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道地处南方,丘陵遍布,平原辽阔,东岸蜿蜒临海,多天然优良的海湾,为云台道官府所把持。云台水师总营就驻扎在最大海湾之一的银丰湾。
今日天高气爽,海上无风无浪,李乐之和赵霁在吴通海部下的引领下上了一艘战船,他俩是纯正的北方汉子,从出生到现在做过最大的船就是在开在江上的画舫。
刚上战船,赵霁就被这庞然大物给震慑住,被身后的李乐之逮着腰间软肉掐了一把才维持住自己的伪装。
咳咳,他要端庄,他现在才是平定西州的战神将军李惟安,千万别给乐之丢脸了。
“李将军,这战船要到海上行驶起来才能真的展现它的实力,是否要属下带将军出海瞧瞧?”
“好。”
“……”
明明岸边还是风平浪静,可到了海上,这大浪一波接着一波的刮着战船......
“呕————”
“呕——————”
赵霁扶住快要栽进海里去吐的李乐之,不停给她顺着背:“乐之,乐之,你还好……呕————”
初到南方海上的两人,都在这战船上吐了个昏天黑地,到最后,李乐之怀疑自己快要把胆汁都呕出来时,在云台水师将领的“好心”关照下,终于脚步虚浮的回到陆地上。
刚踩实的第一脚,李乐之瞬间感觉仿佛又活过来,她拉住赵霁,抬眼看向他,用眼神打着暗语。
【这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啊。】
【是的,而且还真把我们给吓住了。】
“……”
几个云台水师的将领见两人虚弱的相互扶持着的模样,隐了笑意走上前询问。
“不知二位将军可还要去看士兵操练否?”
先不去看士兵操练,现在两人吐的脸都白成一张纸了叫他们去,这摆明就是让他们无法在士兵前立威信。
李乐之咽下恶心头晕,站了出来:“不了,听闻十日后是云台水师一年一度的夺彩大会,那时我们将军一定亲自出席,给将士们添彩头。”
“那自然是不胜荣幸。”
赵霁糊糊涂涂的走出军营,拉住还往外冲的李乐之,问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乐之,咱们不是应该住军营吗?”
“……”
“今天这阵仗你也瞧见了,我俩再住军营,没准儿晚上睡熟过去就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云台水师的统帅也不过三品,只比她高一阶,今日却是连面都没见到。只派遣了几个连二把手都算不上的小喽啰来给她一个下马威。
嚣张气焰可见一斑,她再住在这不过是完全受他掣肘,不如彻底抽身,重整旗鼓,将他们的底细给摸个清楚,等十日后给他来个漂漂亮亮的登场。
教授她兵法的秋老曾说过,强龙不压地头蛇,
但想杀蛇,就要一击必中,咬掉他的头颅,让他再翻不了身!
“可是……”
赵霁弱弱的声音插入李乐之心中计量。
“我们在云台道,没房子啊……”
“嗯,这是个好问题……”
——
清河崔氏传承数百年,旁支繁多,听闻本家宗子来了云台道,自然早早的将一处离云台府衙不远的宅子翻修打扫好,等着崔景樾的大驾。
待崔景樾刚到宅院门口,崔九就迎了上来,向崔景樾禀告。
“公子,乐之小姐和赵公子来了。”
“来便来了,请他们进去喝茶吧。”
“……”
崔九看了一眼站在崔景樾身后的崔水方,深吸一口气,才敢继续说道。
“他们说是来借宿的,已经在里面挑屋子了。”
“借宿?”
崔景樾快步进了内院,刚过假山屏风,就看见两个人在园中大咧咧的躺在竹编摇椅上晒着太阳。旁边站了一水儿的婢女侍从,端着瓜果糕点守在身侧。
倒是把他这儿给当家了!
“哟,崔兄回来啦,吃瓜吗?”
赵霁翘着二郎腿刚将切好成块的蜜瓜扔进自己的嘴里,就瞧见站在园门口的崔景樾,热情的招呼着他。
“小凤啊,再去搬张椅子来,你们公子回来了。”
熟稔的模样简直让崔景樾这个真正的主人自愧弗如。
“谁放他们进来的。”
崔六狠推自己弟弟崔九一把,推到崔景樾面前,支支吾吾的解释。
“是水方说过,看见乐之小姐,就把她当公子一样看待……”
那“公子”要回家,他一个侍卫还能拦着不成。
崔水方却在后头咬碎了牙,杀千刀的!就这样把他给卖了,他那样说不是替他家少爷的终身大事着想啊!
看见崔景樾冷飕飕的眼神扫过来时,水方只能在心中哀叹。
天可怜见,他这唯一掏心掏肺为主子终身殚精竭虑的忠仆啊!过的太过艰辛了……
一群笨的像猪,硬的像铁一样的傻同僚,只会给他拖后腿!
崔景樾还没说什么,手中就被塞了一大块金子。
李乐之站在他面前,揉揉刚睡醒的眼皮,含糊的开口。
“崔景樾,我和赵霁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宅院,先借住在你这里一段时间嘛,这是我和赵霁的租金。”
她说着,还示意水方拿着咬一咬试试真假。
水方鬼使神差的从自家公子手中夺过金块,咬了一口,郑重道。
“公子,是真的。”
“……”
“既然收了钱,我可就放心大胆的住了哟。”
李乐之笑眯眯的冲崔水方竖了一个大拇指,转身就叫着赵霁去挑屋子。
“崔水方。”
“诶,公子,我在这儿,有何吩咐?”
崔景樾阴恻恻的看向他手中那块有了牙印的金子。
“你牙口挺好是吧?”
“没,公子,这不真金是软的嘛。”
“……”
“你先从我眼前消失一段时间。”
“为啥啊,公子?”
“我怕控制不住自己想罚你月钱的想法。”
!!!
一溜烟儿,原本还在眼前聒噪的水方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乐之也是没办法,她和赵霁对云台道简直人生地不熟,不仅要防着有人对他们下黑手,还要有个安全的地方来商讨对策。
现下除了崔景樾这儿,她实在想不到别的地方。
无论崔景樾真实目的如何,至少他是同她过了皇帝的明面一道来的云台道,于公于私,她都不会在崔景樾的地盘上出事。
“诶,乐之你睡这屋,我就睡你隔壁,这样有啥事你敲墙我都听的见!”
赵霁欢欢喜喜的选好房间,就开始盘算要往里面添置些什么东西,他是少爷,有了条件从不亏待自己。
李乐之随他整理,反正在西州军营时,赵霁已经将李惟安副将这一职做的淋漓尽致,半点儿没让她在生活起居上再操半点儿心。
她曾说,若赵霁是女子,一定可以经营一家专门服侍贵女小姐们吃喝玩乐的营生。
一定只赚不赔。
一位侍女敲响门房,端着一碗汤药走进里屋,对着李乐之说。
“小李将军,公子让我给您送汤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