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他已自我定义为立功了!
“是什么东西,你看清楚没?”胡八一皱眉,那血迹看着眼熟,是活物无疑。
“不太,不太清楚。”王胖子哪敢细说,生怕别人误会他误伤。
“胖子,说清楚,看清了就是看清了,没看清就说没看清。”胡八一训斥道,“什么叫不太清楚?!”
王胖子定了定神,耸了耸肩,比划起来。
“不好形容,怕直接说出来吓着你们。”边说,胖子边望了阿香等姑娘一眼。
杨倩儿拉着阿香的手,“阿香妹妹,莫怕。”
“嗯,我懂。”阿香声音颤抖,已感到危险,只是不明究竟,内心恐惧难以言表。
“老胡,别急,听我细细讲来。”王胖子见远处张乾已无踪影,这才转身对众人说。
“那东西,就这么点高。”王胖子比划到自己腰间,“当然,它弓着身子,但就算站直了,也到不了我胳肢窝这儿。”
“不过,它那一身打扮,还真像个人!”
“真像个人,什么意思?”雪莉杨紧张起来,生怕王胖子误伤好人。
“放心吧,我可不会伤了好人的!”王胖子忙摆手,“明显是死人身上的衣物,好几年没洗的模样。就像有的猴子、猩猩也会模仿人的动作,这样解释清楚了吧?”
“两腿的怪物?!”胡八一总结道。
“对头!我要说是小矮人,你们肯定心生怜悯,确切地说是两腿的怪物,但穿着死人的衣裳。若非胖爷我眼疾手快,怕是要着了它的道!”
王胖子这么一描述,众人都感到脊背一阵寒意。
侏儒?
两腿怪?
这年头,大家还没见识过霍比特人的电影,难以描绘那种画面。
但《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的故事总归听说过。
“你没把它打死吧?”阿香听了,同情心涌上心头。
“没!绝对没!”王胖子连连摆手,“它虽对我凶狠,但我只打中了它的胳膊!”
“随后它转身飞快逃了,乾哥就追了上去!”王胖子指着远方。
“真的?”阿香眨巴眼睛问。
“没错,我刚才也瞧见了。”最先冲出的小哥抱着布包里的黑金古刀,淡淡道。“我看乾哥是想活捉。”
自己没追,只因这小妖怪还不配让他动用黑金古刀。
“乾哥一个人追去,会不会有危险?”杨倩儿担忧起来,向小哥投去求援的目光。
她自然记得清清楚楚,那次她和张乾都陷于危难之时,正是这位小哥,英勇地拔刀相救。
“我先去探探,你们几个守好营地。”小哥经验老到,担心高手们都出去会中了那些狡猾妖怪的调虎离山计。
“我也去瞧瞧。”胡八一对着彼得黄和明叔看了一眼,“明叔,就让彼得黄守营地吧。”
“成。”明叔微微点了头,眼角余光扫过彼得黄,“你那家伙什儿带足了吗?”
“放心,多的是。”话音刚落,彼得黄便从腰间解下那把加长了枪管的沙漠之鹰,扔给了胡八一。“接着。”
“那我就不客气了。”胡八一知晓彼得黄携带着满满一箱武器弹药,便不再推辞。
“我也不落下!”胖子不愿落后,抓起他那仅有两发子弹的小土枪,也一溜烟追了出去。
可刚冲出几十步远的小哥,忽地止步,转身折回了营地边。
“咋回事?”胖子一脸好奇地问。
“回来了。”小哥语气平淡,答得简单。
随即,他立于篝火旁,怀里紧抱布袋裹着的黑金古刀,目光投向远方,似在期盼张乾的归期。
“小哥这么说,乾哥怕是要回来了。”雪莉杨见小哥回答得简练,怕其他人不解,便补充道。
