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本的计划,在消灭黄石星上所有的丰饶孽物后,白垩他们就会起航离开,直接返回罗浮仙舟复命。
但因为一些原因,他们暂时还需要停留在黄石星上多等一段时间。
在最后一场的战斗中,“赤蜮”引爆的那颗红色珠子有大问题,那颗珠子爆炸产生的红雾竟然会诱发云骑军堕入魔阴。
好在白垩反应及时,冲入烟雾救出了镜流。
无奈的是,还是有一些云骑陷入了魔阴,白垩在他们完全畸变之前,亲手将他们斩杀于战场上。
也算是让那些云骑将士能够以人类的身份,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
白垩在锦轩的记忆中了解到,这种事情“他”似乎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白垩受到红雾的影响不大,或许是因为他穿越过来的特殊原因,总之他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常。
镜流也并没有陷入魔阴,他猜,这大概是因为镜流她年纪还小的原因吧,毕竟还没有听过哪个仙舟小孩堕入魔阴身的例子呢。
但她的情况也不是很好,白垩救回镜流后,她都已经昏迷整整两天的时间了。
这期间,白垩寸步不离地守候在她身边。
她昏迷的时候,一直在说梦话,身体因恐惧而止不住地发抖。
白垩想,她应该是梦见了当初苍城罹难的时候。
只有当白垩握住小镜流手掌的时候,她才不会发抖,才会平静下来。
白垩既心疼的同时又有些高兴。
黄石星在庆祝战争的胜利,他们的最高首领邀请过白垩过去参加庆功宴,但因为镜流的原因,白垩他委婉地拒绝了。
黄石星的领导对此表示理解,离开后没有再来打扰他。
白垩并没有限制云骑们的行动,因此还是有不少云骑过去参加了他们的庆祝。
他并不担心云骑会在庆功宴上乱来,云骑军的纪律可是相当严厉且严明的。
瓦西利斯同样很担心自己的师姐,他近期一直静候在白垩的身边,帮忙做一些小事,比如:帮忙打水、端送食物之类的。
忽然,白垩听见镜流又发出害怕的喃喃声:“不要…谁来救救我……师尊……”
白垩立刻靠近床边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别怕,师尊就在这儿呢。”
感觉到镜流的情绪变得平稳后,他才放松下来。
看着她蜷缩在床上的,那弱小又无助的模样,不禁让白垩想起那时在小桶里找到她的时候。
这一算下来,都过去好久好久的时间了,过得还真是快。
就在他回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感觉有一道目光正盯着自己,他低头望去,发现镜流已经醒了过来。
白垩立刻笑了起来温柔地说:“你醒了。”
“嗯,让师尊担心了。”镜流说,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虚弱。
“醒了就好,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医士来看看?”白垩说,他准备起身想要去找医士。
“不要走……没事儿师尊,身体并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镜流说,她握住白垩的手用力点力,似乎非常不想让白垩离开。
“嗯,那就好,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白垩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白色的发丝从他指尖划过。
他发现,镜流的眼睛红得异常,就好像是发狂的人才会有的那种眼神。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吗,师尊,”镜流疑惑地问,“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白垩摇摇头,“没有,对不起,师尊没能保护好你,差点害你死在战场上,都是为师的错……”
“师尊快别这么说……”
镜流慌忙想要起身却没能成功,甚至于差点伤到她的手腕,她才刚刚苏醒力气都还没有恢复呢。
白垩担心放任她乱来的话又会伤到自己,于是连忙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好好躺着。
“别乱动,你还需要休息。”白垩严厉地说。
“嗯。”镜流乖巧地回应一声,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道:“这件事怎么能是师尊的错呢,说起来也只能怨镜流学艺不精。
“若是我的剑能再快一些,在丰饶孽物引爆那枚珠子前将其斩杀,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了。
“是我的错,甚至还令其他云骑将士连带着遭受池鱼之殃……”
镜流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白垩发现,镜流瞳孔的疯狂正在消退,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听见她刚刚说的话,白垩有些心疼,多么温柔且善解人意的孩子啊。
不过,这件事可不能让她一个人承担,自己可是她的师尊啊。
白垩为镜流拭去眼角的泪珠,然后笑了笑,“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争论是谁的过错了,这件事我会跟将军汇报的。”
“可是……”
“嗯——?”白垩严厉地瞪了一下镜流,她立刻闭上了嘴巴。
“这就对了,都听为师的。”
镜流有些委屈,但她内心却充满了幸福。
自从苍城罹难以来,她时常会梦见那日末日般的景象——她看见一颗妖星变成深渊巨口将仙舟吞噬,看见一棵诡异的巨树在残杀云骑。
她会在半夜惊醒,因为害怕而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昏迷的这段时间,她当然梦见了同样的事情,只不过这一次不同,这一次的梦里有师尊保护她。
只要有师尊在,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了。
“师尊。”镜流说,她有一件事想要问问白垩。
“怎么了?”
“师尊,当时那颗红珠子爆炸的时候,我看见一些云骑将士……他们…他们的身体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那就是堕入魔阴身了吗?”
白垩看着镜流的眼睛,她瞳孔里的疯狂的感觉已经完全消退,又回到那天真烂漫的眼神。
她就像一个乖巧的学生,在询问困惑自己的问题。
“是的,”白垩认真地看着镜流回答道,“那便是堕入魔阴的征兆。”
“会变得很可怕是不是?就像苍城仙舟那些怪物一样。”
白垩看着镜流沉默片刻,最后,他认真的回答道:“确实会变得有些可怕,不过更可怕的是会变得很丑。”
“啊!会…会变得很丑吗!”镜流捧着自己的脸蛋说。
“是啊,有时候会变得很丑,浑身长满树枝一样的鳞甲。”白垩笑着说。
“我不要变成那种怪物,我宁愿战死,也不要成丑八怪。”镜流大声地说。
“不会的,你还那么年轻,等你魔阴身还早呢。”白垩说,“我堕入魔阴身,镜流也不会的。”
“不要!师尊那么厉害,肯定不会陷入魔阴身的,师尊不准离开镜流!”镜流紧张地说,用力抓紧白垩的手臂。
“我当然不会离开镜流了,但假如有一天——”
镜流好像意识到白垩要说什么,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流淌而下。
“——假如有一天,为师堕入魔阴身,我希望你不要手下留情。”
镜流很想大吼大叫,不愿意回答师尊的话,她不敢想象没有师尊的日子,但最后她还是强忍住,没有大吵大闹。
她带着哭腔说:“那假如有一天我堕入了魔阴身,师尊也可以不要手下留情吗?我不想变成那种怪物死去。”
白垩没想到镜流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一时间还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微笑着注视镜流的眼睛,说:“不会的,有为师在,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什么嘛,真是狡猾的回答,师尊这个坏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