峄城县令朱有福连忙对着白薇一个叩拜,山羊胡子比他的脑门更先一步砸在地上。
“白将军,是我不好,是我识人不清,被张望蒙蔽,错信了他的鬼话,这才导致峄城百姓跟着我受了如此大的苦楚。还请将军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朱有福愿意散尽家产为赔偿那些受害者的家属,只希望将军给我以及我全家留条性命!”
这话一出,白薇微微抬眉。
预料之内,情理之中。
她早就已经想过了,定张望的罪很简单,但是定这朱有福的罪就难上许多。因为他推脱的办法很多,因为他并没有直接对受害者做什么事情,他只用一句不作为,就能够掩盖许多罪行。
这也是她今日非要将他弄到这里来的重要原因。
这话一出,那个兄嫂都因为峄城县令偏私而死的青年顿时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朱有福,这些话你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的!你敢说张望的所作所为你不知情!”
朱有福立刻抬起头,眼睛里带着精明的盘算和装出来的无辜:“这位公子,本官当时确实不知,你嫂嫂来见本官的时候,穿着轻薄,烟视媚行,本官就将张望的话当了真,以为这是一场仙人跳,这才打了你兄长,但是本官只是在主持峄城的正义啊!”
那男子厉声道:“你胡说!我嫂嫂根本就没有穿着轻薄,更没有烟视媚行,你现在就是仗着他们无法为自己开口说话,故意这样污蔑他们的!你就是见他们都不在人世,事情又过去三年,这才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就不怕他们晚上来找你报仇吗?”
朱有福冷冷一笑。
若是这世界上真的有报应,他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他早就被冤魂索命而死了。
可他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只可惜被上面的人发现了,所以他只要尽可能的为自己脱罪,他就安全了。
朱有福面色却装的十分委屈道:“这位公子,本官真的没有污蔑他们,明明就是你在污蔑本官!白将军,下官说的都是实话,还请白将军明鉴啊。”
他这话不是跟那男子说的,而是跟白薇说的。
因为在他眼里,那男子什么都不是。而白薇,却有着绝对的话语权,甚至掌握着他的生死。
白薇勾唇一笑:“哦,是吗?所以张望所做的一切朱大人都是不知情的啊?”
朱有福立刻露出痛苦和悔过的表情:“实在不知。”
男子见朱有福装模作样,痛苦的握紧了拳头。
是,他已经拿不出任何证据说这朱有福是故意偏袒张望的。
无凭无据的情况下,他该怎么让白将军为自己主持公道?
白薇淡淡:“我想也是,毕竟朱大人可是皇上钦点的峄城县令,又如何会是那穷凶极恶,包庇罪犯之人。定然是这张望隐藏的太好,再加上各种阴差阳错的误会,这才导致朱大人在这些不知实情的民众心中成为了张望的保护伞,导致了这后续的这么多惨绝人寰的事情。”
这话,算是说到了朱有福的心坎里。
不管白薇是找不到证据,所以想要给彼此双方一个台阶下也好,还是心生贪婪听见他愿意散尽家产做为峄城百姓的补偿也罢。
他的目的都达到了。
“白将军说的是,都是朱有福不查,才导致了如此严重的后果,有福有愧啊!”
白薇看着眼前这个装模作样的峄城县令,唇角带着笑意,可眸光却冰冷至极。
张望之恶,超出她的想象。
可若是没有朱有福在背后替他撑腰,他绝不会胆大至此。
她不信朱有福与张望之间没有肮脏的交易和来往,就如同不信朱有福不知道张望所做之事,他们之间一定有一条罪恶的纽带牵引着,张有福才会不遗余力的袒护张望,才会有在他刚来之时便想直接要动手拿下他们的举动。
一个恶霸让人畏惧,害怕,痛苦。
可一个本该为普通人伸张正义,维护公道的朝廷官员袒护恶霸,纵容犯罪,欺压良民,才是峄城百姓彻底绝望,麻木不仁,良善泯灭,罪恶滋生的根源。
朱有福比张望更该死!
他的所有罪名也都该被公之于众,在他身上留下罪恶的痕迹,遗臭万年。
“朱大人若是想要本将军相信你也不难,只需要你亲自对这罪大恶极的张望实施凌迟之刑,本将军就相信你跟他不是一伙的。”
这话一出,朱有福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张望。
张望立刻道:“不,姐夫,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可是我姐夫,你不能这样对我!”
朱有福立刻看向白薇,一副软弱为难的模样道:“白将军,我只是一介书生,靠着科考才进了仕途,平日连一只鸡都不敢杀,你让我对张望用刑,我不敢啊!”
白薇眉宇间尽是平静,唇角微勾:“不敢?朱大人面眼前这个隐瞒,蒙蔽,毁你名誉,坏你官途,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心中难道就没有愤怒?不想要杀之而后快?”
朱有福听见白薇的逼问,只觉得头上隐隐约约渗出冷汗:“我,我,我自然是愤怒的,但是我还是不敢……”
白薇忽然间眸色变冷:“若是不敢,便证明朱大人对恶心生怜悯,不能与百姓同仇敌忾,对自己的不查之罪丝毫没有愧疚之心。甚至本将军还能大胆猜测一下,张望所做之事的背后莫不是还有朱大人的手笔……”
之前说自己哥嫂被朱有福逼死的男人得了机会自然是不依不饶:“白将军,他们就是一伙的,他们狼狈为奸,还请白将军将朱有福也一起千刀万剐,为我哥嫂正名,陈明也愿以死明志!”
说着话,直接转身,就直接捡起了方才衙役掉落在地上大刀,准备抹脖子。
白薇一惊,连忙想要出手阻止。
只是萧明楼速度更快,直接将刀夺了下来,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了那男子的脸上。
“你是不是傻,你自己都说了,兄嫂已死,没有人能够站出来指证朱有福。如果你现在若是连你自己都搭进去了,这件事的真相还有谁会记得,他们的名誉又有谁来恢复?”
男子愣了一下,忽然间红了脸,觉得尴尬又难过:“我,我,我只是想要向白将军证明我方才所言都是真的,没有半句谎言……”
白薇安静的看着他道:“生命大过一切,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若是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你兄嫂的冤屈,甚至连他们存在过的痕迹都会随之消散。”
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自证清白是最愚蠢的,因为恶人还活着,他们一样可以继续颠倒是非黑白,继续污蔑你。
只有活着,才有可能为自己发声,甚至是为自己讨回公道。
男子听见这话,竟然大哭起来。
白薇见他已经放弃自杀,这才看向了朱有福:“所以,朱大人,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动手和张望划清界限吗?”
朱有福看向陈明的眼中带着愤怒与阴鸷,可却在听见白薇的话之后,立刻又露出了卑微懦弱的可怜姿态:“是,是,是,下官愿意听白将军的与这贼人划清界限!”
白薇明明可以直接听了陈明的话,治罪于他,可她却给了自己与张望划清界限的机会,那就说明她是有心要保住他的!
要活命,这台阶,必须下!
白薇也不废话,直接从随身的小包包里拿出了一把手术刀,递给了朱有福。
朱有福拿着那只有些奇怪的刀,一步步走向张望,眼中是凶狠的光芒。张望满脸惊恐:“姐,姐夫,你不能……”
话还未说完,朱有福已经手起刀落,从张望身上割下了第一片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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