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很惊讶母亲的转变,若是前世,她只会默默落泪,断不会在安比槐面前争辩。
安陵容在母亲怀里,感受着母亲的温暖,倒真有些鼻酸了。母亲的出言维护,打乱了安陵容的计划,好在,也没错过她想看到的东西。
刚刚提到淤青大小时,安明旭的表情真是精彩极了。到底是个5岁的孩子,那瞬间,紧张的捏住了江氏的衣袖。
她这个弟弟啊,是安比槐的庶长子。出生没几个月,父亲的注意力便都聚在小儿子安玉书身上了。一份爱,掰成三份,哪怕给她的少一点,他安明旭又能多得多少。
论起疼爱,林秀是全心全意地爱着安陵容,可江姨娘,一半的心思在阻止他读书上,另一半像是放在和徐姨娘争斗上。
安陵容前天看到那淤青,便知是安明旭。
府里没什么小孩,虽然时常有长工带孩子来上工,可雇主家的少爷,哪个敢碰。
若说是外面的孩子打的,倒也是有可能,可安玉书刚被自己揍了一顿,应该没那个闲心出去玩儿。
趁大家被林秀的一番话镇住时,安陵容说道:“后花园有个后门,时常会有其他孩子进来玩儿,会不会是外面那些坏孩子打的。”
她缩在林秀的怀里,眼睛一直看着安明旭,安明旭与她对视了一眼,又快速扭过了头,脸上写满了“心虚”。
安比槐觉得有理,便问安玉书:“你看清是谁打你了吗?”
安玉书心想,嚯,可算是有人想到我了。
连忙摇头,说:“没有。”
极其赤忱。
安比槐有些气不动他,徐姨娘连忙站起来说:“玉书啊,你那天回来不是说姐姐打了你?娘在这儿呢,你别怕。”
一句话,说得大家心里一跳。
安家小门小户,林秀又心善,孩子都养在生母身边。可姨娘便是姨娘,再宠也是姨娘。
徐氏,僭越了。
安玉书见大家闹了这么大一通,心里是害怕的。看见安陵容瞧着他,更是不敢再提揍他的事,只说跑回去的时候,路过花园,被一阵风打了一拳,没看清人影就不见了。
众人语塞,江氏轻蔑得哼了一声:“这就是攀诬大小姐的证言?简直荒唐。”
“荒唐!”安比槐学了一句嘴,到底也没见降下家法。
徐春柔见老爷没站在她这边,心知这会儿子是讨不到好了。儿子被打,自己也被江梦芸这个坏女人刁难。暗叹:这一回真是吃了大亏。
见老爷这副做派,大家心知此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林秀不想打圆场,江氏也识趣得带儿子走了。徐春柔看大家都走了,没人搭理她,气得狠狠一跺脚,冲回了飘雪轩。倒是累得安玉书,小胳膊小腿儿的在后面追着跑。
安比槐心知让林秀母女受了委屈,便想着留下来,与这娘俩温存会儿。
今日林秀出面维护女儿,一番言辞倒是让安比槐瞩目了几分。看着林秀母女穿的衣服,安比槐心头添了一丝愧意。平日里徐姨娘穿金戴银的,就连江姨娘穿得也不似这般朴素。
林秀还是一副母鸡护崽的样子,明晃晃的“赶客”,不似从前般温吞。
安陵容想知道朝堂上的事,为了将来,更得拉近林秀与安比槐的关系。
于是,轻轻离开了林秀的怀抱,上前拉住了安比槐的袖子。安比槐本就心中有愧,见女儿此刻亲近,哪儿还有严厉的样子。
安陵容小时候长得玉雪可爱,她睫毛生的长又密,衬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像夜明珠似的,忽闪忽闪充满灵气。头上绾了两个小揪揪,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
安比槐还是很宠女儿的,心里暗想,今后要多来正院。
“爹爹,您别生气了。”
小孩子甜甜的童声,软化了安比槐的心:“爹爹不生气了,玉书确实不成样子。今日是委屈容容了。”
“爹爹疼我,有爹爹在,定能护着容容。”安陵容想起在现代看过的一个词,叫“爸宝女”,从今天起,她得好好学一下。
安比槐听见女儿如此依赖自己,心里有些小得意,比起那两个混小子,还是女儿讨人喜欢些。
“爹爹以后能多来看看容容嘛,容容很想您。”这话,是幼时的安陵容心里最想的事。隔了一世,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
安比槐默了默,摸了摸她的头,认真的回道:“好。”
林秀见父女二人将事说开,也就放下了那副“赶客”的模样,安比槐有一阵子没来了,她也不想女儿失落。
于是默默的坐到了一边。
安陵容端起桌上的茶盏,双手递给安比槐:“爹爹,姨娘说您办了好差事,您辛苦啦,喝点茶水吧。”
一句话引得安比槐笑口大开:“哈哈哈哈,容容真是长大了,都知道心疼爹爹了。”
这次虽说是个撑场面的陪同官员,却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那位待他们也很客气,没有什么天大的架子。
“爹爹,您都去哪儿了呀?娘亲说您去了河堤,还见了大人物哩。”安陵容学着幼童的口吻,趁安比槐心情好,她得多打听打听。
安比槐的眼神柔和了两分,扭头看了眼妻子,然后俯下身对安陵容说:“那是从京城来的雍亲王,很了不起的人物呢。能干对百姓又好,定是个会疼人的。”
林秀忽的出声:“容容啊,你爹爹刚办完差回来,官服还没来得及换呢,先让爹爹去更衣吧。”边说边走过来不动声色得拢住了女儿。
安比槐点了点头,吩咐了句明日花厅摆家宴,便走了。
安陵容还在想父亲说的话,来的果真是他,胤禛在二废太子后,低调做人,干了很多实事。清朝的爷一般不能轻易离京,离京也不能超过三十里。能到浙江来,必是康熙爷给了旨意。
康熙爷,还是看重他的。
---------------
这厢,刚刚结束巡查工作的雍亲王胤禛,正坐在车里小憩。
治河一直是皇阿玛的心头大事,数次治水都颇有成效。前些年还亲自南巡,制订了治河计划。
只是近些年,张鹏翮留下的人实在不成样子。对河政一知半解不说,只知道奉承花钱。官不懂河,民不上堤,今后必出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