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嘉许的语调透着急切,主墓室里气氛压抑,四周能见度又低,即便打着电筒,也跟摸黑差不了多少!
“他娘的,你给胖爷我闭嘴!”
领头走在最前头的王月半终于按捺不住,转过头来,压低了嗓门,沉声喝道:
“蒋嘉许,你给胖爷我听好了,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别再胡闹,要不然就让你打头阵探路。这儿是主墓室,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你给胖爷我想清楚了!再啰嗦,胖爷我第一个拿你当探路的鸡崽子!”
王月半两眼一瞪,透出几分狠厉,这是他头一回在众人面前显露出了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硬汉”本色。作为摸金校尉,他经历过无数古墓凶险,骨子里那股子倔强劲儿,在真正的危险面前,便如同火山般喷薄而出!
蒋嘉许嘴巴微张,半晌憋不出一个字,显然是被震慑住了。队伍里另外两个学府来的女娃连忙把他拽了回来,缓和了众人紧张的情绪。
“呼,胖爷知道你们心急,但事儿得分个轻重缓急。这尸煞八卦阵,有八面青铜旗,对应的位置玄妙复杂。”
“咱们摸金一门的分金定穴术,这次的关键是要找到奇门遁甲中的生死门交汇点。胖爷我没记错的话,那儿该有个‘空门’,很可能是出去的唯一路径。”
话音未落,王月半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下意识地问道:
“哎!那个不是胖爷多虑,你们有没有听见啥不对劲的动静!”
王胖子这一问,顿时让众人屏息,脚步齐停,主墓室里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就在这样的寂静中,一阵细微的“咔咔”声隐约传来。
人群中的吴邪原先疑惑的神色瞬间变了三变,他伸手勾住王月半的脖子,一把将对方拽向青石地面上。
“趴下!都给我趴下,这是‘伏弩’!”
众人反应迅速,危急时刻没人敢拿命开玩笑。
“咻咻!”
紧接着,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从主墓室两侧的黑暗中飞出数十支青铜弩箭,这些箭矢短小精悍,虽轻却疾如闪电。
青铜箭矢从匍匐的人群头顶掠过,随即消失在主墓室另一侧的幽暗之中。
“哎哟!胖爷我差点儿魂儿都吓飞了,吴邪,要不是你反应快,胖爷我这回怕是交代在这儿了!”
王月半从地上爬起,顺手拉了吴邪一把。
“咳咳!”
吴邪轻咳一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解释道:
“早先见着那‘帝国军弩’时,我就猜到主墓室可能还有类似的机关。我曾在一本‘笔记’里见过一种神秘的‘伏弩’。弩即箭矢,伏弩便是暗藏于墓葬的‘死穴’或必经之路上,触动机关便能自动发射的机械装置。”
“这玩意儿还有个别称,在别的古籍里叫‘机弩’,是种半自动的机械弓。”
听了吴邪的解释,一旁的王月半不禁咋舌:
“嘿!你别说,咱大夏国历史悠久,一千五百年前就有了‘半自动’的机械玩意儿!可惜了这东西肯定是嵌在石壁里的。”
王月半拍了拍身上的土,正准备继续前进。
这时,人群中吴天蛟忽然出声:
“等等,你们看那边是啥!”
蓦地,一道黑影趴在不远处,模模糊糊的,像个人影.。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众人下意识又要趴下,以为又是主墓室的“伏弩”启动了第二波攻击。
但细想之下,吴天蛟话中的“意味”似乎比伏弩更让人胆寒!
“嘿嘿,吴天蛟兄弟,自家兄弟,你这可就不厚道了。胖爷我知道你想考验大伙儿的耐心和警觉,但得分时候啊。”
“刚才阿宁的强光设备已经把主墓室照了个遍,胖爷我敢打包票,那时绝对没见着人影或是尸体!”
王月半的语气异常坚定,他拍着胸脯,对自己的话信心满满。
吴天蛟挑了挑眉,见众人一脸疑惑,也反应过来:
“难不成用了搬山道人的独门绝技‘卷轴魁星踢斗’后,我的视力比在场的各位要好些?”
吴天蛟没打算深究这个问题,他的目光前方确实出现了一具趴在地上的人影。起初因匆忙没看真切,但现在他能确定,因为那不动的人影离自己约莫有六七十步远。
“大家都把手电筒照我指的方向,光聚在一起,这样就能看清楚了!”
