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你所谓的咖啡果有问题,方头仔这个人也有问题,为什么他被抓了这件事,张栋要怪到你的头上来呢?他有没有和你说过?”
颜雪觉得方头仔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听林珍说到这里,他们基本上心里面都已经有数了,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以方头仔那样的角色来说,日常一定会接触到非常多的人,虽然不至于光顾那家店的人就一定会成为他的消费者,但他能把那里作为自己的据点,就一定不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只有张栋和林珍这么三三两两的主顾而已。
那么为什么明明中间还间隔一段时间,张栋却一口咬定方头仔的身份是被林珍泄露的呢?
“我问过他,他也没说到底为什么,就光是说他们那些人什么都能知道,还说这件事本来应该是很低调很秘密的,包括他那天晚上去找方头仔买这些东西的时候,也是悄悄去的,我在旁边明明应该看到他是怎么去和人家搭线沟通,怎么买,为什么还要大嘴巴往外说!
那我一听这话,肯定接受不了这种指责啊!我就跟他大吵了一架,我说他当时还骗了我呢!明知道那东西是不合法的,还骗我跟他一起吃,万一我要是因为那一次,就掉进坑里去,再也出不来,那他不是毁我一辈子么!
他跟我说不可能,他试过了没事才带我去的,我说我那次第二天头疼,吃了止疼药,之后倒是不头疼了,但是也有连续那么几天没精神啊!他一看我这么说,也没敢反驳,就只是一个劲儿怪我大嘴巴,说来说去,就把我给说烦了,我就威胁了他……”
“你是怎么威胁他的?”
“我跟他说,方头仔进不进去都不关我的事,当初他也没有跟我说过买咖啡果的事情不能告诉别人,所以这事儿要怪就怪他!如果他再缠着我啰里啰嗦地说那些,我就去报警举报他!我就说他不光知情不报,自己还买来吃!
他一听我这么说,就恼火了,但是估计也害怕我玩真的,所以骂骂咧咧就走了,我们俩也算是就这么分了手,走之前他跟我说,让我小心一点,不要赌气就出去乱说,这里面牵扯的人和事情,不是我赌气胡来能兜得住的,他还说那些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真惹急了直接灭了我们家满门也不是不可能。
说实话啊,我当时是真没把他说那话当回事,我觉得这不是根本就威胁我,吓唬我么!我还跟他嚷嚷,我说少给我来这套,我可不是吓大的!他就用手指头那样冲我点了点,表情凶巴巴的就走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你的意思是,他因为你威胁他要举报,所以怀恨在心?”
“他坏不怀恨在心能怎么样啊!我还能怕了他么!”林珍似乎并没有特别把张栋当回事,“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我经常觉得晚上我一个人出门的时候,身后好像有人跟着我,搞得我紧张兮兮的,自己神经病一样的回头回脑,也没逮着过是谁跟着我。
还有我的手机,经常会接到奇怪的电话,号码又查不到,我就越想越觉得,平时我打交道的人也不是很多,可能得罪的那就更少了,如果是跟我自己这个人有什么过结,也犯不着折腾这样啊,最有可能性的就是张栋说的,方头仔背后的人怕我坏事,想要教训我呗!
正好那会儿我就已经认识了白月妮了,所以我就跟她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问了一句,愿不愿意跟我互换身份过几个月,当是做一个有意思的游戏,她特别爽快就答应了,我可是一点都没有强求过她,而且我也绝对不可能是想要让她给我做什么替死鬼啊!
我这个人有点没出息,学习不怎么好,也没有什么大能耐,但是我还不至于丧尽天良到那种地步,会想要拉一个人,拿人家的命开玩笑呢!”
“你说你不是想要把危险转嫁到白月妮的身上,那为什么要找那么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互换身份?你不觉得这话说出来没有什么说服力么?”
“没有啊,我没觉得!我跟你们说,你们爱信不信!”林珍有些恼火起来,“我想到和白月妮换身份,其实就是想让她远距离的帮我打一下掩护而已!我们两个长得再像,也不可能好像双胞胎那么像,就算是双胞胎都不可能长得一模一样,熟悉的人都能分得出来,更何况我和白月妮这种实际上八竿子都打不上的两个人了!
我当时的想法是,如果我自己跑了,方头仔那边的背后的人如果已经盯上我了,那肯定一下子就发现了我开溜的事儿,到时候直接就赶过去堵我,那我不就玩儿完了么!
但是有白月妮当一个烟雾弹,那这件事就好办多了,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开溜,别人发现我们家里还有人出出入入的,就不会特别担心,等到方头仔背后的人如果找到了白月妮,稍微仔细辨认一点,就会发现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等到他们再想找我,我早就跑掉了。”
“你拿白月妮的身份证出来入住酒店,有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颜雪问。
“那倒是没有,怎么了?”林珍不明就里。
“既然你拿着白月妮的身份证出来住酒店,都没有人怀疑过你并不是白月妮本人,你又怎么来的自信,觉得别人一定看得出来白月妮是个冒牌林珍呢?”
“那怎么能一样嘛!酒店这边入住,就看一眼身份证,那种比较程度还是不一样的啊!再说了,身份证那个照片,拍出来的模样和本来的模样也不特别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啊!白月妮在我家里,一个大活人在那里,就算看静态的照片,我们俩比较像,可是活人放在那里比较,一举手一投足那肯定是都不一样啊!不可能弄错的!”
“那你接到的电话,是之前和我们说到过的那种么?”
