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女子?!”
花娘猛的收回手,上下打量着李乐之。只觉得好笑,自己也是风月场的老人了,竟然现在才看出来眼前的小子竟是个女儿身。
“小姑娘,你莫不是来砸场子的。”
这春满堂里欢客的夫人娘子来砸场子的不少,由纨绔兄长带着女扮男装的贵小姐来长见识的也不是没有。只是像李乐之这样只身一人还叫了姑娘伺候的却是头一回见。
可不管如何,这姑娘的生意她都接不起。起身转头去就要喊守在外面的龟公。
李乐之想让花娘不要叫,可以前遇见想让闭嘴的人,她都是直接打晕了事。而这花娘,她还有事想问她,不能打晕。只得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一手将花娘的双手剪在后背,可花娘以为李乐之是想伤害她,反抗的更加剧烈。
“…你别叫,我只是想问些问题。”
花娘却是不信,眼前这姑娘力气大的惊人,束缚得她动弹不得,捂住她嘴巴的手也不似世家小姐那般柔软无瑕,而是有拿兵器的茧子。难不成遇到杀人劫财的盗贼了!
李乐之见花娘不停的反抗,颇有些无奈。只能对着屏风后面喊一声。
“崔景樾,帮帮我。”
老神在在的崔公子终于从屏风后面出来。施施然的走到还在不断动弹的花娘身边,蹲下身。
优雅至极的从腰间抽出一把泛着凌凌寒光的匕首,直接抵在花娘脆弱的脖颈处。淡漠出声。
“安静些,不听人讲话可不是个好习惯。”
“...!!!”
花娘和李乐之一齐被崔景樾这副冷漠模样给吓到了。花娘颤抖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听话。
崔景樾见状,便收回了手中的匕首,看向李乐之。见她一副惊讶的模样,不由解释道。
“不是你说不听人讲话是坏习惯吗?而且她一直在浪费时间……”
“哈哈…我只是好奇你这把…匕首之前到底藏在…哪了。”
李乐之哈哈的打着马虎眼,脑子里在不断回想自己之前有没有欺负崔景樾的时候。
“……”
“问你的话吧。我不记仇……”
崔景樾都不用多想,只是看着李乐之那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好品质!好品质!”
李乐之放下心来,转头过去看向惊魂未定的花娘,安抚道。
“花娘姐姐,我不是来砸场子也不是劫财劫色。我只是想向你请教些问题,我问完,该你得的银钱事后自会给你。现在我就将你放了,你可不要再喊人了。”
说完,用眼神瞥了瞥站在身后的崔景樾,示意花娘不要轻举妄动。
“小姐请问…”
松了花娘的钳制,她也很懂眼色。从地上爬起来坐回刚才的位置,姿态就如之前进来一般风流自成,仿佛刚刚只是从地上为宾客捡了个掉落的青瓷酒杯。
李乐之喜欢这样干脆利落的人,也跟着落了坐,崔景樾随着她坐在桌边。
“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我是女子的,又是从哪个地方看出的。”
“就这个问题?”
“就这个问题。”
花娘实在觉得自己今天遇到怪人怪事。但也不敢敷衍,如实回答。
“小姐这男装很妙,饶是待了十几年客的我远看也看不出什么来的。只是刚刚为您擦拭脖颈上的酒渍时,碰到了小姐做的假喉结。”
李乐之闻言,不由用手抚上自己贴了假喉结的地方。
“我以为这个很惟妙惟肖了。”
“是称得上以假乱真的地步,只是小姐在装扮男子的时候应该是过于小心谨慎了,什么地方都想做到一模一样,反而露了拙。其实不是每个男子都有明显的喉结,像小姐这个年纪的少年郎都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有如此明显的喉结。”
好吧,意思是她画蛇添足了。
“我虽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在扮男装的事上如此精益求精。不过如果小姐有需要,我也可以把我这些年的经验尽数告知……”
她不一口气说出来,便是暗示这银钱该加些了。
“说吧,若是有用,我这腰间的琅华玉佩你随意选几件。”
崔景樾在旁边喝茶,不由轻笑。李乐之倒是不傻,会玩文字游戏了。
“小姐慷慨,那我就大胆献丑了。若是小姐这般年纪的郎君,脚步会比您刚刚走路时更重一些。声音也会慢慢开始改变,变得嘶哑粗糙。再过一两年就会开始长须,这胡须会从下巴处开始,然后是唇边。不同的人长的胡须地方也不一样。有人是串脸,有人是关公髯。被刮下后也不是成年男子的青黑色,其实与女子的脸颊相差不大……”
花娘说的仔细,将自己多年见过伺候过的不同男子的共同点和不同点都说了出来。让李乐之很是受教。
若说沈姑奶奶教她形似,那花娘讲的就是让她更能神似。李乐之听的认真,早将揣在怀里的小本子捧在手里,一一记录。
“你这字…”
“怎么了?”
听的认真的李乐之被崔景樾的一句话打断,抬头望向他。
“没什么…只是觉得都长得挺奇特的。”
“……”
他嫌她字写的丑!!!
花娘听罢,也不禁笑出声来,也道自己说的差不多了。
“好罢,花娘姐姐今日多谢你,我这腰间的饰品,你若是喜欢尽可拿去。”
李乐之把挂在腰间的佩环尽数解了,塞到花娘怀里,弄的花娘眉开眼笑。
“小姐是个豪爽的人,我也不扭捏作态。既收您这好些宝贝,我便再送小姐一样东西。我虽不知小姐想扮男装如何,但也知道女子扮男装各有各的苦楚缘由。希望这样东西在小姐以后的日子里帮的到您。”
说罢,拉着李乐之的手就去了她的房间。
待李乐之回来时,崔景樾本想问问是个什么东西,可看着李乐之难得通红的脸蛋,忽觉得自己不该多问。
“想看的,想知道的都看了学了。既如此我们便回去吧。再过几刻钟便要宵禁,到时候就走不了了。”
“好!”
可正当李乐之和崔景樾刚出缃桃绣时,就被争吵嘈杂的一楼大堂给堵住了。
崔景樾不禁扶额,这春满堂究竟还有多少事!他是再也不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