起身,自己去找的时候,房门被打开。
麻瓜手里边提着一个小袋子,玉秀见他就忍不住道:“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蠢,找个药都能找这么长时间!你知不知道,他差点就变成傻子了。”
她现在的样子跟河东的张大婶一样,一点都不淑女,麻瓜低着头,沉默不语,手中提溜着沉香木屑。
意识到自己失态,玉秀也沉默不语,伸出葱白纤细的小嫩手,戳了戳他脑袋瓜子道:“好了,给我吧。”
看着玉秀在哪里摆弄,麻瓜站在一旁,小声解释道:“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只能在摊位上买了些。”
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是在对比,怪不得这么慢。
将之前燃烧殆尽的料渣取出来,添入麻瓜带回来的沉香木屑,香气再度充斥整个屋子。
麻瓜主动请缨道:“玉秀姐去休息一会吧,我在这里看着。”
玉秀点了点头,临走又看了银洋一眼,小憩一下,吃点饭,补充下体力,吃完饭想睡一会,躺下又心事重重的辗转反侧。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趴在桌上睡觉的麻瓜赶忙起身,擦了擦哈喇子,揉着眼睛开开门。
玉秀进门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狐疑道:“你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麻瓜点了点头。
“一直没醒吗?”玉秀道。
麻瓜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刚才睡觉的时候,头发都支楞起来,整的跟个鸡窝似得。
“没有,一直都是这样,不过,脸色瞧着还算正常。”
玉秀点点头,脸色和嘴唇确实有了色泽。
“麻瓜,去吃点饭,正好给他整点流食。”
门被关上后,玉秀面露担忧,喃喃自语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银洋。”
“喂,醒一醒,醒一醒。”
熟悉的女子声音在耳畔叫喊,银洋渐渐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的星河,璀璨中带着些许耀眼,全靠黑色的背景衬托,连续眨巴眼睛后,单手支撑着地面,缓缓坐起身子。
“痛,好痛,太痛啦!”
那种感觉就像水被倒进鼻子里边,呛的上头。
缓了好一会,终于站起身子。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
银洋的声音朝着四面八方传播开来,却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这时,天上有流星划过,还挺好看的。
“不对,怎么在朝着这边划过来了呢!”
他脸色难看,快速朝着远处走去,希冀着流星能产生些许偏差。
随着流星越来越近,银洋走的更快,一个不小心,踉跄着倒地不起。
“咻!”
耳朵边传来刺耳的声音和火辣辣的灼烧感,抬头看去,流星失去了光泽,变成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
“呼!还好,这腿跌倒的真是时候。”
不能坐以待毙,银洋站起身子,四处寻找破局的方法,走了不知多久,他发现这里就是个小黑屋,内心的恐惧和紧张感油然而生。
见走不出去什么名堂,抬头看了眼天上,不知道为什么,目之所及的地方能看到星星点点中有人在看书,还有人在搬弄类似机械的木牛马车等物品。
他的左眼看的是如此的清晰,以至于自己都怀疑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使劲掐了一下胳膊,没什么感觉,看来是真的产生了幻觉。
忽然,远处传来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谁?”
对方没有搭理,像是永动机似得,一直朝着他走来。
银洋死死的盯着黑暗中的脚步声,只到走进才看清楚。
“程爽,你怎么在这里?”
对银洋的话语,程爽只是呲牙咧嘴,嘴角流淌着鲜血,猛地扯掉自己的胳膊,被扯断处鲜血缓缓流淌,没有任何痛感。
不明所以的银洋只能朝着后方退去,程爽的脚步声好像很快,转瞬间就来到他身边,伸手就要抓他的胳膊。
意念涌动间,银洋发现这里居然没办法动用魔力,依靠肉体,猛地用力,甩开对方,赶忙拉开距离。
程爽也不急,像是按上了发条的木偶。亦步亦趋朝着银洋走去,明明走的慢,却在眨眼间就快要到跟前一样。
“哒哒哒!”
又有脚步声在耳朵边响起来,循着声音看去,又是一道黑影,略显消瘦,跟银洋身材差不多。
直到黑影走出阴暗处,站立在璀璨星河下,他才看清楚,又是一位熟人。
“程阴,你怎么也来了,你们想干嘛?”
