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姜无非刚刚用过午餐。
午餐后半个小时一般来说是姜无非的休息时间,但由于繁重的工作,他中午也是在埋头办公,天价的紫檀木书桌上摆放着高高的文件,一份接一份,似乎永远都看不完,他手中的钢笔也刷刷不停,时不时还要打电话安排工作。
武文敏从保镖室出来,一来就看到姜无非低头工作的样子。他穿着藏青色细长条的衬衫,衬托他的肌肤冰冷如雪。他的肩背宽阔,脊梁挺直,垂下的眼帘是浓密的睫毛投下了阴影,薄薄的唇角如同刀锋,神态冰冷而专注。
有钱人也不好当啊。武文敏心里默默感慨着。这段时间她守护在姜无非身边,发现姜无非虽然身为天行集团的总裁,可是工作强度极大,连休息时间也没有。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有点佩服姜无非强大的意志力。
看着姜无非如此认真工作的样子,武文敏退缩了,心里犹豫:还是别打扰他了。要不然,还是等下次再请求吧。
这么一想,武文敏打算回头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那熟悉而清冷的声音,仿佛大理石一般的清冷质感,在宽阔的总裁办公室里轻轻回响。
“找我有什么事吗?”姜无非依然低着头看文件。
原来他早已就注意到她了。
武文敏心头一乱,转过身来,纠结了一下,她慢慢走到姜无非的书桌前方站住,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
“姜总,我,我……”武文敏低着头,为自己的请求而不好意思。
姜无非抬起头,虽然没什么表情,可是他很有耐心,静静望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姜无非的耐心给了武文敏勇气,她心一横,鼓起胆子说道:“姜总,我的好朋友邓晴晴听说了我在为你工作,她说你在全国很有名气,所以如果你有空的话,她能不能,能不能跟你……”
姜无非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了,替武文敏把话说出来了:“合影签名?”
武文敏霍然睁大了那双明媚的杏仁大眼“你怎么知道?”
姜无非的表情看不出生气也看不出喜悦,而是很平静的说:“经常有陌生人找我合影签名。”想了想,他又补充道:“特别是在机场。”
武文敏松了口气:看来合影签名对姜无非来说是个司空见惯的事情。
“那,请问,可以吗?”武文敏难以启齿的说,又似乎看到了希望,不自觉的两手握在一起,直直凝视着姜无非,心狂跳起来。
姜无非看着武文敏紧张兮兮的样子,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充满忐忑,秀美的脸颊上浮起红晕,两只洁白无瑕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一个可怜的小兔子。
姜无非移开了视线,依然没什么表情,但是他语气平静开口:“可以。”他没怎么迟疑。
姜总,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武文敏又是讶异又是高兴,眼角绽放了喜悦,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着武文敏遮掩不住的喜悦之情,姜无非也是一怔,内心忽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他想对武文敏说什么,可是他话还没开口,章秘书忽然匆匆走进来,对姜无非道:“少爷,夫人来了。”
姜无非刚开始带着几分柔和的眼神霍然变冷,皱了皱眉:“我妈来干什么?”
章秘书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身后传来高跟鞋声音“哒”“哒”“哒”。一个戴着墨镜,身材娇小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穿着香奈儿的最新款时装和八厘米高跟鞋,身后的私人助理为她提着价值百万的爱马仕包包和高级蕾丝遮阳伞。
正是姜夫人饶柔嘉。
饶柔嘉举起刚做了美甲的手,摘下了墨镜,冷冷盯着姜无非。
姜无非面无表情,道:“妈。”就一个字,再无其他多的话。
饶柔嘉最讨厌的就是姜无非这副冷淡的样子,这让她想起了姜无非的父亲,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她又忍不住想发火,还是章秘书看气氛不对劲,含笑迎上来打圆场“夫人中午好,什么事情还劳您亲自大驾啊?来来来,快请坐,有什么吩咐就给小章说一声就行了,我一定给您办妥。”
饶柔嘉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然后对姜无非说:“你自己看看,连你的小秘书都比你懂事。”
章秘书笑容抽了抽,也不知道饶柔嘉这话算是夸奖还是什么。但他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保持微笑。
姜无非对于母亲的贬低是从小就习惯了,也不反驳,只说:“妈,有什么事吗?”
饶柔嘉的阴冷视线环视了一圈“听说你最近雇佣了一个年轻的女保镖……”她的视线一顿,注意到了站在大厅角落的武文敏,涂着大红色口红的嘴角往上一勾“就是你吧?”
武文敏忽然感到了一阵极深的寒意。
姜无非微不可见的皱了皱那双英挺的浓眉“你找她做什么?”
饶柔嘉也不理姜无非,她朝着武文敏走了几步,高跟鞋的声音回响着,武文敏闻到了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还有她声音里隐藏着的轻蔑。
“是的,夫人。我是保镖队新来的保镖,武文敏。”武文敏低头小心回答道。
饶柔嘉其实已经之前见过几次武文敏,但是她的性格眼高于顶,很有等级观念,根本不会对保镖这种“下人”多看一眼,所以对武文敏其实没什么印象。
她现在终于留了心,便命令武文敏:“你抬起头来。”
听到母亲的要求,姜无非表情一变,声音也沉了几分“妈。”
武文敏也不知道姜夫人要干什么,只好听从命令慢慢抬起下巴。
饶柔嘉终于看清楚了武文敏的脸:线条温柔的杏仁眼、秀美的鼻梁、不施粉黛但是天生丽质的肌肤、眉宇之间有一种婉约的江南美人气质。
是挺漂亮的,但也不算顶尖的美女,比不上那个叫何书影的女演员。饶柔嘉心里评价了一句。
饶柔嘉正要说什么,忽然心头电光火石浮现起一个人的脸,那是她记忆中一个人的脸。
饶柔嘉先是皱眉,然后扬起眉毛:两张脸慢慢重合在一起。饶柔嘉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声音都抖了抖“……是你。”
是我?姜夫人以前认识我吗?武文敏莫名其妙的看着饶柔嘉,心想这话什么意思。
而姜无非听到这话,表情一沉,那双原本琥珀色眼睛蒙上了一层非常深的阴影
饶柔嘉忽然又从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容,她仔细看着武文敏,然后回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姜无非,又有几分好笑又有几分嘲弄道:“呵呵,姜无非啊姜无非,你居然还……”
“够了!”姜无非大声说了一句,打断了母亲接下来的话。
武文敏、章秘书还有饶柔嘉的私人助理都愣在原地。姜无非平时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做事情沉稳,很少失态,如此大声说话还是头一次。众人面面相觑,感受到了姜无非压抑的愤怒和威严,仿佛一座大山压在大家身上,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饶柔嘉先是被儿子吓了一跳,然后脸上挂不住了,冷哼了一声“行啊,你现在厉害了,都知道吼你妈了。”
姜无非站了起来,阴沉着一张脸,他不理饶柔嘉,对武文敏等人简短道:“你们,都出去。”
章秘书反应最快,连忙道:“是,少爷。”然后对其他人打手势,示意快走。武文敏和那个助理赶紧跟着出去了。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里,现在只剩下姜无非和饶柔嘉母子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