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咎走的很匆忙。
因为他的目的达到了:不单单是空空儿,就连其他两家一路跟着他的人手,也都被他引到了一起。
大家见了个面。
结果,三家变成了两家。
有一家不知道是哪来的家伙,先是被那个幻郎用幻术放倒,然后又被做成了水鬼,最后被庞千钧砸成了一地的皮囊。
没错,这最倒霉的第三家人,便是那群看似要来承义坊这边打群架的浮浪子。
别说,他们一开始装的还挺像的。无论从穿着打扮,还是形容举止,都和真正的流氓地痞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这些人可能光顾了打扮上边,没顾上下边,一看到全穿着统一的皂皮靴,赵无咎就知道了他们恐怕是一伙的。
“这洛京城的水不是一般深啊,”赵无咎感慨了一句,然后便以更快的步伐,向着履道坊一路疾奔。
几个空空儿还好说,真正惊走他的,还是那个一开始就隐藏起来的鱼承恩。虽然没有碰面,但是赵无咎感知到了对方将那一伙被“浮浪少年”们制成水鬼的举动。
系统在向其示警,劫数点那不算太快但却坚定的数值增长告诉他,那个鱼承恩绝对是个高手,虽然肯定不如他见过的“怪道人”李淳风,但是绝对可以和那个曾在东山城斗过一场的阴颉利相媲美。
“不过,这个人应该不是那个‘儒者’高图澄的对手。”
赵无咎心中评判道。
他隐隐有种感觉,或许就是因为所谓的‘一物降一物’,所以那个高图澄若是用出自己的“教化之功”,应该要比这个“阿婆面”要强上许多。
这感觉不是系统告诉他的,而是依靠《抟龙九转》带来的感知,这门功法进阶的炼气化神境界玄之又玄,其演化出的种种神通也让赵无咎获益良多。
就比如,依靠着“云雨兴焉”的本领,天色渐黑下去之后,极速穿梭于街巷间的赵无咎周围似乎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雾霭,就算凑近也很难看清他的身形。而又凭借“能升能隐”的神通,走一段距离,他就变换出另一种身形长相。
二者相配合,让偷偷缀在他后边的十几个小黄门叫苦不迭,片刻就追丢了目标。
等到鱼承恩威吓了空空儿里的老大庞千钧,再见到这群徒子徒孙时,他们全趴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等着总管的责罚。
鱼承恩鼻中发生一声冷“哼”,似乎是对这群小黄门办事不力的不满,后者顿时汗出如浆下,两股战战。
不过,好在鱼承恩没有动手惩罚他,从其鼻孔中喷出了两孔水气,在外旋转两圈,所以又被他从鼻孔吸了进去。
“还没到秋天呢,怎么就这么多事情?”他喃喃自语了一句,而后又用脚尖踢了踢最靠近自己的一个小黄门,“别趴着了,宫门都要关了,你们几个回去之后,直接去上林署的上等马厩喂半月的马,就当是领罪了,然后再回来当差。
别当咱家没照顾你们,若是像你们这样办事,当年阿爷年轻气盛时,非得打死我不可,你们现在算是有福了。”
“总管仁义!”
“小的以后鞍前马后,愿效死力!”
那些小黄门纷纷开口巴结,感谢鱼承恩没有将其打杀,毕竟宫里不同宫外,像他们这样的小黄门,因办事不力而遭到常侍太监打杀,都没去处说理去——因为那才是宫内陟罚臧否的正常事,像鱼承恩今日这样高抬一手,反而是少之又少。
“滚、滚、滚……”
鱼承恩挥了挥手,将这帮“感激涕零”的小黄门赶去皇宫方向,他自己则慢悠悠地迈着四方步,走向停靠在岸边的一辆马车,准备乘车回宫里复命。
只是,当他钻进车厢的一刹那,这位堂堂的内常侍太监便两腿一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铺着毡毯的车厢地板上面。
“阿爷。”
鱼承恩那胖乎乎的脸庞堆出了笑脸,仿佛一朵盛开的菊花。
“阿婆面,事情弄清楚了吗,把长乐和牛家那个小丫头牵扯进去的这点事,后面藏着什么‘脏东西’吗?”
面对自己这位干爹,鱼承恩就跟那些小黄门如出一辙,趴在车厢地板上撅着屁股,根本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阿爷,我感觉,这可能就是一桩凑巧了的事情。虽然里面各方都有点猫腻,但他们多半不是针对长乐公主和牛小姐。
那两位今日去丰都市,本来就是临时起意,长乐公主带着牛小姐借着去看圣人赐予那公主府的机会,偷偷跑了出去,这才撞上了空空儿和索姓胡儿的乱子。
那空空儿和您猜测的一样,就是太子爷的人手,索家那些胡奴投靠了泽王,然后泽王最近又和那‘轻薄公子’闹了别扭,所以太子可能想借此机会,摆下了一个迷魂阵,想要敲打一下泽王。
这些都是很容易查清楚的事情,我唯一还没弄明白的,就是今日那个突然出现的高大少年,此人确实有几分勇力。
而且,此人出身的确古怪——
他是从常州府东山县来的,您知道郑家那两个嫡子就在东山县当剿灭逆贼的使者,可他进京之后没有和正家产生任何联系,反而去见了国子学的郭公。
郭公和郑家,两者之间绝无媾和的可能,无论从朝堂政见,嫡庶区分,还是从其本身两大世家之间的旧隙,等等方面,郭公不可能待见任何一个郑家人。
可是那个高大少年拜访了郭公,那位老爷子直接送了他一套院子、一个参加国子学释菜礼的资格,外加他一封亲笔写给现如今礼部侍郎的荐书。
这就很不正常了。
哦,对了,今日我发现除了咱们在对那少年感兴趣,李异府的人也出现了……”
“内相”高元植这时说了一句:“你确信是那‘李猫’的人?”
李异府性乖如狸,故而背后有人将其称为“李猫”,不过,现如今敢于讲这种话的人着实是不多了。
“我确信。”
鱼承恩回答得斩钉截铁,说着他还从怀里拿出一块银制的云纹牌子,双手举过头顶供高元植观看,只见这牌子上面只有一个大大的“李”字,而再无其它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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