银洋的问话仿佛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答,只有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朝着他走来。
这笑容让银洋越看越不对劲,左右为难之时,程阴立马伸出手,将他给环抱住。
“你要干嘛?”银洋挣扎着呵斥道。
“蹬蹬蹬。”
程爽马上跟上,又要撕扯银洋的胳膊。
一股芬芳传来,寻味望去,见有道倩影背对着自己,瞧着像是玉秀。
银洋大喊道:“玉秀,救我。”
玉秀猛地转过身姿,抬起秀手,绸缎飞出,堵住了银洋的嘴巴。
“呜呜!”
他这会是喊不了,也跑不了,宛若砧板上的鱼肉。
程爽嘿嘿一笑,像个疯子一样,将银洋的胳膊以及大腿全部撕扯开来,眼瞅着身体逐渐虚化,脑海中的一切也渐渐的被黑暗所吞噬,恍惚间,意识飘荡到了天上。
周围是触手可及的星河,这次的星光点点,看的更加清晰明了。
小孩子在看书,女子则在坐着针线活。
银洋凑近,本着好奇的想法,想近距离观看对方到底在干什么。
刚一接近,光点迅速炸裂,银洋摇了摇头,无意间看了眼下方。
玉秀几人还是老样子,像是巡逻似得到处乱转,略显后怕的他继续往前走。
突然,清脆的声响在耳畔响起,凝神看去,那是一处地面,铺着毯子的地面上,坐着众多书童,在哪里摇头晃脑,读书的样子很是专注,。
雨水夹杂着雪花飘落,在头顶三尺左右消化。
“有意思,有意思,”银洋啧啧称奇道。
“可不,这确实有意思,但你为什么会看到这里,”端坐在案牍上的老夫子,正色盯着银洋道。
诧异下,银洋转身看向背后的光点,用手指了指自己道:“什么鬼?你能听到我的声音?”
老夫子板着脸,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
看的银洋有些心虚,仍然理直气壮道:“怎么,看到就看到,还想打你呢。”
他认为是虚幻,不需要过多在意,畅所欲言就是了。
不光是老者,就连那些个书童都看向他,彼此交头接耳。
银洋觉得奇怪,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啪嗒!”
醒目敲打在桌子上,威严的声音响起,吓得学童们继续老实巴交的低头看书。
始终板着脸的老夫子,微笑一声,站起身子,离开案牍,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银洋发现他的身影在拔高。
不,准确来说是他脚踩的地面在随着步伐增高。
瞧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下意识朝后方退去。
那种沉闷且压抑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眼看对方走近,银洋脚步迈开,仍旧是跑不动,像是陷进泥潭似得。
“该死!”万念俱灰的他,忍不住道。
他有感觉,如果这里是脑海的深处,那在这栽了跟头,就是恢复意识,那也变成傻子了。
“小子,之前饶过你,现在还想逃吗?”老夫子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响彻道。
银洋自知逃不掉,扭过身子,笔直站立道:“我们好像没见过吧?”
老夫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举手投足间,星光在他手中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那是你还小,现在嘛,看来你母亲已经将很多记忆抹除了!”
“你知道我父母?”
随手扔掉手中的星光,淡然道:“你不想知道这是那?我是谁,你又是谁?”
银洋直勾勾的盯着他,说了个让他哑然失笑的答案。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问了,难不成你们就会说,说了就会是真的吗?”
“好好好,真是一个能说会道的孩子,不愧是那一脉的传人。”
老夫子刚想要再说些什么,一道声音打断了俩人。
“公门墨翠,劝你别乱说话。”
一道女子的声音传出,嗓子清凉透彻,煞是好听。
被称为公门墨翠的老夫子,冷哼一声,转身返回星光之中,临走道:“画地为牢,自身难保,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目送老夫子离去,一切归于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得。
银洋似是想到什么,连忙嚷嚷道:“母亲,是你吗?”
四周还是空无寂静,有的是一闪一闪的亮光。
银洋瘫坐在地上,苦苦兮兮的跟个小孩似得。
他面对生与死的抉择都没落泪,此刻宛若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哭着哭着,躺在地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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