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突然,出现另一队人马,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想来是事先埋伏好了的。
双方泾渭分明,喧哗声戛然而止,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沉默只是片刻,熙熙攘攘声又在各自队伍中传开。
“这不是张家嘛,他们来这里做甚?难不成是友好交流。”
“脑袋瓜子怎么想的,人家都跑你地盘上了。”
前方站着两道身影,分别是两位长老,这还是他力所能及看到的情况下。
奇怪,怎么三长老不在呢,带着心中的疑问,银洋静观其变。
忽然,一阵香味飘过,银洋猛地回头,便被眼前的壮硕吓了一跳,是程香凝,她往前走了几步。
刚想打招呼,看对方面若冰霜,想来是高冷女神范,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见他们几个都不说话,玉秀看着香凝道:“程姐姐,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了想,香凝觉得事已至此,没什么可隐瞒道:“三长老叛逃家族,张家意图吞并程家。”
“什么!”
银洋在一旁被这个消息震撼的目瞪口呆,瞥了眼程阴、程爽他们,没有太大波动,要么是事先知道,要么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比起他,玉秀只是担忧道:“为什么?”
漠视前方,程香凝没有答复。
“程小弟,最近武器铺生意做的怎么样了?”
芬芳的香气在耳畔吹过,银洋不禁颤抖一下,玲玲姐主动上前攀谈起来,赶忙道:“好,非常的好,就等哪天开了大单子,请您赏个脸一起去吃个饭。”
闻言,玲玲习惯性的眯着眼,笑道:“无功不受禄。”
银洋刚想再劝几句,一旁的程香凝眼角余光扫过来道:“玲玲,男的可没几个好东西,你可莫要被他给骗了!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什么,被污蔑的银洋,无奈地撇了撇嘴角道:“只是请姐姐们吃顿饭而已,就给我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哼,程香凝扭过头,注视着前方,不在言语,却在心中吐槽道,看他那吊儿郎当,穿着不讲究的样子,想来是连义塾都没有上过,况且还是从乡下来的泥腿子,怎么就这么多的弯弯肠子,不行,以后得小心提防着点。
正当每个人都处在胡思乱想之际,人声鼎沸的郊外,已经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时,一道叫喊声随之响起,宛若针尖刺穿耳膜,震得人脑壳痛,将众人的声音也压了下去,随着发声地看去,发现是张家族长,张杰。
只见他迈动着步伐,缓慢的从后方走出,看着好像腿瘸了一样,面目严肃,棱角分明,仅仅是拄着拐杖就给人一种稳中带狠的感觉。
“怎么,程族长,这是要干嘛,出动这么多人,来欢迎我们张家啊?”张族长单手拄着拐杖,率先发言道。
“干嘛,张杰张族长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程亮面色凝重,不怒自威,给人一种大山压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状态,让人心中着实安稳不少。
这会事关族内生死存亡之际,那方一旦自乱阵脚,那可谓万事皆休,至少银洋是这么觉得,看了眼程阴,他还在热情攀谈,这家伙是亲生的吗?不会是隔壁老王热心帮助的结果吧!
带着心中的疑问,这种话,银洋可不敢说出口,玩笑可以开,但也不能随便开,开错了,是要死人的,只能捂着嘴偷笑,不外乎会这么想,毕竟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样。
察觉有人看自己,程阴也是一头雾水,看了看银洋,不明所以,为啥程哥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也真够心大得了。
“好好,程族长是个爽快人,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要吞并你们程家,或者您们依附于我张家也行。”
张族长的话语在程家这边传开来,尽管有些人道听途说,抱着怀疑的态度来这里看看,当亲耳听到还是有些震惊,震惊之余还是有一些人打起退堂鼓,大多是仆从杂役,这样一来,显得他们程家就有些势单力薄了,单从数量上来看,就比张家少一半,像他们这些底层家族,一般人数只有四五十人。
瞧见自己人数的流失,程亮知道有人搞鬼,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那些离开的人,到时候别后悔就是了,该来的挡不住,该留的自然也留不了。
“哦,吞并,你一个死瘸子是有何通天修为,可将我程家吞并?”程凉不怒反笑道。
听到对方叫自己瘸子,张杰用拐杖戳了下地面道:“瘸子也是你叫的嘛?宁顽不灵,顽固不化的老家伙,待会你就知道厉害了。”
抬起左手,随意的挥了几下,一群小孩子从不远处的草丛中走出,有十个左右吧,个子不高,甚至来说可以称之为侏儒,浑身肌肉隆起,面庞老的倒像是七八十岁的样子。
看到这群孩子出现,众人不由的一惊道:“这些小孩都怎么了?看着好生奇怪诶。”
看了半天,银洋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道:“如玉,你能看出来这些小孩子都怎么了嘛?”