“若有危险,小哥怎会返来?大家都放宽心,耐心等待便是。”雪莉杨见杨倩儿仍旧忧心忡忡,连忙宽慰。
果不其然。
不过片刻工夫,一道熟悉的身影自夜幕中渐渐清晰。
张乾步入篝火照明的范围内,身形轮廓渐显,随之是那张熟悉的脸庞。
“哎哟!”阿香惊叫出声。
“那是什么怪物?”胡八一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张乾手里还提溜着一样东西。
宛如一具恐怖的玩偶。
身上披挂着破烂的衣衫,脑袋上扣着一顶硕大的宽檐帽。
“这不就是胖子说的那玩意儿吗?”胡八一迅速回过神来。
“对头,就是它!”胖子揉了揉眼睛,定睛细看,确是那小妖怪无疑。
张乾走到熊熊燃烧的篝火边,将手中的物事往火堆旁一撂。
让众人看得清楚,确认除了身形略似人形,面貌与身躯细节更接近兽类。
这一来,众人心里踏实不少。
“回来时我绕了一圈,没发现其他同类的踪影。”
“估摸着它独自行走,或是脱离族群,亦或是做斥候的,外出打探。”
因此,张乾不能放它走,若让它通风报信,引来不知多少同类,且无法断定它们是否同它一般强健善战。
观其体型,长大成人般持械亦有可能。
若能剥取死人身上的衣物帽饰,或许还能取得死者生前所携武器。
即便使不得枪,一旦操起刀剑棍棒,也颇为棘手。
这家伙在未中枪之前敏捷异常,寻常人若正面遇上,实难应付。
尤其若对方数量众多,一拥而上,只怕两三只就能轻易制伏一个成年汉子。
“让胖爷我瞧瞧这是个啥玩意。”胖子将枪插回腰间,搓了搓手。
鼓了鼓勇气,猛然摘下了那东西的帽子。
见它一动不动,脑袋垂着,便蹲下细细打量。
“乾哥这一路提着,也没见个动静。”
“看上去,应该是没了气吧?”
“让我看看,到底是个啥东西。”言毕,胖子又把它翻了个身。
这样一来,那张脸彻底暴露在篝火映照之下,五官无遗。
“哎,是猴子?”王胖子细细查看了一番,“可没见着尾巴。”
“虽相似,却非猴子。”小哥也蹲下身子,一番审视后说道。
此物身形似猴,尾巴已退化成一小兔般的短尾。
面部狭长,鼻子凸出,如同猪胆鼻,鼻孔极大。
显然,也不是猩猩,猩猩的鼻子是塌陷的。
嘴边长着浓厚的毛发,黄绿相间,还夹杂着金边。
额头上的毛发,却是雪白,非因年迈而花白,是天生的雪白。
不错,正是如雪一般的白。
或许是长年累月在雪山中进化出的保护色,那黄绿交织、镶着金边的嘴角毛发,在远处望去,就如同石缝间枯萎的杂草。
因而这东西伏着不动时,极易被人当作一堆荒弃的石块。
虽已身亡,双眼却仍未闭合,只是黯淡无光,细小如豆。
这也是它不易被察觉的原因之一。
“这,这是山魅!”初一大吃一惊,自己曾亲眼目睹过这等怪物,是重伤的老猎人向族人描述的,当然,那时展示的只有尸体和绘图,言语中充满神秘色彩。
仿佛猎人们一旦遭遇,大多九死一生,侥幸逃脱者,便将其样貌与能力传于部落后辈,代代口耳相传。
“啥玩意儿?”胖子闻言,脊背一阵发凉,“这东西在你们这儿叫,叫山魅?听着怪瘆人的!可我看就是只没尾巴、脸蛋怪异的猴子嘛!”
初一面色一沉,认真解释道,“绝对不是猴子,这就是山魅!”
“部落里的长老讲过,山魅现身,不止攻击人类,还会吸食人魂,故而它们模仿人的行为,穿衣戴帽!”