众人见吴天蛟神色凝重,不像玩笑,纷纷照做。
强光汇聚,众人眼前的情景变得清晰!果然,前方六七十步远的青石地面上趴着一个人影,尽管仍旧模糊,但足以证明吴天蛟所言非虚!
王月半一眼看到那人,嘴巴张得老大:
“老孔!嘿!孔正业,胖爷我眼花了吧!你好好看看,这家伙是不是四天前跟咱们一块儿的?我记得这件衣服,好像是你表弟穿的!”
“哎呀,不对头咧!胖爷我分明记得这小子一钻进主墓室,刚从盗洞蹦出来,就着了道,当场就没了气,咋地,他的尸首咋会平白无故地躺这儿了呢?.”
王月半嘴里念念有词,一脸的不可置信,望向身边的孔正业,指望能从他那儿讨个说法。
可眼前这一幕,吓得王胖子一激灵,只见孔正业不知何时,双眼瞪得滚圆,血丝密布,额头上青筋暴起,不等王月半开口,
孔正业一个转身,嗖地就往外冲。
“哎哟喂,老孔你糊涂啦,咱还在那尸煞八卦阵里头呢,别乱窜啊!就算是你亲表弟,也不能拿自个儿的命去换啊!”
王月半见状,急得直跳脚,却又不敢追,只能张大嘴干着急!
冲在前头的孔正业,两眼通红,对旁人的喊叫全当没听见,一头扎向那有光的地方。
就在这时,众人耳朵里猛地响起“咔咔”的怪声!
显然,主墓室里的啥机关让孔正业给触动了!
“大伙儿跟上,别愣着!尸煞八卦阵的机关已经动了,站着不动就是等死,咱们跟着老孔,至少他那条道现在还算安全!”
王月半话音未落,脚底生风往前冲,吴天蛟拽着吴邪紧跟其后。
跑了十几丈远,只见孔正业身形一矮,紧接着一个踉跄,半截身子往下一栽!
“老孔!”
王月半一声大喝,这玩意儿他认得,掉下去哪还有活路!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窜出,段涛脚下一蹬,竟腾空而起,大跨步飞跃三丈有余,那肌肉爆发力惊人。
他在空中一个翻身,直奔孔正业而去,上半身一俯,两人一同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哎呀妈呀!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兄弟情深?‘互帮互助’也不是这么个帮法吧?”
王月半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是主墓室里常见的穿心连环翻板!”
人群中,高大的青年蒋嘉许忽然开口:
“管它什么穿心连环翻板,救人要紧啊!”
可王胖子却突然停下脚步,摇了摇头:
“唉,晚了!”
“穿心连环翻板就是在墓道中间挖个坑,坑里布满了刀锥。坑上面铺几块木板,板中间有轴,每块板下面挂着同样重的小物件,像天平一样平衡着!”
“板上有遮掩物,人一站上去,板子一翻,人就掉坑里,落在刀锥上,刀尖直接穿过盗墓人的胸口和五脏六腑,惨不忍睹。”
王月半说到这里,语气透着几分凄凉:
“前面地上趴着的,正是孔正业的表弟,刚出盗洞就中招,被那穿心连环翻板上的长矛扎成了‘筛子’。”
“嘶.....”
学府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掉进坑里的段涛和孔正业,怕是凶多吉少。
场面太过惨烈,众人不自觉地转过头,不忍再看!
“别瞎猜了,还有转机,你们看,段涛的两只脚后跟正好勾在了墓穴陷阱的青石边缘上!”
吴天蛟突然出声,因他眼力稍好,能清晰见到段涛的鞋还挂在青石边上。
一听还有救,众人二话不说,忙上前,合力拽着段涛的脚踝,把他从那“穿心连环翻板”里拉了出来。
此时,段涛的手紧紧抓着孔正业的手腕,没让他真摔在那些金属长矛上。
“哎,老孔你这是何苦呢?”
王月半望着仍有些惊魂未定的孔正业,半晌说不出重话,只摇了摇头。
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尸首,离得近了,王胖子看得真切,这一看不打紧,他简直怀疑自己眼花了。
“伤呢?这尸体身上竟然没有伤口。”
“不对!不是这么回事!”
吴天蛟忽然打断王月半,手电筒照向那尸体:
“你们听说过‘自缢’没?”
“眼前这尸体,皮肤发紫发黑,像是乌云凝聚,头发散乱,血管堵塞。”
这人极有可能是上吊或是窒息而亡的...
这...是尸僵!?
吴天蛟沉重的话语在主墓室里并不响亮,却如千斤重锤,沉闷地压在众人心头!
