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风眼神凌厉,宛若刀子刺在殷瑛身上。
“让你管家,是体谅你家底薄弱,给你实权是怕你被下人看轻了去。你出嫁前也管过田产铺子,知你定会盘算过日子,没想到你竟如此挥霍!全然不体谅侯府的良苦用心!”
太夫人也惊道:“什么!五十两造一座梁桥?”
从前老侯爷上战场前,也在别处做过工,修个三开间土房都才花几两银子而已!
“我原也不想说。”洛氏也叹道:
“可待我看过账目后才发现,不止这一处,其他事项的出处花销也不少,瞧着是有些说不通。”
白琉璃摆弄腰间玉佩,甚是得意道:“谋夺夫家财产,藏私产,可是重罪呢。”
殷瑛瞥了眼玉佩。
是少有的聚宝盆形状,中间还嵌了一颗明珠。
最近每每见着白琉璃,她都戴着这块玉佩。
端起茶盏,殷瑛缓缓呷了口茶。
不禁回想,前世是秋菊宴后白琉璃才寻着身世,之后没过几日她就被赶出侯府,再之后,就是苏凌风痛下杀手。
她躲在乡野之际,还听人说起建安侯府迎娶继室时的风光场景。
这一世,若白琉璃不断连累侯府,且看苏凌风还愿不愿意娶她入门!
银霜此时不在,站在殷瑛身后的是芍药。
她暗自为自家夫人着急,可正主儿,却平静道:
“侯爷不必为难,母亲也先别急着处置儿媳,事有轻重缓急,咱们一件一件捋,楼姨娘刚在鬼门关前走一遭,还是将这件事处理妥当才好,总不至于叫儿媳前来,不是为了楼姨娘的公道,而是为了处置儿媳?”
洛氏一哽,面上带笑,“瞧你说的,你如今还是当家主母,谈什么处置不处置的,是人都会犯错,改正了就好了。”
殷瑛冷笑。
头几日还维持着和气,这几日就不惜争锋相对?
殷瑛觉得她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
耳边,哭嚎声又起:
“侯爷,您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从不生事胡闹,白姑娘为何要害妾身啊!”
她平日在府中本就是小透明,见大家把矛头不知为何对准了夫人,唯恐大家真不管她,又爬到苏凌风脚边哭诉。
“好了。”
苏凌风嫌恶地挪开眼,但到底也有多年情分在,“你好好坐着,这样鬼哭狼嚎成何体统!”
丫鬟忙把楼姨娘扶到了软凳上。
白琉璃有恃无恐,“五十两能修一座梁桥,难不成十几两就修不成了?此事分明是石工技艺不精,关我什么事!”
“不是这样!”
楼姨娘哭诉:
“妾身身边的丫鬟盘问过那石工,说是白姑娘为了省银子,执意要用劣等材料,还说什么不会有事,没人会去那偏僻的小湖边上观景,可后宅下人皆知,妾身的怡红院就在那边上啊,这就是要害妾身啊!”
“这些日子白姑娘和妾身本就有口角之争,而且妾身的丫鬟多次去请府医,白姑娘就是不让!还将府医霸占在清风院中,妾身这才惊动了太夫人啊。”
白琉璃捂着心口,“苏郎,我是刚好身子不适,没想到让楼姨娘误会了。”
苏凌风忙道:“如今可还不舒服?”
“有苏郎关心,已经好多了。”
殷瑛提议,“侯爷,事关白姑娘的声誉,不如请石工前来一问,银子的多寡确实会涉及到用不一样的石材,也好让大家评评理,五十两银子亏不亏。”
苏凌风:“也好,石工如今在何处?”
洛氏:“押在柴房。”
苏凌风:“将人押上来。”
殷瑛观察白琉璃神色。
她竟然半分不着急?
殷瑛心中隐隐不安。
太夫人让张妈妈赶紧去,苏凌风也特意让苏嬷嬷和杜培跟着,众人候着。
等候的工夫,白琉璃陡然来了句:
“苏郎,我只是嫌五十两修一座梁桥实在贵,但并没有让石工用劣等材料哦,啊,我想起来了,听说那石工原是夫人引荐入府呢,别是姐姐要嫁祸给我吧!”
话点到此处,引得众人怀疑殷瑛。
殷瑛呼吸一滞。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她都险些忘了石工是她引荐入府,难为白琉璃还能查到。
不时,石工跪在了众人跟前。
苏嬷嬷是当年老侯爷还在时宫中赐下的女官,在府中很有威信。
她将手中供词递给苏凌风。
苏凌风看后,交给太夫人,随后给洛氏,最后才到殷瑛手上。
她看后,给了楼姨娘。
苏嬷嬷看向殷瑛的眼神中充满了欣赏。
她说:“那石工确实是夫人引荐入府,之前,这石工是在百里侯府当值,一座梁桥的修筑是七十两。
夫人为了节省开支,亲自翻看了不少相关书籍,想出了节省之法,并将此法赠与石工,石工这才同意五十两修筑梁桥。”
石工连连点头。
白琉璃心里暗骂:竟然还有这层缘由!
看把她能的!
白琉璃偏不信,“可一座梁桥而已,怎会花费这么多银子,嬷嬷莫不是诓我的吧。”
苏嬷嬷掩下眼底轻蔑。
“白姑娘是泉州人,不知道也正常,上京城中的公侯王孙之家喜好热闹,不是这家设宴,便也有那家宴请款待,落一片灰都能砸到贵人鞋面上,若不用顶好的材料,伤了大人还尚有施救的余地,若是幼童落湖,怕就要得罪人了。”
苏凌风凝神。
苏嬷嬷耐心解释:
“况且砖石上有代表侯府身份的浮雕,已彰显侯府地位,这些都是石工一刀一划雕刻而成,精细非常,五十两,已经相当实惠了。”
众人这才了然。
太夫人瞪了眼白琉璃。
想扳倒殷瑛,没想到反倒自个儿成了小丑!
废物!
白琉璃却也不慌,挑衅似的看着楼姨娘,似乎就等着她继续嚎呢。
果然。
楼姨娘见这满厅的人都忙着抓夫人的错处,竟没人在意她的冤屈,疯了似的指着白琉璃问石工。
“你说!是不是她让你用劣等石料的!”
石工摇头,“不是。”
楼姨娘心凉,跌坐在地,“你撒谎,之前我丫鬟去问你的时候,你明明说是她!”
石工缩着脑袋,“确实是有人让我用劣等石料,不过不是她,是一个叫素...哦对!素锦的丫头!”
“侯爷!他承认了!”楼姨娘喜出望外,“素锦在白姑娘身边伺候,就是白姑娘要害妾身啊!”
谁知白琉璃表现得更冤。
“苏郎,我不知道此事啊,素锦之前可是在蓬莱院伺候啊,我还纳闷儿夫人为什么舍得将她身边的贴身女使给我,原来是等着机会冤枉我啊!”
太夫人头疼,“将素锦带上来!”
竟是连环招?!
殷瑛反倒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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