"也正因此,外乡来的猎户不了解山鬼这习性,瞧见它们的穿戴,便不曾提枪,等到近了身,想反抗已是迟了。"初一缓缓道来,"咱们村里最厉害的老猎户,与它们搏斗时,也吃了大亏,拖着半条命才爬回村子里来。”
"还带回来一只山鬼的尸身,让村里的老人们描成了图画,刻在了岩壁上,提醒后辈永记不忘。”
"这玩意儿的图画我倒是瞅过不少。"胡八一手托下巴,细细分析着,"南方深山里的古墓四周,也有这东西的影子。”
南方乡野间的老林深处,经验老到的猎户们,也时不时能撞上这等怪事。
让他们心里头最犯怵的,可不是豺狼虎豹,也不是那些个蛇虫鼠蚁。
"南边的老人家管它们叫山鬼,或者是山神来着。"
"山魈!"雪莉杨却显得十分肯定,随即翻出父亲留下的考古笔记,对着里面的图文比划着,更加确信地说。
"这玩意儿分公母,公的山魈偏好捕食成人,还会侮辱妇人。”
"而母山魈则偏爱小孩,常打扮成孩童模样,混在孩子堆里,寻机拐走幼童。”
"公山魈的块头比母山魈大上一倍不止,这只应是母的。"
换句话说,若是碰上公山魈,那对手的战力只怕更胜一筹。
"山魈的故事我倒是听闻一二,只是没见过图像,没想到这东西便是山魈!"王胖子搓着手,故作高深地说起了些稀奇古怪的传闻,"听说山魈喜戴帽子,戴上帽子竟能隐形哩!"
当然,在这个世界上,活物要隐形是万万不能的。
可能是有的山魈身形瘦小,能拾了人的帽子顶在头上,就像海蟹用螺壳当临时住所一般。
遇险时,它们便将身体蜷缩,大帽子一遮,如同隐了形似的。
众人都是见多识广的,自然不信王胖子这番离奇的说辞。
就像小时候,大人哄骗小孩,说闭眼抓麻雀,麻雀就看不见你了。
要是山魈戴帽真能隐形,也不会被王胖子打中,被张乾给逮回来了。
显然,让大伙心神不定的祸首,眼下已是一命呜呼。
众人的心头阴影逐渐消散。
彼得黄眼中竟闪过一丝不屑,这体格的山魈,即便自己空手,仅凭匕首,或许也能单挑七八只。
只可惜自己跑不赢张乾,追踪的本事自认不及他。
至于近身肉搏,彼得黄深信自己无人能敌。
当然,他未曾亲眼见识过张乾和小哥的真正实力。
听旁人描述,恐怕就如同王胖子吹嘘自己打中的山魈那般,言过其实了。
"这家伙,也就长得唬人罢了。"韩淑娜也不甚在意地说着,"这瘦胳膊瘦腿的,看不出有啥大能耐,还让我一宿没睡安稳。”
"你们慢慢研究,我要回去补我的美容觉了。"韩淑娜说完,便打了个哈欠。
其他人也感到一阵困意涌来,毕竟都没睡好。
不过王胖子和胡八一见识过张乾的身手,知道对付这山魈绝非易事。
不然直接生擒回来就是,哪会有如此明显的搏斗痕迹。
若是沿着张乾追赶的方向再深入两百步,恐怕就能见到一片骇人的场景:
遍地是打斗溅落的碎石,拳头砸出的浅坑,还有断裂的枯树。
倒不是山魈力大无穷,而是张乾屡次击不中躲避灵活的山魈。
王胖子说的山魈隐身之谜,实际上与其高超的闪避技巧有关。
还有岩壁上的爪痕,便是山魈的杰作。
山魈的利爪中仍夹杂着从岩石上撕扯下的碎石屑。
也许正是因此,张乾不得不使出全力将其击毙。
否则活捉回营地,恐会对其他人造成威胁。
王胖子捡起方才揭开的牛仔帽檐帽,想试试自己能否戴上。
山魈身上的衣物已破损不堪,但这帽子却完好无缺。
但刚要戴时,眉头不禁紧锁。
"哎哟,这味儿熏得慌!"王胖子一脸嫌弃,忙将帽子扔回地上,"这山魈该不会把帽子当夜壶了吧,臭气熏天的。"
此时,张乾回想起了先前那一幕。
在最后一击致山魈于死地前,它似乎做了些古怪的动作。
它竟呲牙咧嘴,面目狰狞,不再躲闪,反而是抬起手腕。
那时的张乾并未多想,因有神龟铁甲护体,料定山魈伤不了自己。
现在想起这一细节,便来到山魈尸身旁,也蹲下身来。
接着掀开了它那破烂不堪的衣裳。
"我去,乾哥喜好这么独特?"王胖子惊讶地调侃着,"我只是看上了那被尿泡过的帽子,难不成乾哥还看中了这穿了不知多少年的衣服?"
张乾懒得理睬王胖子的冷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