特别是王月半,脸上肌肉抽搐,满是不可思议:
“自缢?上吊?尸僵?”
“说实在的,要不是胖爷我亲眼见过这人‘断气’的场面,还真差点信了你的话。天哥,咱俩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次是不是‘看岔’了?”
“没事,胖爷我一点也不介意,只要你天哥把事情说清楚,这点小事不算啥!”
王月半嘴上说不信吴天蛟,身体却很诚实,本想上前细看那已死去多时的人,现在却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咚咚!”就在这一刻,人群中那位圆心大师双手合十,缓缓从阿宁身旁踱步而出,他紧闭的双眼微微张开,透出一丝慈悲。
“阿弥陀佛,王施主,此乃非意气用事之时啊。”
“哎呀!你这光头和尚!”王月半心头火起,却终究没让那些糙话溜出口,毕竟圆心和尚盘坐念诵六字真言的模样,还在他脑中清晰如昨。
“咳咳!咱胖爷不过是疑惑眼前这一切,毕竟亲眼所见才是真,耳听未必实。四日前,咱们亲眼瞧见孔正业那表弟落入机关,命丧当场,可如今身上的伤痕全无,本就古怪,再添上什么上吊、窒息之说。”
“若真如此,胖爷我对着老天发誓,过去的几十年活像是梦一场!”
王胖子的话音里满是不容置疑,他能接受这眼前的“怪事”,却无法接受亲眼所见的事实,转眼间变成了另一番“离奇死亡”的景象!
圆心大师不恼不怒,静待王月半说完,他年轻英俊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和煦的微笑:
“王施主莫急,且听贫僧一言!”
言罢,圆心大师目光平和地望向前方,语气淡然:
“贫僧也曾博览群书,在某古籍中偶得一记!”
“凡人亡故,颈部、背脊、两胁、双臂、双腿乃至双脚,若有微红,乃因人死后仰卧,血液下沉,谓之‘血坠’。”
“若人吊颈而亡,血脉不通,身现紫黑,状如乌云凝聚,此乃‘血变’,若颜色稍浅,呈青紫肿胀,则血变未深。”
“咳咳!圆心大师,那个能说点咱乡下人能懂的不?”
王胖子尴尬地挠了挠头,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你学问高深,通晓大夏联邦的典籍,胖爷我一介‘挖土人’,肚子里没多少墨水,咱能不能通俗点!”
“这家伙,真是无可救药了!”
一旁的吴邪伸手捂住脸,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与王胖子拉开距离,装作互不相识。
真是太丢人了!
吴天蛟在一旁暗暗摇头,这个“摸金校尉”实在让人难以捉摸,一会儿似能独当一面,领着大家冲锋陷阵,一会儿又成了个“拖油瓶”!
看来,干什么都得有点“真材实料”才行!
“王月半,圆心大师刚说的‘血坠’、‘血变’、‘血障’,都是大夏联邦早年的说法,现在统称‘尸斑’。”
吴天蛟将手电筒的光束再次照向前方那具趴着不动的遗体,心中愈发沉重。这尸体实在是“邪门”得很:
“平日里,我们可根据尸斑的位置、形态,推断死者倒地时的姿势、受压情况,甚至判断尸体是否被移动及何时移动。”
“但按你说的,这具死亡超四日的遗体,不仅没有伤口,连尸斑都没有,这怎么都说不通。”
“这么久过去,你这位‘兄弟’的肌肉应已松弛,面部、下颌都会松垮,失去生前的表情,可他面容狰狞,这也解释不通!”
“最关键的是,死后不久,肌肉会逐渐僵硬,关节固定,口不能开,颈不能弯,四肢不能弯曲。”
“可你们睁大眼睛看看,一个死了四天以上的人,身体竟还保持着死后一至三小时内才会出现的‘尸僵’状态。”
“通常,死后三天,尸僵就会开始缓解。”
吴天蛟虽语速不快,但每一句话都极有分量。在蓝星上的这些知识,在大夏联邦同样适用。
若此时给吴天蛟一副黑框眼镜,他几乎能化身“科学侦探”,为众人剖析这“科学谜团”!
“不!不管发生了什么,他始终是我‘表弟’!”
一旁蹲坐在地的孔正业终于回过神来,他挣扎着从主墓室的青石板上站起,眼中闪烁着毫不退缩的坚决。
“管他是‘妖魔鬼怪’还是‘魑魅魍魉’,我表弟的遗体,绝不能就这样无人问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