“让我想想,看着倒像是书上记载的摄生术,摄取生机,以此来壮大力量,属于暗黑魔力的禁技。”
“还有暗黑魔力啊?那是什么鬼,跟这个没太大区别吧,”银洋好奇道。
“暗黑魔力差的太多了,可以让人陷入疯狂,失去理智,自甘堕落,成为一台真正的杀戮机器,不含丝毫感情,”颜如玉道。
“那太可怕了,这谁研究出来的,简直惨无人道,”银洋愤恨道。
“没有人研究出来,它是自然的产物,”小手一招,画面浮现在书籍上,颜如玉眼眸眨动下,神色淡然道:“一个好东西,用在不该用地方,那它就不是好东西。”
想了想,银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有道理,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给人的感觉跟小大人一样,眼球布满血丝,年纪轻轻身上已是青筋暴起,这群怪异的小孩身体素质几乎能跟成年人相提并论,单看实力,约莫七八级凡体的样子。
面目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无法理解,怎么会这个样子,玉秀颤抖着身躯,喃喃道:“好可怜。”
好歹是学医的,玉秀大概能猜出来对方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就在程阴和银洋同时看向玉秀,不理解她会流下眼泪,刚想出声询问,倒是旁边的程香凝道:“这是强行将孩子的潜力激发,算是把家底掏空,孩子们每走一步,意味着是普通人的两步甚至于三步,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回头,是很难的,不能说没有人逆天改命。”
“好残忍!”银洋道。
“当然,这毕竟是一门邪门魔技,原本是禁止修行的,”香凝轻声道。
看她们这些女的爱流泪,银洋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哎,真是妇人之仁,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战场上可不相信这些个虚头巴脑的,更何况对方还是敌人,同情敌人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你,你竟然敢拿小孩子的命来做实验,真够无耻的了,”程亮再也沉不住气,大声嚷嚷道:“你难道忘了阳星城的规矩了嘛?”
“实验?无耻?规矩?”张杰似是听到什么可笑的言论一般,仰头大笑起来道:“告诉你,我可是试验成功了的,无耻是对失败者来讲的,更何况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成王败寇,胜者为王。”
知道对方已经彻底疯狂,程亮不再说话,选择沉默,双方剑拔弩张,好像一言不合就要开战。
在这瞬息万变的战场上,银洋凭借直觉感应到周围似是有人在暗中偷窥,难不成有人准备坐收渔翁之力,应该不会吧,这要是二流家族出手,一流家族断然不会放任不管,可若说是一流家族在暗中准备搞事,那还说得过去。
天色昏昏沉沉,呈现黑白两色,恐怖的力量自张杰体内爆发,压的程家族人这边都快喘不过气来。
冷哼一声,程亮手掌挥动间,水系魔力涌出,形成水雾,环绕于众人头顶,将堵塞在内心深处的窒息感疏通,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水雾来缓解干燥的喉咙。
“好恐怖的力量,这比起随从还要强上一点,”银洋也是缓了口气,拍着胸膛自言自语道。
在他感叹期间,已经有人窃窃私语道:“竟然是火系魔力。”
“火系魔力?”
自我喃喃后,银洋这才仔仔细细看向张杰施展的魔力,或许,普通人只是感到浑身炙热,以为是天气阴沉下的潮湿所导致,只有修炼者知道,那是魔力在燃烧的迹象。
看了眼银洋,不理解对方既然是魔者,竟然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的嘛?出于一个家族的面子上,程玲玲开口道:“对,你没有看错,对方选择的是火系,魔力达到一定等级就需要融合五行,至于融合哪一个,看你自身的大道契合性。”
“不融合不行吗?”银洋一副乡巴佬的姿态,不耻下问道。
闻言,程玲玲呆愣了一会,只得继续道:“五行之间即是相生,也是相克,等你到达那个级别,便会知道为什么了。”
切,还卖关子,银洋连忙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几人的讨论,丝毫没有耽误事情的进展,恐怖的威压依旧在空气中弥漫。
张杰将体内的气势尽数逼出,热浪滔天,让本就潮湿的天气变得更加闷热,宛若大烤箱,要蒸熟这片区域。
程家的族人们等待号令,豆子般大小的汗珠从额头顺着面部,流向下巴,程亮同他们一起,不明就里的族人们在坚持了一会后,忍不住细细碎碎道:“族长怎么还不进攻呢?”
