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假期里,沈眠几乎不在家,她每天都去季寻那里做兼职,天天早出晚归。
沈眠和沈知行有分工,沈知行负责上午的家务,沈眠负责下午的,她每天都卡点在下午六点左右回家做晚饭。
不过她天天往外跑,还是引起了沈知行的怀疑。
在沈眠下班回家的一天,沈知行在楼下堵她,偷摸要往楼上走的沈眠,被他抓了个正着。
沈知行借着身高优势,轻松把沈眠扣在腋下,他拖着她往楼上走:“你天天跑出去干嘛了,是不是和哪个野小子在外面偷偷约会?”
“约个狗屁的会!”沈眠脖子要被他夹断了,她想重施旧招打他肚子,手也被他禁锢住了。
沈知行问:“那你天天往外跑是去干嘛了?”
“关你屁事!”沈眠才不告诉他。
沈知行的立场很模糊,有时候会让沈眠误以为他是自己这一边的。
其实不然。
上一世就是因为相信他,沈眠傻傻的告诉了他一些事,结果吃饭的时候,他把沈眠给他说的话全部抖出来了。
还和着父母一起,对她冷嘲热讽的。
沈眠记仇,当时他们的嘴脸,自己的难堪,哪怕沈知行往后对她再怎么好,她都记得,她永远不会再相信他。
被伤害过了,不管再怎么弥补,伤口是无法磨除的。
背叛有一次就够了,如果一个人什么都可以原谅,那么他曾经受过的苦都是活该。
走到门口的时候沈眠把沈知行推开,她太讨厌自己这副弱鸡一样的身体了,好像谁都可以对她怎样一般。
进去后,沈眠放下东西就开始煮饭。
她厨艺不好这一点家里人都知道,他们都嫌弃沈眠做的难吃,但还是坚持要她做,单纯就是见不得家里任何一个人闲着。
他们认为,只要多练,没有什么事是学不会的。
但是有些东西,没有天赋就是没有天赋,沈眠对做饭就是没有天赋,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做饭。
切菜的间隙,沈眠对着沙发上的沈知行说:“不准告诉爸妈我出去的事。”
沈知行腿搭在沙发上,手枕着后脑勺,在看球赛,他并不配合:“那可不行,万一你在外面干什么坏事呢?”
沈知行其实是怕她每天都往外跑,一个小姑娘在外面遇到坏人,他就是不懂得怎么表达,直接说出来又觉得别扭,只能口是心非。
沈眠五岁的时候才被接回来,看到她的第一眼,沈知行就很喜欢这个妹妹,沈眠是他靠一盒糖收买下来的。
那时,沈眠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甜甜的叫他哥哥,晚上睡也要和他一起,萌的不行,他当时就决定要守护她一辈子。
可是这个家的教育是扭曲的,他也是扭曲的,明明在意,但总是用错表达方式,他是关心沈眠的,但话到嘴边后又变了意思。
可能是因为他的词不达意,也可能是这个家里太压抑,沈眠慢慢的变得不再开朗,也不爱和他们说话。
沈眠逐渐开始疏远他,再也不和他亲了,甚至没在自己面前叫过自己哥哥,这让他挺难受的。
“随便你。”沈眠在水池里洗菜,她也没想过他真的会为自己保密,说了也没事,大不了被骂一顿,严重一点再挨两巴掌就行。
沈眠做好饭,沈辉他们也回家了,沈眠摆好碗筷,拿着手机就进了房间。
她不喜欢和他们一起吃饭,累了一天,人都要散架了,要是沈知行告状,那她还得在挨一顿说教。
沈眠趴在床上等了很久,迟迟没有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直到外面响起了很大声的电视声音,她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沈知行没有告她的状。
但沈眠还是不信任他,后面胆战心惊的兼职了几天后,暴风雨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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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季寻提前把店铺打烊,季寻的女朋友要过生日了,他想让沈眠教教他怎么画石膏娃娃。
两人坐在店铺里,沈眠一点点的在给他示范:“先拿铅笔起形,这样画错了可以擦,画的时候手指找个支撑点,最好是一笔画完,不要多次去补线条。”
季寻是学摄影的有美术基础,很快就把形起好了,只是她女朋友喜欢的东西太复杂了,他不会上色。
沈眠这辈子都耐心都奉献给美术了,她非常仔细的在教季寻上色,给他讲怎么才能画出立体感,和光的折射关系。
这些摄影里都教过,但是让他画出来,有点困难,沈眠这个老师还是很负责的,仔仔细细的辅导了他两个多小时。
两人沉浸在绘画里的时候,不速之客来了。
沈知行果然还是告状了,沈辉和林瑶不知道怎么找到这里的,两人气势汹汹地冲进来,看沈眠和季寻坐在一块儿,不问缘由,瞬间开骂。
“难怪你天天往外跑不回家,原来是和这个小子在外面野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啊!”两人距离算不上亲密,但沈辉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他看到的永远是对的。
林瑶跟着帮腔:“沈眠,你对得起我们吗,我们每天累死累活的在外面上班,都是为了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吗!”
