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张乾蹲在田埂边琢磨活计时,耳边飘来了薛五那惹人厌的声音:“你那本啥子盗墓笔记我瞅都不瞅,无携,我是诚心诚意来找你做笔买卖的,你就让我瞅瞅你那个匣子,里头的玩意儿,我只拿一件,就指望着老六这手提箱的钱,全归你了。”
无携慢条斯理地应道:“薛五爷的话,要是能当真,我这日子也不会混到今儿这个地步!”
薛五不依不饶:“无携,你给我听好了,早几年我还敬你三分,现今你在我眼里,那就是一文不值。我开出的条件,那都是左思右想过的,你压根就没法子推辞!”
无携瞥了薛五一眼,淡声说道:“要是我真的推辞了呢?”
薛五摇了摇头,又接着道:“也难怪你二叔不待见你,别耍小性子了,你缺的是银子,不是那些不顶饭吃的面子。我这钱,明面上是买你的玩意儿,实际上你就是给了我个机会,成不成还在两可之间,这是咱俩的机会。”
......
无携冷笑一声:“呵,你知道我那一丁点消息值多少银子?你那点儿小箱子的钱算个啥?你那店铺我都盘得下来,薛老板,你这一口价可是咬得够狠的啊。”
薛五叹了口气:“行,那我就瞧瞧,今儿谁能上你这拍卖会的门!”
无携转向张乾:“成,咱们就摆开阵势,瞧瞧薛老板今天带足银子没,想要我的盗墓笔记,可没那么便当。”
一旁的老六接口道:“他这是不想接招啊。”
薛五满是信心地说:“你放心,他一定会接的。”
此时另一边,在薛家杂货铺,没去拍卖会的邹老板等人正围坐着喝茶,忽而店门被推开,缓缓走进一位身穿蓝布衣裳,鼻梁上架着一副旧铜边眼镜,提着个带着年月痕迹皮箱的男子。
几位正饮茶的大汉面露讶色,男子走到桌前,扶了扶眼镜,悠悠开口:“薛五在不?‘三六七’在不?”
孙副掌柜搭腔:“不在,你找他啥事儿?”
男子没理会旁人,高昂着头:“他在哪儿?”
邹老板见男子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火气上来了:“你哪位啊?”
男子看了看手腕上的怀表,直接越过邹老板,对孙副掌柜说:“等他回来,让他到这儿找我,银子我都备好了!”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名刺递给孙副掌柜,而后大步流星离去。
孙副掌柜看着名刺上的名字,一脸惊愕。邹老板急不可耐地问:“这谁啊?神气活现的,看我就想给他一拳!”
孙副掌柜皱着眉:“霍道夫。”
一旁沉默已久的刘馆长嗤笑一声:“你要打得动他,还至于在薛五面前低三下四?霍家你总该听说过吧?这位就是霍家年轻一代里最出挑的霍道夫,你惹得起霍家吗?”
一听刘馆长提到霍家,邹老板也不言语了,摆明了惹不起。
孙副掌柜倒还镇定,只是诧异地问刘馆长:“没听说薛五和他有啥生意往来啊,他准备的啥银子?除非……”
邹老板似乎想到了什么:“除非薛五背着我们,在无携那捡了个大漏!我就知道这老滑头不老实!不行,我得去瞧瞧。”说完起身就要走。
孙副掌柜觉得邹老板说的有点道理,急匆匆地问刘馆长:“薛老板会不会有些应付不来啊,咱们要不要去帮衬帮衬?”
刘馆长沉思片刻:“应付不来不太可能,凭薛五的家底,不应该啊。现在咱们不去,估计就他一人参加,除非是真有好东西,不然以他在圈子的分量,寻常玩意儿没人敢不给他面子!要么咱们也去看看?帮帮他……”
孙副掌柜看着刘馆长那副老谋深算的模样,心里明白,什么帮薛五,还不是怕薛五独占便宜。
孙副掌柜连忙道:“那咱们也赶紧去看看吧,便宜不能让薛五这老狐狸一个人占了。拍卖前说得天花乱坠,现在想独吞,当初若不是你刘馆长支持,说不定我们现在也在拍卖会上捡着宝了。咱们联手,薛五也不怕,走吧刘馆长,别磨叽了,晚了可就真喝西北风了。”
刘馆长正要说什么,却被孙副掌柜一把拽起,无奈道:“哎哎,别拉扯啊,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咱答应了薛五,这会儿去合适吗?”