“当然不是了!如果是那样,我还有什么好怕的!那种不就是没有什么大能耐的骚扰电话而已么!我后来遇到的不是!是有人在电话那头,拿不知道是不是变声器还是什么的东西跟我讲话,说得都是怪吓人的话,一会儿要这样弄死我,一会儿要那样弄死我!
要不然的话,我也不至于那么容易就被吓得这么厉害,害怕成这样啊!
我也找人打听过那种奇奇怪怪的电话号码是怎么回事,人家告诉我是用什么软件弄的,每一次打过来都会变成不一样的号码,怪不得我拉黑一个又来一个,没完没了的!
我最近这段时间日子有多难过你们知道么!一开始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电影电视剧里面那些心狠手辣的人,想着他们满世界的追杀我,我就害怕的不行。
跑出去之后我也特别郁闷,我根本就不是那种喜欢穷游的人啊!就他们坐那个破车,住那个破旅馆,我这辈子都没受过那份儿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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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你们又找到我,跟我说白月妮死了,死在我们家里头,我整个人都慌了啊!一想到她死了,我这心里面就特别不踏实,总觉得心烦意乱,晚上觉都睡不好,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白月妮会死了,我就忍不住想,这要是被他们发现死的不是我,那我不是很危险!”
颜雪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一种叹气的冲动。
在林珍说白月妮的死让她夜不能寐的时候,颜雪还以为她是因为对无辜遇害的白月妮感到抱歉,没想到她真正担心的就还是只有自己的安危而已。
这个林珍的为人,还真是让颜雪觉得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她性格比较直接,可以说在某这方面还比较单纯且轻信,要是由此断定这是一个有点任性但又单纯没坏心眼儿的女孩儿的话,林珍却又表现出了一种自私和自保,并且为了实现自保的目的,又可以很多小花招。
可能这就是所谓人的多面性,除了大是大非问题上面不容动摇的立场和标准之外,在很多无关是非的小事上,往往同一个人的身上会交织出现许多的优点和劣质。
这就是为什么同样的一个人,有的人就觉得纯良可爱,有的人却可能认为是矫情虚伪。
既然林珍开了口,这件事的性质又变得不那么单纯,那么她自然不可能继续一个人留在Z市,在承诺一定会给她提供周全保护之后,林珍也总算同意老老实实和他们一起回W市,配合整个案件的相关调查工作,不再东躲西藏,玩这种捉迷藏一样的把戏了,这样也算是对她自己的个人安危负责,也能让她父母少担惊受怕一些。
按照林珍的说法,既然警察都能一次次的找到自己,万一那一伙人也能呢!
被她拿来和“反派”放在一起相提并论,颜雪和康戈也不知道究竟应该觉得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考虑到她肯乖乖回去,那些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帮林珍收拾好东西之后,康戈询问了一下林珍开出来的那台车子被她停在了哪里,然后和颜雪简单的商量了一下,决定颜雪开康戈的那带车载着林珍一起走,康戈去找林珍父母的那台车,把车也给开回W市,毕竟现在这种情况,不可能再让林珍回去她父母经商那边,至少也要等到有一个结论了才行。
好在W市和Z市之间的路途并不远,林珍沟通好了之后情绪也比较稳定,没有什么担心的,不到中午三个人就回到了W市,林珍被颜雪直接带到了公安局,之后很快康戈也到了,他路上和林珍父母取得了联系,他们也会随后赶来。
虽然并不需要他们做什么,但是对于女儿的那种失而复得,让林家父母格外后怕,所以他们坚决要和女儿呆在一处的这种要求,警队方面也是表示理解的。
结果这边康戈和颜雪还没有来得及吃顿午饭,一通电话打进来,白月妮的父母马上就要到了,他们两个只好把林珍托付给其他人,又马不停蹄的赶去火车站接人。
白月妮的父母和之前的林珍父母看起来可就是迥然不同的感觉了。
首先对于他们女儿的死,已经是一个确定的事实,根本没有给他们抱有任何侥幸心理的机会,再加上家里面的老人因为住院抢救,他们两个在旁边照顾,这也是遇见非常疲惫也非常消耗人的事,所以两个人看起来面如死灰,异常憔悴。
其次抛开情绪上和精神层面的东西,光是看两个人的穿着打扮就也不难发现,这两家人的经济条件差距还是比较悬殊的,那绝对不是一星半点。
白月妮的父母亲看起来应该很久都没有去染过头发了,两个人的头发里面夹杂着许多银丝,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这一趟车的客流量比较大,两个人身上的衣服看起来皱皱巴巴的,足以说明一路赶过来的旅途体验是什么样的。
颜雪之前也试想过,这对夫妇来到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也许会哭天抢地,也许会不愿相信,而实际上他们却是异常的沉默,从在出站口接到他们,颜雪和康戈亮出证件,自报家门开始,两个人就只是略显木讷的对他们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等到安排他们上车坐好,开车去公安局的一路上,两个人更是一声也不吭,坐在后排,一个看向左侧车窗外,一个看向右侧车窗外,连其他的动作都没有,乍一看就好像是车后排拉了两个木头假人一样。
到了公安局远离,康戈把车子停好,两个人也是这样木然的下车,一言不发跟着他们进楼,跟着他们去办手续,跟着他们去认尸。
颜雪觉得认尸的时候,这两个人总会有点什么不同的反应了吧,结果居然依旧如故,白月妮母亲只是在看到女儿的尸体之后,呼吸变得急促了一些,眼睛里面有些水光泛起,却始终没有掉泪,除了确认是自己女儿的话之外,就什么都没有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