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被人扶起来,灌了半杯茶水,脑子才算清楚过来。
他死死盯着路今安,大喊大叫:“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贼子!接近我阿姐有何目的!”
路今安也不理会,只是侧头问苏澜:“有吃的么?阿姐。”
长夏端来一碟枣泥山药糕,路今安掰开一个,对着枣泥皱眉。
苏澜见状便接了过来,柔声说:“不爱吃枣泥?”
“嗯。”
长夏又端来一碟鸡蛋牛乳饼。
苏澜拿了一个递给他,“这个饼没加一滴水,是用牛乳和鸡蛋活的面,发酵后软软糯糯的。”
“个头太大吃不下。”
苏澜把饼一掰,分成了两半,递给他一半,道:“那我们一人一半。”
路今安这才接过来,几口就啃完了,抬头对着苏澜笑:“阿姐,这个好好吃啊!”
“以后让小厨房每天都给你做,可以加一点葡萄干,我估计你会喜欢的。”
路今安自己又拿了个饼,啃的那叫一个欢快。
苏淮眼珠子冒火。
这是吃不下?
明明就是给他上眼药!
茶里茶气!
苏淮冲到路今安跟前,伸手将桌案上的盘子扫落在地,哐嚓一声,摔了个稀碎。
“哪里来的野种,也配抢我的位置!”转头质问苏澜,“阿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澜本不想在路今安面前发脾气,他看似啥也不在乎,心里其实很敏感。
她怕自己吓到他。
可苏淮逼人太甚!
苏澜起身,扬手给了苏淮一巴掌,“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在我面前找这种死!”
苏淮捂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喊:“你又打我!到底凭什么!”
“我早先打你是因为你是非不分,想要教育你。如今,是要你滚远点儿!”
“我是苏家嫡子,苏家所有的东西都归我,你不要以为掌着中馈,苏家就是你的了。”
苏澜对长夏道:“去把家主请到尚志堂,我们随后就到。”
苏淮:“你要干什么!”
“让我阿弟认祖归宗。”
其实在看清路今安面容的一刻,苏淮就怕了,可他不敢往那处想。
“阿姐,你可不能糊涂啊!他长成这样是个巧合,跟咱们苏家没关系!”
苏澜看了逐星一眼,逐星上前将苏淮扭住,拖到尚志堂。
苏明启一见路今安就哭了,抓住他的手,接连唤了几声婉如。
路今安抽回手,站到苏澜身后垂目不语。
他不喜欢这个父亲。
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女都不保护,实在让人敬重不起来。
“我查过了,确定他才是我阿弟,至于为何被苏淮顶替,您还是亲自去问王妙希吧!”
真的是太像了。
像到苏明启都没办法质疑。
看着路今安,他就仿佛看到妻子还在,这让他老泪纵横。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苏淮“噗通”一声跪下,涕泪横流:“阿父,您不能随意认了这个来历不明的,许是有人找来故意害我的。”
“也许不只是害我,是贪图咱们家的东西,或者是借我的身份攀附我阿舅。”
苏明启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阿舅是谢院首。
他虽整日被关在佛堂里,却也知道谢院首从不理会苏淮。
这瓷碰的有够牵强。
苏明启看向苏澜,“这事你做主吧!”
苏澜稳稳坐在梨木椅上,对长夏道:“通知族老开祠堂,将苏淮除名,从此不再是我苏家人。”
苏淮惊恐摇头。
苏家虽不显赫,看好歹衣食无忧,没了苏家庇护,他不是要喝西北风吗?
“不要!阿姐,我从小就长在你身边,你不能这么对我!”
苏澜淡淡看着他,声音平和:“我曾想不通,明明我们是一母同胞,你为何要跟着苏漪害我。”
“现在我才明白,原是我们之间本就没有血缘维系,自然也不会天然亲近。”
“我曾将一颗真心剖给你,直到惨不忍睹,后来我不在意你了,你以为是我记仇吗?”
“不是的。”苏澜将目光转向路今安,“阿母去世前很爱我,为了她,我也愿意认你。”
“是你不珍惜机会,除了用甜言蜜语哄我,不肯下一分真心,今日落得这样的下场,是你咎由自取。”
“没有我挡在你身前,没有苏家给你遮风挡雨,你好好去感受,这世道活下来多么不容易吧!”
苏淮彻底慌了。
从前苏澜对他很凶,下手也狠,可他从来没觉得这般疏远过,像是对待陌生人。
即便他不聪明,也知道这一次苏澜是真的要赶他走,再也不会管他。
苏淮知道求没用,索性直起身子,破口大骂。他骂的都是别人骂苏漪那套,很脏。
路今安本来低着头,乖乖巧巧站在苏澜身后,闻言抬头,面露寒霜,几步到了苏淮身后。
他单手抓住苏淮的衣领,用力往地上一掼,将苏淮摔倒,脚踩在他头上。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骂我阿姐,你是找死吗!”
被逐出苏家就是个死。
苏淮此时比谁都嘴硬:“你凭着一张狗脸上位有什么了不起?和苏澜一样的贱!娘更贱,生下你们两个贱种!”
路今安面带微笑,薅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摔在地上,又提起来,道:“你再骂一句试试?”
苏淮道:“你他妈的打老子得赔银子,要不就得像儿子一样赡养我!”
路今安又摔他,狠声道:“打死你小爷给你偿命!”
如此反复几回,路今安依然面带微笑,苏淮已经满脸鲜血却莫名兴奋。
一次次被摔脸,喊声却越来越高:“贱人,你们都犯贱!犯贱!犯贱!”
路今安彻底被他激怒,越摔越重,场面血腥至极。
苏明启被吓懵了。
他这个刚认回来的儿子怎么像是疯子?
眼看苏淮要被打死了,连忙道:“孩子,算了吧!”
路今安厉声道:“凭什么算了!你是不是聋了,他骂我阿姐和阿母,你听不到吗!”
苏明启被怼无语。
苏澜也被刚刚的情形怔住,过来轻轻顺着路今安的背,柔声哄:“别气,阿姐来处理。”
路今安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垂头低声应了个好。
苏淮艰难地爬起来,冲着苏澜呸了一口:“不敢了是吧!有种你让他打死我!”
苏澜轻笑道:“打死你还要脏了他的手,我觉得让你换个死法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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