孙副掌柜眼巴巴地看着老狐狸刘馆长,急切地说:“有啥不合适,他不讲情义,就别怪咱们无情!走吧。”
此时的昊山小舍,拍卖会显得格外冷清,全场也就薛五和老六两人坐着,比来的客人还多。小白站在一块破旧的木板前,权当那是拍卖台,精神抖擞地喊着:“昊山小舍,土货拍卖大会,正式开场!下面,我们推出第一件货,青花瓷冰裂纹坛子!”
台下的老六一脸懵地看着小白,像是看个傻子:“哎哎哎,你小子吃错药了吧?就咱俩,你拍给鬼看呢!”
小白像是根本没听见老六,继续吆喝:“起价一千五,有人出更高的没?一千五,有没有人出价的?最后问一遍,一千五,有人出更高的没?”
薛五转头对老六说:“你去看看兄弟们来了没。”
外头的拍卖会尴尬进行着,屋内的无携和张乾却坐立不安。
无携在房内来回踱步,脸上也露出几分焦躁……
张乾瞅着无携忙得跟蜜蜂似的,东奔西走的,到底还是忍不住开了腔:“胖爷这是哪一出,咋还不见人影?关键时候玩失踪,得了,也别团团转了,急也没用。说实在的,胖爷万一真不来,你真要把那《古墓札记》给扔出去不成?”
无携心里头犯嘀咕,嘴上还是宽慰道:“莫慌,我信得过胖爷,准能及时赶到。咱先想法子拖拖时间,等着胖爷回。”
话音刚落,胖爷“哐当”一声推门而入,无携心头的大石这才落地,略带责备地说:“咋整这么久哩?”
胖爷瞧着无携那急乎样,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刚出炉的《古墓札记》,得意洋洋地问:“咋样?嘿,咋样嘛?”
无携手里拿着那本仿制的《古墓札记》,故作赞赏地说:“成,挺像模像样的,哎,里头内容也编得有板有眼,真假难辨哩。翻着翻着,不对劲儿了,抬头一看胖爷,咋就半本?你这叫我怎么拍卖去?”
胖爷瞅着急得直跳脚的无携,赶忙解释:“实在是时间紧迫,跟你说啊,那小姑娘,精灵古怪的,非她不可。她就肯做半本,换个人,根本搞不定。你先搁这儿,告诉你,还没干透呢,人家说要三四个时辰呢。你得动动脑筋,现在拿出去指定露馅。行嘞,兄弟,你自个儿多留心,我还有事儿得处理。”
无携对着这半本《古墓札记》也是没法子,死马当活马医吧,冲着胖爷说:“去吧,知道你得去找飘飘,辛苦了哈,回来请你吃土鸡炖蘑菇,这里我跟张乾盯着,放心吧。”
胖爷摆摆手:“行了,你欠我的饭局数都数不清了。我先撤,有啥解决不了的,记得给我电话,别怕麻烦。祝你好运。”
张乾瞧着桌上那半本《古墓札记》和真本,乍一看,还真难以分辨。他打趣道:“没事,拖拖时间,等干了,薛老五哪能看出真假。”
正当中屋里的无携和张乾想着法子拖时间,外头忽然闹腾起来,定睛一瞧,原来是刘馆长一行匆匆赶来。无携见刘馆长他们到了,一颗心才算落了地。无携拿着那半本《古墓札记》,和张乾一块儿走出房门,对着众人说:“还以为各位不来了呢,我手上的可是《古墓札记》。拍卖只收现大洋,大伙儿别在这瞎吵吵,该琢磨着怎么凑银子。你们瞧薛老板,天没亮就揣着大洋来了。”
无携这一说,无异于火上添油,晚到的刘馆长几人更是一肚子火憋不住。
邹老板抢先开腔:“我就说不对劲,把咱们晾一边,自个儿带着大洋捡便宜,薛老板,你可真有你的!”
薛五闻言,瞪了无携一眼:“行啊,算计我,高,实在是高。”
无携淡淡回应:“还不是跟薛老板您学的,我还嫩着呢。”
薛五那眼神恨不得吃人,无携却视若无睹,径直走到拍卖桌前宣布:“《古墓札记》拍卖,现在开始。”
薛五大声喊:“等等!”他转过身对刘馆长他们说:“诸位,咱先前不都说好了吗,这事我来做主。你们几位突然插一脚,这不是破坏规矩嘛。二爷知道了,往后还想不想在道上混?”
邹老板不服气:“别拿二爷压人,二爷能不能回来都两说,我看你是想独吞,你先不守规矩,还好意思说我们。”
薛五连忙指责:“邹老板,你这是几个意思?你不盼二爷回来是吧?”
