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可还行?”
李乐之和赵霁正要翻身上马,崔景樾站在门口开口询问李乐之。
“再不行也得行了!”
崔景樾所问,是她的晕船之症。从江家回来后这几天,那是天天都把自己关在船上,从早到晚,由夜到昼,日夜颠倒。
吐了她个昏天黑地,不知天地为何物。
直到昨日才从船上下来,崔景樾想问她是否已经不晕船了,她也不知道算不算不晕,毕竟连苦水都吐完了,无甚可吐,自然没再吐过......
崔景樾瞧出她眼下的一抹青黑,自觉不该他说这样的话,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上前几步,走到李乐之马前。
“若是勉强,今日不参加夺彩大会亦可,总还有别的办法。”
“莫担心,且等我好消息吧!”
李乐之果断的拒绝了崔景樾的提议,她现在临阵脱逃算个什么?
她李乐之自学武起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可她偏偏一步不退!
李乐之先一步打马离开,赵霁落后一步对崔景樾喊道:“崔兄你放心,她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说完,也一挥马鞭,扬尘而去。留崔景樾一人在身后。
“你说公子这个样子像不像送两个孩子出门的老母亲?”
“......”
“诶,问你呢,崔九你哑巴啦!”
水方站在门后手里抓着一把瓜子,边磕边说,见半天没有回应就转过身去想要去看自己身后的崔九,可一转头只看见他家少爷那张惊为天人的俊脸。
“......哈哈,公子......奴错了。”
——
夺彩大会算得上是整个云台道的盛事,说是军营里自己的一个士兵比试,其实云台道的平头百姓和达官显贵都能来观赏。
今年夺彩大会设在了银丰港。港口两边站满了手拿彩绸布条的男女老少,稍有些身份的会在自己家族搭建的凉亭里坐着,这凉亭搭的一家高过一家,像极了级级而上的台阶。家世越显贵,权力越煊赫,就在更高处。
此刻最高的凉亭之中,坐了三人,正是张恒,虞朗,和云台水师都督封向。
此间凉亭三面被帷幔席幕给遮盖,只留朝着赛场的一面,在凉亭内的人可以一眼看清整个大会形势。
“都督,李惟安到了。”
一人从外进来,对着封向耳语。
“请他进来吧。”
封向没看同场的张、虞二人,直接叫人将“李惟安”给请了进来。
凉亭木帘被掀开,一道挺拔年轻的青年身影走了进来,同样没理张、虞二人,只朝着了军装的封向浅浅一拜。
“封大都督,惟安想见您一面可真是难啊。”
封向还没说这李惟安不在刚到云台道时就来拜见他的不敬,这小子竟直接将帽子扣在他头上,说的好像是他端着架子,要给他一个下马威一样。
不过之前李惟安和他的副将在云台水师被捉弄晕船的事,他也听说了。可这男人之间的玩笑,你没那个本事,被手下人给捉弄了,还能来怪他这个都督不成?
谁知道这新来的副都统是个会晕船的货色,说出来也叫人笑掉大牙。
封向没说话,场面一时有些凝滞,
“来来来,快快入座。惟安小弟平定西州的事迹我等在云台都是有所耳闻的。”
先打破僵局的是云台刑狱司长虞朗,他亲自给“李惟安”抽出圆凳,请他入座。
赵霁拱手作谢,没半点推辞就坐上了虞朗给他抽出的座位,端是一个刚获不凡战功便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模样。
“这几日怎么都不在水师中见过小李将军?”
封向对这个“李惟安”的做派很是不喜,不过被捉弄一番,就隔了十日才重新回水师,一回来还这般傲气。
“在都城就听闻云台风景甚丽,不过是花了几日领略了一番云台城的风土人情。”
赵霁端起面前茶盏,发现里面竟然没半点茶水,却也没在意,只是将茶碗给倒扣在桌上,看向封向。
“这几日倒是听了夺彩大会的由来,我的副将觉得十分有趣,故而也报名参了赛,不知封都督允否?”
人都已经站上台了,才来问他允不允......
“夺彩大会本就是整个云台道的盛事,小李将军的副将愿意参加自然是好。”
“就是不知这下面哪位是你的爱将?”
“那儿,穿红衣那个。”
三人齐齐随着赵霁所指,往下看去......
云台水师军服颜色主为蓝,外再加牛皮编织的皮甲。
远远望去,一个身着猎猎红衣的身影在此中间,就好似汪洋蓝海上一簇不能熄灭的火苗。
黑发高束,长弓在侧,身似竹兰,惹眼至极。
李乐之背着长弓,站在云台水兵中间,身旁的士兵都未见过他,又看他穿的不是云台水师的军服,先是好奇打量,而后就有人直接开口询问。
“你是哪的兵?”
“大景的兵。”
“......”
说的......也没错。可完全不是他们想要知道的答案。
这边闹哄哄,就有更多的人往这边看来,之前接待李乐之和赵霁二人的几个将领认出她来,环抱着手臂走过来朝她嗤笑。
“哟,这不是跟着李惟安将军一起来云台的赵乐副将嘛,怎么,不晕船了?
“还敢来参加我们的夺彩大会?”
“哪里不晕啊!”
今天日头有些大,李乐之微虚着眼笑着回应。
“光是看见几位的尊容,我这恶心劲儿就又上来了。”
说罢,捧着胸口一副作势要呕的动作。
“你!”
“莫冲动!”
“......”
将军们和都督都还在上面看着,实在不好在自己的地盘上当众和这都城来的二世祖起争执,几人狠瞪李乐之一眼后,拂袖离去。
高台之上,张恒掌着栏杆回头看向赵霁。
“小李将军,您这副将还真有些脾气!”
“谁说不是,宁国公家的嫡幼子,就是我也得捧着。”
言语之间闪过一丝不满,极快极快,但还是被在场的人精给捕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