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难听,白琉璃居然也没生气,她谦卑地伺候太夫人用茶:
“老祖宗别气,听闻夫人幼时在殷家受了苛待,这才身子单薄,可妾身是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呢,定会和侯爷好好努力,让老祖宗早日抱上重孙。”
白琉璃以为这番话哄到了太夫人心坎上。
结果太夫人扔了一记刀子眼。
“你也配?”
后又警告:“寺中贵人多,这几日你好生在佛祖面前忏悔,勿要给侯府惹出什么祸事来!”
说完起身,张妈妈亲手扶着,离开了厢房。
苏珍儿:“啧啧啧,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说完也走了。
待厢房无人时,白琉璃怒砸了好几个茶碗,才吐出一口浊气。
“等我当上了侯夫人,第一个弄死你这个老太婆!”
素锦垂首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夫人将她送到白琉璃身旁,是全了她想近身侯爷的心思,眼下她已然将夫人得罪了,可也没见白琉璃如夫人说得那般得侯府重用。
后悔死了!
素锦突然想起一事,“姑娘,听闻那安国公府的老太君也在龙华寺呢。”
白琉璃醍醐灌顶,“是啊。”
怎么给忘了。
那老太君可是超一品诰命,比老太婆高出两个品阶来,如果能得老太君青睐,侯府谁还能瞧不起她!
摆在眼前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
殷瑛在厢房抄写经书。
待红如走后,殷瑛才让银霜去打探罗汉堂内的情形。
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银霜就回来了。
“夫人,罗汉堂内没有人呢。”
殷瑛蹙眉,“当真?你可看仔细了?”
“看了呢,奴婢见罗汉堂外没有侍卫把守,就亲自进去瞧了瞧,里面别说贵人,连僧人都没有呢。”
银霜想了想,又说:
“可能是因为近日礼佛的女眷多吧,来后殿的僧人比以往少了很多,奴婢刚刚瞧见大殿口的好几个僧人宁愿去后山绕道回居所都要避开此处呢。”
寺中贵人多,避免冲撞倒是有让香客绕行的先例,可僧人本就循规蹈矩,便是陛下太后前来,也没有让僧人回避的先例。
殷瑛抄写佛经时一直想着此事,心不静,抄错了几处,干脆搁下了笔。
不对!
龙华寺占了整个山头,殿宇繁多,僧人避让自可穿行期间走小道,怎会要特意去后山绕?
后山?
一个大胆的想法充斥脑海。
“走,我们去后山!”
银霜快步跟着,看了眼天色,“夫人,马上就是申时三刻了,天要黑了,此时去后山危险啊。”
“就是危险才要去!”
前世她曾无意间听到有人描述老太君在罗汉殿被大火焚烧时的惨叫,连方丈都不忍落泪,安王当时更是双目猩红,所以处理世家大族时十分心狠。
她想趁机搭上安国公府这条线,也想尽她绵薄之力救下这个老人。
可等她赶到后山迎辉亭时,竟然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呀,夫人,那狐媚子怎么也在!”
红日将落未落,猩红渲染整个天际,后山迎辉亭中,白琉璃的青色绢衫似乎被一团血色笼罩。
她脚边躺着的老妇人周身雍容,脸色却是惨白。
殷瑛匆忙走近,“白姑娘,你在做什么?!”
跌坐在地的白琉璃想起身,却脚软。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待看清来人时殷瑛,才稳住情绪,“我刚刚路过,就看到她晕在这里,血!旁边还有血!我想探探她的鼻息,结果...摔了一跤,我...会不会感染啊...”
后面半句话,是喃喃自语。
白琉璃手臂磕到了石阶,划出一大条伤口,摔倒时伤口又刚好蹭到了血泊里。
殷瑛没明白“感染”是何意,她绕过宽大的异形石桌,发现石桌后躺了两具尸体。
是侍卫和女使。
殷瑛走近,脚下感觉膈住了什么东西,侧身避开白琉璃的视线后,捡起藏好,说:
“银霜,扶白姑娘回去,出了后山就去找方丈,火速派寺庙护卫前来!”
至于安国公府的护卫,怕是信不得了。
“不!我不走!”
白琉璃大力拽住殷瑛。
“这个时候不能喊人!如果别人看到这一幕,我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嫌疑了!这老太婆穿着佩戴都很名贵,定是身份不凡,我警告你,你不要给苏郎惹麻烦!”
她知道这老太婆就是老太君,她刚刚都冒了生命危险了,不能让殷瑛来捡这个便宜!
“你,警告我?”
殷瑛气笑了,“你若是怕给侯府惹祸事,就该趁机躲得远远的!你若多耽搁一刻,这老者就多一分危险!到时就算是侯府,也会大祸临头!”
“我不管!”
白琉璃觉得殷瑛在夸大其词。
“我们给她做人工呼吸!做心肺复苏,等她醒了,别人才知道人是我们救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抢我的功劳,让人以为这老太婆是你救的!你太有心机了!”
殷瑛眯眼,什么呼吸,什么复苏,完全没听懂白琉璃在叫嚷什么。
而白琉璃只关心是谁的功劳,根本不在意老者的死活。
反正她又不是刺客,如果老太婆真死了,安国公府难不成还能将侯府怎么样?
建安侯府可是祖上拼下来的功勋!
先帝亲封的!
情况危急,殷瑛拽起白琉璃,她从小跟着商队闯荡,力气可不小。
刹那白琉璃手臂上的伤口涌出鲜血。
“啊啊啊,你干什么!”
“你不去处理伤口了?你不是怕什么感...感染吗?”
白琉璃顿时反应过来,“对,要感染的!”
后又小声嘀咕,“这里的医疗条件这么差,不及时处理我一定会死的,会死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以后有的是机会巴结这些权贵!
白琉璃一想通,根本不用人扶,眸中闪过狠厉,转瞬没了踪影。
银霜离开时,殷瑛没有告诉她躺在这里的是谁,只叫她去寻方丈,寻护院,其余人一概不理。
就这样,殷瑛等了一炷香的工夫,见老者面色开始白中透青,暗道不好,情急之下,只得将随身携带的药丸给老者服下。
好心疼。
殷氏古药方里记载的洗髓丸,她也仅有一颗。
而则药方,已经试穿,她也只有残页。
落日在天际只余一点猩红,黑暗快要完全吞噬光明之际,后山小径上出现动静,有人着急大喊:“在这里!老太君在这里!”
来人黑服银边软甲,气势汹汹,不是龙华寺的护院,也不是安国公府的府兵,而是银甲军!
前世临死前,她在乡野见过。
所向披靡,只听安王一人号令!
“诸位大人快...”
殷瑛话未说完。
“就是她!”
领兵的将军人高马大,他身后蹿出一人,村民打扮,指着殷瑛大吼:
“就是她,就是她要杀害这个老人家,我亲眼看到是她让同伴先走报信,自己说要留下来领什么功赏,还可解脱嫌疑,就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