邹老板被薛五这么一吓,连忙澄清:“不是那个意思,我也盼着二爷平安归来。”
薛五见遮掩不住,索性摊牌:“不管二爷回不回来,这《古墓札记》我薛五要定了。大伙儿都知道我志在必得,现在跑出来跟我争,什么意思?看不起我薛五?还是按老规矩,我要一半,剩下的你们分!”
薛五接着说:“我薛五什么手段,你们清楚。为了《古墓札记》,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刘馆长笑笑:“都是生意人,你还能怎样?别放狠话了,大家心里有数,《古墓札记》值多少,明镜似的。”
孙副总插言:“拍卖嘛,规矩大家都懂,价高者得!有了《古墓札记》还怕没钱?行了,无携,开始吧。”
薛五怒道:“好啊,翻脸不认人了是吧?以前可不是这样,喝茶时糊弄我,那洗头妹的下场你们又不是没见过,想试试?”
刘馆长闻言,手指薛五,声音微颤:“薛五,你想干啥?”
薛五瞪圆了眼:“谁敢拦我,试试看,我薛五保证他走不出这个门。”
众人见薛五动了真格,无奈之下只好坐下静待拍卖。
见众人服了软,薛五回头冲无携喊:“都没人出声,这《古墓札记》是我的了!”
无携见众人默不作声,只得一锤定音,请薛五验货。这时,一旁的张乾迈步上前,挡在薛五面前。
薛五望向无携:“啥意思?”
无携面不改色:“验货当然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道理,你不懂?”
薛五恍然大悟,冲着老六挥挥手,老六便将手提箱递给张乾。张乾仔细检查后,对薛五说:“数目不对头啊!”
薛五眯起眼,盯住张乾:“差额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该让我验货了吧!”
张乾也不迟疑,直接开口讲道:“瞅瞅货色倒是可以,不过你银子没带够,就只让你瞧一眼半拉子,是上半截还是下半截,你自个儿拿主意。”
薛五眼珠子在那桌上的《寻龙秘录》上转悠了好一阵子,这才慢悠悠地说:“我就瞅瞅下半截。”
张乾微微一笑,道:“薛掌柜好眼光,《寻龙秘录》可是无携他爷爷年轻时候就开始捣鼓的,大多宝贝都在下半截,看下半截也成。”
说着张乾就拿起块布准备遮住《寻龙秘录》的上半部,手刚一举,就被薛五按住了。
薛五笑得狡黠:“咋地,急着盖起来呢!你心虚啥?”
张乾苦笑:“我哪里心虚,你不说是看下半截嘛。上半截是无携他爷爷年轻时瞎划拉的,哪有什么大阵仗,不值得一观,下半截更适合您。”
薛五听了这话,心里更觉不对劲,直勾勾地看着张乾:“你怎知道,你也看过《寻龙秘录》?”
张乾眼珠子都不转一下,直截了当地说:“你别管,话放这儿了,信不信由你。”
薛五琢磨了一会儿,仍是觉得哪儿不对,总觉着张乾没这么好心提醒自己,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薛五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对着张乾说:“不是我不领情,实在是我没见识过《寻龙秘录》,不从头开始看,那多没意思,我还是选上半截吧。”
一旁的无携听了这话,脸色更是惨白了几分。薛五一看,愈发认定上半截重要。
他朝老六招了招手,老六带着个小丫头片子过来。薛五对小丫头说:“你给我好好记着,一字一句都不能落,叔有赏,去吧。”
小丫头点点头,捧起《寻龙秘录》认真翻看起来。
日头西斜,夜色悄悄爬了上来,不知不觉几个时辰就这么溜走了。
无携终于忍不住问薛五:“你说的那个洗头丫头啥来头?莫非是叶飘飘?”