没有人回答他,除了极个别,大多数是坚持,坚持,再坚持。
眼看对方是打算消耗自己,程亮决定不再忍让,猛地一跺地,魔力奔涌而出,狂奔向张杰。
看大家都自觉朝后方退去一步,银洋也有样学样,拉着玉秀,朝后方退去,看她脸色有些不太好,轻轻拍了拍其后背,眨了眨眼,示意问题不大。
强大魔者之间的对抗,光是气势,都能使一些实力不足的看客受到内伤,而看客们往往发现不了潜在危害,还一个个嬉皮笑脸的。
后退的众人将场地让出来,开始观看两位族长之间的争斗。
俩人实力相仿,在程亮距离还有十个身位时,张杰这才一瘸一拐的前去迎接,走了两三步,有些累了,似笑非笑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是嘛,那希望你死的时候别太难看,”程亮面色不起波澜道。
“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张杰微微点头道。
双方距离太近,开始选择肉搏,程亮左手横档,右手出拳,直逼对方胸膛。
水系魔力的那种阴凉感,让张杰很不舒服,举起拐杖,挥舞过去,程亮左手硬抗,来换取这一击的成功。
“刺啦。”
细微的声音在两人耳畔发出,那是魔力相互抵制所产生现象,看着拳头离胸膛越来越近,张杰气往下走,宛若扎根的树桩,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只是向后退了半步。
一击没有造成多大伤害,程亮握拳打击面部,张杰这会脸色发红,浑身皮肤燥热,况且对方还是克制他的水系魔者,这更是激发了血液流动速度。
热浪滚滚,火系魔力像火焰一般,充斥着周围,蒸腾着一切。
拳头挥动下,丝丝雾气附着其上,程亮势如破竹,一直看去还能发现有丝丝闪光迸发,魔者以下就发现不了。
本能地拿起拐杖,魔力附着其上,棍身通体发红,拳头不断下压,巨大的力道使其呈现出弯弓状的惊人弧度,看的人提心吊胆,就怕其承受不住,因此断掉,还好,坚持了有半刻钟都没有断,其实是程亮没有下杀手罢了。
坚持下来的张杰,弯着腰,气喘吁吁,不由自主地面露笑容道:“抗,扛下来了,不过如此嘛。”
面容冷峻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程亮默不作声,此处无声胜有声。
刚才的观看,让银洋觉得眼睛干涩,发现玲玲她们几个都是眯缝着眼看,尽可能观摩这场战斗,只有程阴在看身材,感觉有眼神在注意自己,马上灿灿一笑,笑得很是猥琐。
魔者的战斗,特别是强大魔者,自然是看的越多越好,来日与人对战,也能取长补短,学以致用。
俩人举手投足间,那种对于魔力挥之即来,招之既去的丝滑流畅感,看的银洋无比羡慕,要知道魔者初级的时候,想要发挥出自身全力一击,还是需要蓄力的。
见对方冥顽不化,程亮无奈道:“就这点本事还是回家好了,念在你没有对程家造成多大危害的前提下,便不再追究你的责任,不然,被拘魔局逮捕,你是知道后果的,张杰。”
最后俩字,程亮吐字声很重。
“呵呵!”