季寻看着冲进来就开始指桑骂槐的夫妻俩,人都懵了,但通过两人的话,他明白他们误以为自己在和沈眠谈恋爱。
他能理解,毕竟沈眠是女孩子,天都快黑了还和一个男人待在一个地方,担心也正常。
季寻好脾气的解释道:“叔叔阿姨,你们误会了,沈眠是在我这里做兼职的员工,她现在只是在教我画画而已,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就她那样的还教你画画?你当我们这么好骗吗!”林瑶显然是不信的。
沈眠是她亲生的,她什么样自己能不知道吗,就她这个业余的水平,还去教别人,比她厉害的多的是,也不嫌丢人。
这孩子从小就倔,还不听话,人孤僻也不讨喜,两人不知道在她的教育上下了多大的功夫,结果还是长歪了,现在还联合外人撒谎。
“兼职,你丢不丢人,老子没给你吃没给你穿吗,你要跑到这里来给老子装,你一个学生让外人看到,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虐待你了!”沈辉气的要过去扯沈眠。
沈眠后退一步,避开他:“我在没有影响学习的前提下,靠我自己的双手挣钱,我为什么要觉得丢人!”
“啪!”看她还敢顶撞自己,沈辉一巴掌打了过去。
沈眠失去中心摔在地上,桌上的陶瓷被她绊倒摔碎了,沈眠的手心按在了碎片上面,碎片插进手里,痛的钻心。
鼻尖有股热流在往外涌,“啪嗒”一下,鼻血掉在地上,一朵血花炸开,沈眠伸着流血的手背擦了一下鼻子,样子狼狈不堪。
季寻简直不敢相信沈辉竟然会动手,他慌乱的把沈眠从地上拉起来,她的手心上全是陶瓷渣,碎片扎进皮肉里,血不停的往下滴。
季寻拿着手机打120,画师的手是很重要的,伤的这么重,季寻怕她手废了。
林瑶看着沈眠的手,红着眼眶要来抓她,沈眠猛地往后退,冷漠的看着血流不止的手。
好痛,特别痛,痛的想死,但都比不上心里的痛。
“眠眠,你爸爸不是故意的,他——”
后面林瑶再说什么,沈眠听不见,脑子嗡的一下眼前一片黑,耳里是延绵不绝的耳鸣声,沈眠直直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啊!眠眠!”林瑶尖叫。
沈辉看着倒地的沈眠有一瞬间的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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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眠被120送到了医院,医生给她包扎的时候沈眠已经醒了,被痛醒的。
医生没有给她打麻药,用镊子硬生生的把她手里的陶瓷片拔出来,怕有残渣,倒了点消毒水把血洗干净后,又拿着镊子在皮肉上翻,光看着都痛。
沈眠像是没有知觉一样,麻木的看着手上的伤口,一声不吭。
医生检查完沈眠的手,上好药后给她包扎起来,嘴里念叨着:“小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好没有扎到筋,否则,你这只手就彻底废了。”
沈眠什么都听不清,耳朵里都是杂乱的,连续不断的嗡嗡声,刚止住的鼻血又滴了下来,沈眠机械的拿手擦着鼻子上的血,却越擦越多,半张脸都花了,血也没止住。
沈眠干脆放弃了,任由血往下滴。
医生抽了张纸按在她的鼻子上,看她身上还有干了的滴状血迹,他说:“小姑娘,你家属呢,这边建议你做个脑CT啊。”
沈眠不说话。
林瑶红着眼眶说:“我是她妈妈,我女儿怎么了,为什么要做脑CT?”