薛五不当回事儿,随口答道:“对,就是她。手艺倒是不赖,可一直偷偷瞄着我,前几天还顺了我的东西,被我发现了,手底下的兄弟去追她,哪想到追到个岔路口,出了车祸,当场就没气了,尸身还在太平间冰着呢,之前没跟你们说,怕你们受不住。”
听薛五这么一说,无携使劲憋着眼里的泪花,声音有点儿哽咽:“薛五,这笔账我记下了,善恶终有报,你好自为之。”
薛五却不以为意,得意洋洋地说:“无携,无家不会忘了你的!走吧。”
薛五刚走,胖爷的电话就到了,接通一听,胖爷那响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哎,是不是该整一顿火锅乐呵乐呵,嘿嘿嘿。”
无携语气沉重:“胖爷,你得挺住,飘飘她,她去了。”
另一边,张乾刚想安慰无携,耳畔却传来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叮】
【恭喜宿主化解拍卖行危机,奖励已送达】
【恭喜宿主获得5%白虎血脉-探秘值】
宿主:张乾
技能:特种兵体质(高级)、全能驾驶精通、古法鉴定术、全才机关术、黄金瞳、龟息大法、鬼哨子、听雷探穴绝技(高级)、玄铁剑法、缩骨功、操纵雷声技能(初级)、记忆术技能、夜视眼……
血脉:饕餮血脉(30%,开启智慧增强)白虎血脉(10%)
背包:黑金古刀一把、顶级摸金装备、护甲、棺露、古书、玄铁剑、人手贝、青铜酒具...
任务:终极任务已开启已获得探秘值
虽然任务简单,奖励尚可,但得知飘飘去世的消息,张乾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这一夜,无声无息。另一边,薛五回到家就让小丫头连夜默写下《寻龙秘录》的上半部,边写边念叨:“土者,气之源,有土斯有气,气者,万物之母,有气斯有万物。”
一旁的老六听得云里雾里,不解地问:“这是啥呀,听着好像全是废话,神神秘秘的,咱别是被无携给玩了吧。”
薛五有些不耐烦:“你丫稳着点儿,你懂个屁,这叫龙纹密文,用字码成的地图,按特定密码表解,能还原成图,等着瞧。”
说着,薛五就开始描画,越画越不对劲,最后画出个咧嘴笑的狗头。拿着这图,薛五双手颤抖,怒吼道:“无携把咱们耍了,不知好歹的东西,叫上兄弟们收拾他,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想再见他二叔最后一面了!”
一旁的老六见薛五火冒三丈,小声嘀咕:“老大,咱最近闹得动静有点大,不如先避避风头,忍一忍风平浪静嘛。”
薛五根本不听,直接说:“避个屁,叫上兄弟们围了昊山居,我今儿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我就不姓薛!”
正要带人出门,哪知刚到门口就撞见俩税务局的,薛五只好压下心头怒火,低声说:“哎哟,税官爷怎么亲自上门了,咱可是守法公民,一分税也没漏缴啊。”
税务局的人面无表情地说:“有人举报你们进行大额现金交易,数额超过百万,现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薛五无奈回答:“咱这古董行当,大额现金交易不正常嘛?百万的古董多了去了,为啥单盯上我?
税务局的人道:“但我们听说,你花了几十万买了个破本子,这显然是可疑交易行为!请配合我们调查!放心,这不是定罪,只是有人举报,例行公事罢了。”
...
税务局的人面无表情地说:“有人举报你们进行大额现金交易,数额超过百万,现请你回去配合我们调查!”
薛五无奈地回答:“咱这古董行,大笔现金交易不很正常嘛?几百万的古董多了去了,为何偏偏盯着我?
税务局的人解释道:“然而我们得到消息,你花费数十万购买了一本旧笔记,这是很明显的异常行为!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别担心,这只是调查阶段,并非定罪。”
...
薛五正要跟乡里的税管员走,忽见胖叔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心头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朝着薛五便是一阵推搡。两人最终都被带走了。
村卫生所里,张乾、无携他们瞧见了飘飘,飘飘的娃儿哭得撕心裂肺,众人心里都如针扎般难受。
无携对着门外站着的刘会长说:“薛五那家伙,多的是歪门邪道的进账,他那‘三六七’后面藏着一套造假的把戏,你们跟他混这么久,多多少少沾了点边,若不是你们做得太过分,我也不会下此狠手。这是报复也好,反抗也罢,像我这样半只脚踏进黄土的人,你们是招惹不起的,这点你们该明白。薛五嘴巴硬,不肯认,但他逃税漏税的事,一查一个准,至少短时间里,他不能再给你们带来好处了。拍卖会上你们得罪过他,等他出来,定不会饶过你们,凭你们现今的家底,可再惹不起了。”
见刘会长仍在犹豫,无携从包里摸出一本《古墓探秘》的手抄本,对刘会长接着讲:“现在我把这本《古墓探秘》给你,只要你一封举报信,薛五就再也别想出来。这本书带给你们的价值,远远超过你们的损失,咱俩合作,双赢的局面,你好好想想。”
见刘会长依旧举棋不定,无携作势要走,收起手抄本,对刘会长言道:“你不收也不要紧,你们那帮兄弟里,总有几个胆大的。到时候结果都一样,你们再想分一杯羹,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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