张杰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咬牙切齿,头发都直棱起来,挺有喜感的。
不过,那边他已经打点过了,只是不能、不敢、也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握紧拳头,张杰死死的盯着对方道:“程凉,待会有你好受的。”
“火海滔天。”
将拐杖插在地面上,张杰双手堆放在胸前,半蹲着身躯,似是在蓄力,脸色红润有光泽,比那些个涂了胭脂粉沫的女子还要惊艳,猛地抬起手臂,体内的魔力似是火花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投射出去,以至于溅射到低矮的黑云上,顷刻间,黑云便被洞穿,一丝丝亮光从中散落下来。
看到这一幕,程亮不再保留,大手一挥,周围的魔力似是有所感应,快速涌现而来,随着魔力越聚越多,程亮快速揉搓好一会,将魔力压缩到一定程度后,气态转化为液态,随手抛向空中。
巨大的热浪在空气中流动,好奇的银洋只是去吸收一下,整个人都感觉到燥热的得慌,
“冰晶结界。”
随着程凉呐喊声落下,被他抛到空中的魔团,碰见对方的火息,刹那间,化为浓浓的薄雾,飘散在程家的底盘上,看着触手可及的薄雾,银洋斗胆摸了摸,别说还挺舒服的。
等到薄雾全方面覆盖后,前方的大长老突然出声道:“大家不要离开雾罩。”
滔天的魔力伴随着热浪,大范围的朝着程家所在方向笼罩过去,接触的瞬间,看似清盈剔透的雾罩泛起丝丝涟漪,伴随着的还有蒸发掉的白色气体,看的众人胆战心惊,生怕这雾罩会随时破裂开来。
高手过招,全都是大范围输出,看得银洋一愣一愣的,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精彩的地方。
这样的魔技,让他现在施展,肯定是施展不出来,况且,退一步说,就算是能施展出来,也是当场被掏空,更不要说跟对方过招,纯粹是行不开,活腻歪了。
焦灼的战斗牵挂着每一个人的内心,有的则是额头冒汗,还有呼吸变缓,只有最前边的两位当事人,还挺风轻云淡的。
好像双方对碰,最少有一方会很急,张杰也不恼怒,手中闪现出长枪,这把枪仔细看去不是锻造出来,竟是用魔力凝聚的。
魔力还能凝聚武器,这又一次刷新了银洋对强者的认知,好奇的他只能憋住,毕竟在这种场合不是问话的时候。
不想被碾压的张杰选择主动进攻,不说碾压对方,他心知没有那个资格,但至少要扳平局面,挽回面子。
“速度还挺快,”银洋时刻盯住道。
以为没人回复他,忽然,香凝道:“瞧见没,他的武器很特殊。”
“特殊?”银洋不解道。
“对,他的武器应该附加有某种属性。”
“香凝姐能看出来是什么属性嘛?”
“没有上手,光凭眼力,根本看不出来,只是心里感受罢了。”
银洋点了点头,也就这种情况下,俩人才会聊一聊天,平时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搭理。
其实,选择什么样的派系就决定着自身会处于什么样的姿态,像程亮这种水系,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进攻,更何况他也不是挑衅的一方,只会在少数情况下,例如遇见木系的时候会转换。
不慌不忙的程亮,双手在面前作碗状,一个水球状物体浮现在手心中,他猛地握紧,丢了出去。
枪尖直直刺入水球,正当大家以为会瞬间破碎的时候,水球竟挂在长枪上,张杰甩了半天,也没能甩掉,干脆扔掉后,再度凝聚一把。
然而,程亮好像就是要恶心他,继续之前的路子,这可把张杰给气的没脾气。
不知不觉间,众人也没了之前的恐惧心理,逐渐变成吃瓜群众,开始小声讨论起战况来,浑然忘却各自族内正在经历生死存亡的重大转折点。
看场面一度陷入焦灼姿态,玉秀担忧道:“你说他们俩谁会赢。”
摇了摇头,银洋无奈道:“这种层次的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瞬之间,前期很难预判出来。”
意思很明了,这会还占据上风的,一个疏忽大意,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被斩杀,所以说,修行,每一次都是劫后重生,且逆天而行的事情,不比其他事情轻松的。
点了点头,不过,玉秀的侧重点不在对战技巧,而在于伤口深浅和如何医治。
瞧场面没有出现碾压趋势,张杰喘着粗气,回身收起拐杖,他可不会以命相搏,尽管那样可能会获得成功,可胜利的果实终究是要被别人所采摘,瘫倒在椅子上,好一会才缓过来,在别人看来他或许是个落败者,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一时的成败不算什么,站到最后的才有资格笑。
程亮淡漠的看着对方,也不说话,还是程家族人起哄,忍不住开玩笑道:“这就不行了?张族长可还需要补一补啊!实在不行来我程家药铺,补肾这方面我程家是一流的,肯定让您年轻二三十岁,夜夜有惊喜,年年当新郎。”
刚端起茶杯,张杰没来得及喝几口,瞬间被气的吐了出来,猛地将茶杯摔在桌上,手掌在上面研磨,燥热的微风吹过,将其粉末吹的无影无踪,尽量克制自己,怒极反笑的他仪态慵懒地打了一个响指,后方的长老们纷纷站了出来,当然还有程家人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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