医生眯着眼睛打量她,表情有点严肃,“我看她流鼻血有点严重,怀疑她是不是颅内有什么问题。”
医生对这个妈妈印象很不好,这家长也太不负责了,女儿鼻血流半天了她就这么干站着,也不知道拿张纸过来,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听到颅内有问题,林瑶开始哭:“颅内有问题,严重吗?”
“还没查,查了才知道 。”医生说:“她的头,近期有没有受到过什么猛烈的撞击?”
林瑶不说话了。
季寻开口道:“她刚刚被她爸打了一巴掌,人摔在地上就开始流鼻血,起来后就晕过去了。”
季寻都无语了,没见过这么狠的父母,对女儿像对仇人一样,怎么能这么恶毒。
医生看着夫妻俩的目光带着审视:“孩子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也不能动手,你们知不知道一巴掌下去,会给孩子打出多少问题,她是你们亲生的吗?”
被指责,夫妻俩面子上挂不住,低着头有些无地自容。
医生带着沈眠去拍了颅内CT,又检查了一下耳朵,颅内是没什么问题,就是耳膜受损的有点严重。
他怒斥道:“这孩子犯了什么错,你们要把人打成这样,她耳膜受损严重,你们要是再打下去,人就聋了。”
林瑶哭着去捶沈辉的胸口:“都怪你,都怪你,你好好说不行吗,非要动手打她,你看吧,孩子现在出问题了!”
“还不是怪她太不听话,一巴掌而已,哪有这么金贵啊!”沈辉依旧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医生有些心疼这个小姑娘,怎么就撞上这样的父母了呢:“你们有时间在这里吵,不如快点去给孩子办住院手续。”
听到住院两字,一直没动静的沈眠有反应了,她说:“我不要,我不住院!”
看着有些激动。
医生安抚道:“小妹妹别怕,你耳朵没什么事,就住医院里治疗一下,过几天就好了啊。”
“我不要!”住院了就会花他们的钱,要被说的,她不想听他们说自己为她花了多少钱,有多辛苦。
她不想听!
林瑶哭着去抱她:“眠眠,听话啊,我们住院。”
“医药费的钱我会还给你们的,我不要住院,住院的话,我没有钱还给你们。”
她说完,走廊上所有人都沉默了。
季寻不敢想象,一个孩子到底是有多没安全感,多失望,才会给父母说,我把钱还给你们。
林瑶哭的泣不成声:“眠眠你在说什么,妈妈不要你还钱,你不用还钱。”
沈眠双眼空洞无神,扯着嘴角无声的笑了。
撒谎!骗子!
沈知行接到林瑶的电话,匆匆从家里赶过来,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刚过来就看着林瑶抱着沈眠在哭,沈眠手上还包着纱布。
她手受伤了,她画画的手受伤了!
几人中间还站着一个陌生男人,沈知行理智全失,他冲过去揪住季寻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你对我妹妹做什么了?”
“你不应该问问你的父母吗?”季寻无语的看着他。
沈知行愣了一下,低头去看沈眠,他问:“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滚开!”沈眠冰冷的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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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家还记不得季寻,今日最惨沈眠,今日最佳受气包,季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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